那侍卫模样的人将李彬一行三人引进帐中。
    为便于处理政事,耶律楚材也同窝阔台一起住在哈拉和林城外离大汗的金帐不远。进得帐去只见除却壁上挂些字画外,桌案上、地上,公文奏折堆积如山。一长髯老者坐在正中,手边放着笔墨纸砚并厚厚一摞奏章。
    耶律楚材是当世大儒,声名远扬,李彬三人虽然不问政事却对这个名字早已如雷贯耳,一见到他倒身拜服口称“先生”。
    “几位远道而来快快请起——”耶律楚材将他们三扶起来,又嘱咐下人赐座上茶。
    耶律楚材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瞧瞧,一个皮肤白皙金发蓝眼异族人的模样,一个干练稳重眼神透着些精明,后面还跟这个又矮又瘦的小少年。
    “你便是裕之的徒弟?”耶律楚材手拿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看着那蓝眼睛的少年。
    李彬起身施礼,“小子李彬,汴梁人士,曾与师父遗山先生学过些粗浅学问。”
    “哈哈哈,过谦了,既是裕之的徒弟定然有些本事,裕之信中说你是汴梁富商李家之子?”
    “正是。”李彬点头。
    “不错,自古‘士农工商’皆以商道为最末,我却觉得不尽然,不论行商坐商都可以积蓄财富富国强兵。蒙古人不事农桑,所以更重商业,我倒觉得你北上前来不比在家中差。”
    “先生高见!”李彬不曾认真读过什么大书,也不追求什么功名,家中世代经商,同这些世家公子王公贵族一路而来,多少心中有些自卑,耶律楚材一番话直中他的要害。
    “嗯……”耶律楚材笑着缕缕胡须,又指指另两个少年,“这二位是——”
    崔彧快步上前施礼,“在下崔彧,家父崔立,汴梁守将就是家父。”
    “原来是崔将军之子,见你不似从军之人的模样,可曾有过什么功名?”
    崔彧不好意思地笑笑,“前年中了举,本打算今年参加春闱,不曾想竟来了这里。”
    “不错,少年英才,功名不重要,看的是真才实学。”耶律楚才抚摸自己的长髯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去看那个瘦瘦的少年,“这位呢?”
    “先生……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李彬赶紧帮梁小宸解释道。
    “无妨,会写字吧?写下名字我瞧瞧。”
    梁小宸紧张得脸通红,拿了纸笔,规规矩矩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就同他人一样,隽秀工整,整齐有力。
    李彬见梁小宸怯怯地,又补充道,“他是江南大米商梁百万之子。”
    耶律楚材颇感惊讶,“那你可知现下米价?”
    梁小宸点点头写在纸上,耶律楚才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接连问了许多和稻米有关的问题,诸如一年几季稻,何时种何时收,盈利亏损诸多问题,梁小宸都一一答了上来。
    三个人各有所长,一番交谈下来耶律楚材对这几个少年颇为满意,“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政事繁重,早就想找些人帮忙,今日与你们有缘,可愿留下来帮帮我?”
    目的达成,三个人具是满脸喜色,连连点头同意,感谢耶律楚材收留之恩。
    耶律楚材又看看李彬,“你师父既然写信要我保你,我自然会尽力的,我与他是好友,虚长他几岁,你若不介意就唤我声师伯如何?”
    李彬大喜,赶忙跪倒便拜,“李彬拜见师伯。”
    “好徒侄,快起来。”耶律楚材将他拉起来,又去看另两个少年,“你们也不必拘谨,叫我声先生就好。”
    崔彧与梁小宸也跟着一起跪倒拜见先生。
    自那日起,三人就留在了耶律楚材身边。李彬自打出了家门来就不曾拿过纸笔了,这一下有了机会第一件事便是给家中寄了信,他一个人质也不好交代信使,便以耶律楚材的名义发了出去,希望机灵的二哥能猜出他的用意。
    李彬家中经商,又有突厥话和回鹘话的底子,耶律楚材就拿着书写各种语言的敕令奏折,供他进一步深入学习。他是最不爱读书的,在汴梁时每天头疼的就是去学堂上课。但现下形式逼至眼前,不好好读书就是死路一条,于是狠下心了挑灯夜读。
    崔彧是他们三人中最有才学的,又有功名在身,耶律楚材就带着他从简单政务开始学起;至于梁小宸,他对政事也无甚兴趣耶律楚材便让他每日去粮草处核对汗八里运来的粮食。
    每日里,耶律楚材批阅奏折,李彬与崔彧坐在一边协助处理,有时即使不需要他俩帮忙,耶律楚材也会给他俩看,供他们参考学习,而梁小宸没事了,便来端茶送水,打扫屋子,各个公文奏章敕令分门别类依次排好摆放。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正式入了夏,李彬的学识也突飞猛进,就像草原上长得飞快的牧草。
    草原的夏天没有汴京那般湿黏,早晚还得穿着外套,李彬这几天天天坐着看书写字,腰酸背痛不说,眼睛也酸涩肿胀难受极了,于是趁着晚上暮色降临,人少又凉快,独自一个跑出来散心,徒留崔彧和梁小宸两个人在帐篷里吃肉喝酒。
    李彬这些天浸淫在书本中,头脑一丝不苟尽是学习读书,现在才空出脑子想想自己的出路。耶律楚材能护他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现下自己学了许多东西,若是有机会外放做官就好了……他边散步边胡思乱想,竟是连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注意,突然感到肩膀一沉——
    李彬登时站住了,想起了小时听过的吊死鬼传说……据说吊死鬼会在夜里拍行路人的肩膀,若是回了头便会被吊死鬼咬死吸干,最后只剩一具皮包骨……
    李彬越想越怕,两腿打着颤,连声音也发抖起来,“谁……谁啊?”
    “是我,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转过来?”
    那确实是人的声音无误,而且听起来还很耳熟,李彬心想吊死鬼应该不会说人话吧,于是磨磨蹭蹭地回头,正对上一对棕色瞳仁,在月光下闪着微弱水光。
    “蒙……蒙哥王子……小人失礼了……”李彬心想自己躲都来不及,怎么又被抓了?硬着头皮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蒙哥俯身把他拉起来,他今日难得将头发束了个马尾,露出个不知什么图腾的银色耳环来,颇有几分英姿飒爽。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我跟父王说了请你做我的伴读,去找你时你们却都不在了。”
    李彬心虚地摸摸鼻子,“这……”
    “今天我去找了阿都斤老伯,他说你们到耶律楚材这当差了,我就过来找你,果然,你在这里。”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李彬低着头,他心中愧疚,不知该如何解释。
    蒙哥见他窘迫,猜出他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温和补说道,“你不必着急,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去陪我读书,你们汉人都博览群书,这应当不为难你吧?”
    李彬老脸一红,他在汴京的学堂,一周里有两三日都逃课跟着同窗出去玩,现在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完……
    况且,他虽然不讨厌蒙哥,甚至觉得和这人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但他实在惧怕卷进王子间的争斗。
    “不是在下推辞……只是我已拜耶律楚材大人为师,发誓要在师父手下学些真本事,求王子谅解。”这话确实是实话,李彬真诚地低下头向蒙哥表示歉意。
    蒙哥听了他的话,虽然觉得有些遗憾难过,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心里不痛快,脸上却还带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我就知道你定然是个有出息的,你不愿跟着我,那告诉我名字总可以吧?”
    李彬才反应过来,自己与蒙哥也算是萍水相逢,竟然连自报家门都忘记了。赶紧一拱手施了个汉人之礼,“在下姓李名彬。”
    “好,李彬,我记住你了,你若遇到麻烦可以直接来四王爷府上找我,我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蒙哥的话不多,交代事宜后便走了,那已显出伟岸轮廓的身躯消失在夜里。
    “多谢王子照拂——”李彬朝那远去地人影道谢,隐约看见了他挥手的影子。
    蒙哥说话算话,不等李彬有事求他,他自己就主动送上门。他贵为王子之躯定是不好直接出入耶律楚材府上,于是就派了几人抬了个大箱子过去。
    李彬打开一看,满满一箱子的绫罗绸缎环佩玉石,还有各种稀罕水果点心,甚至还有几坛好酒,只差没直接送金条金砖。
    李彬无功不受禄,连连摆手叫那两个人将这东西拿回去,那两下人却一副为难的脸色,口说蒙哥王子交代了一定要送到李彬的手上,若是李彬不要那就是不给王子面子。
    李彬拍了拍涨疼不已的脑壳,心道,行吧……免费送上门的东西,又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李彬得了蒙哥的好处,崔彧跟梁小宸也跟着沾了光。崔彧洗了串提子,一口一颗,也不讲究什么吃相了,一边嘬着手上的汁水一边对李彬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被人养起来了?你不会真的把屁股给了那个蒙哥吧。”
    李彬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你若是嫌弃我屁股换的东西不干净那就别吃啊。”说罢去抢他的提子,
    “诶?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崔彧拎着他的提子躲了过去。
    耶律楚材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早已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也不挑破,只是笑着看这些年轻人玩闹。
    可李彬自那日起是真的烦恼了起来,他摸不透蒙哥的心思,这明显的好感叫他每日每夜都活得提心吊胆。夜里李彬翻来覆去想这些事睡不着,心说找个机会必须得与他把话说明白才行。
    一日,帮耶律楚材整理书籍时李彬发现了不少师伯的随笔,有诗有文章,李彬好奇地挨本拣起来一字一句仔细阅读起来。
    在家时,比起枯燥的经典时政他就对些诗词歌赋,奇闻趣谈,风物杂记更感兴趣,这一读起来头也不抬,竟是直到崔彧唤他吃饭才起了身。
    李彬乍一抬头眼前直冒金星,晕晕乎乎走了几步,看得崔彧心惊胆战忙去搀扶他,待李彬缓好了才松手,“今日耶律先生回来的早,说是要大家一起用晚饭。”
    “好啊。”李彬点头,耶律楚材忙于政事,平时很少有机会能这般老少几人独处。
    耶律楚材虽官居高位却生活清贫,几个人吃饭也就是五六个菜并一锅汤,主食却是难得的米饭。李彬北上到耶律楚材这以前,一日三餐具是干巴巴的面食,和些牛羊肉,都快吃吐了。跟了耶律楚材后占了他的光,才得以吃些蔬菜米饭之类。
    饭后,耶律楚材也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而是把他们又叫到了一起,取了笔墨纸砚来,竟是要考校他们最近所学。梁小宸自觉并无才学,乖巧去沏水倒茶做起了书童。
    “近**们都读了些什么?”耶律楚材接过热茶抿了口,缓缓问道。
    崔彧与李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崔彧先开了口,“除了您之前叫我读的敕令外,我还看了《泰和律》和先生您做的《便宜一十八条》。”
    “哦?”耶律楚材抚须一笑,“可有什么想法?”
    “小子以为,蒙古人并未有成文法典,皆以成吉思汗所设大扎撒为准,幸得先生高才大略,做得此篇《便宜一十八事》,既定政略,吏治,赋税,刑法等等,包罗万象,不可谓不广泛,然近日观阅金朝所制《泰和律》,《泰和律》更适宜在汉地治理汉人,相比之下,《十八事》倒只适合做临时之用,若蒙古大汗想长治汉地,还需得再行说法。”
    “不错不错,你果然有个好脑子!”耶律楚材频频点头,“你将我心中所担心的都讲出来了,我正有以《泰和律》为基准再定蒙古典章的打算。”
    李彬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叫好,当初一同离家到草原来,自己每日还在看闲书,崔彧却已经有了如此成长,和几月前判若两人,不能不叫人艳羡。
    耶律楚材一高兴又抛出了问题,“我就再出个题难为下你,你且写写蒙古欲要入主中原还需什么措施。”
    “是,先生。”崔彧答应道,卷起衣袖抄起毛笔沾饱了墨,略加思索便笔走龙蛇。
    耶律楚材又看向李彬,“徒侄,你也说说。”
    “额……这……”李彬自觉比起崔彧差得太多,羞得满脸通红,“我不如崔兄机敏好学,也没那等广阔眼光和胸襟,说起来很是惭愧……”
    耶律楚材摆摆手,叫李彬不必拘谨,“你不必介怀,有什么直说就好。”
    “学生最近除了学习蒙古文字,便是读了师伯随成吉思汗西征时所做的《西游录》和师伯的随笔诗词。”李彬心中忐忑偷眼一瞄耶律楚材,见他并没迁怒自己偷懒,只是仔细倾听才稍稍放心,又继续说道,“我随兄长曾去西域经商,然路途遥远补给有限,最远只到了高昌、伊州一带,之后便返回中原。今日刚好读了师伯西行的手记,对西域世界颇感惊奇,想不到西域也有如金山河谷这等鸟语花香水草肥美之地;还有书中所写原哈喇契丹都城虎思斡耳朵,原花拉子模的忽占等等,讹达剌城等等,我从前见都没见过甚是好奇。”
    李彬讲的有些快,喘口气继续说道,“师伯那篇《西域河中十咏》中所写‘葡萄垂马乳,杷榄灿牛酥。酿酒无输课,耕田不纳租。’其中把榄牛酥还有西域美酒我实在想尝尝……还有还有……”
    李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耶律楚材但笑不语,心里一慌,声音越来越小再不敢说些什么只怯怯地看着他。
    “哈哈哈好男儿就当走遍四方,你有远行之志是极好的。”耶律楚材拍拍徒侄的背笑道,“当年我随成吉思汗西征时便如你这般,见了什么都是新鲜的,所以才写作此书。”
    “那……那我有生之年能去看看吗?”
    “如何不可?西征后,哈喇契丹与花拉子模故地皆为蒙古所有,也儿的石河以西的钦察草原乃是术赤王爷家的封地,术赤王爷虽已作古,拔都和斡尔达王子依旧在那处镇守。”
    李彬仔仔细细听着,生怕漏掉任意一个字,听到这个名字时诧异道,“拔都?又是王子?我怎么没在哈拉和林见过?”
    “术赤王爷与几位王子已是分封在外了,须得在外驻守按时向汗廷纳贡,平时当然是见不到了,不过眼下他们就快回来。”
    “是吗?”李彬眼前一亮。
    “再过两月便是大汗寿辰,想必拔都王子也会前来贺寿,到时你一见便知。”
    李彬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梦里的他曾提起过这个名字,想不到竟是蒙古宗王。难不成自己与蒙古皇室还有什亲戚?
    不但如此,他已在哈拉和林见过许多王子了,如贵由、蒙哥、忽必烈、旭烈兀等等,却还没见过长王一家的后代们,心中满满的好奇。
    此时崔彧的文章也写好了,将那写满字的纸交给耶律楚材。耶律楚材读后欣慰点头,“好!你所写的迁都,土地,赋税等等问题都与我所考虑相近,真不愧是中过举的,若是科举取士,你不是榜眼探花也定是个二甲进士。”
    崔彧在家都未曾被如此重视夸赞过,心中高兴,连连拜谢耶律楚材栽培之恩。
    李彬自从读过耶律楚材的西行诗作及行纪之后就对西域动起了心。他从耶律楚材的藏书中找出了《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以及前朝史书中地理方志等等,读得废寝忘食。
    就在他读得热火朝天时,有人送来封信,李彬拆开一看,落款竟是蒙哥。李彬最近与书本打得火热,竟是把这人和这碴事忘得一干二净,想必是这位王子因为自己没去找他怪罪自己来了吧。李彬深感脑壳疼,不情愿地拆了信,叫信使在外侯着,自进了大帐读起信。
    信上字迹并不是蒙文所写,尽是歪歪扭扭的汉字,如同刚学写字的小儿般,时不时还有些错别字,李彬读得忍俊不禁。信上先是问他最近过得如何,后面便是他开始读汉人的书所写的读后感。李彬没想到猎场上那身负重剑,手持弯弓的蛮族少年竟然认真学习汉人的知识。
    他在信中写自己最近在读汉人的儒学经典,虽隐隐约约读懂了些大概意思,却始终有许多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便写信来问李彬。
    李彬自己就没怎么认真读过什么书,即使曾经读过也忘得差不多。只好硬着头皮,按着脑海中学堂读书时所学,磕磕绊绊写了些释义。转念又一想,蒙古人已战略夺天下,从小接受的观念仍是尚武,读书这种事果然有些勉强,便在回信末写到,“晋朝诗人陶渊明讲,读书要‘不求甚解’,就是不追求咬文嚼字死缠烂打,读书读懂大体意思就可以了,王子您学习汉人知识也应如此,此外循序渐进,不可贪多也很重要,九经、十三经虽然经典,但在下觉得王子多读读论语就足够了,切忌贪多。”
    落款处写了自己的名字,他见蒙哥来信时还端端正正盖了他自己的印,可自己离家时却未把印章随身携带,这可不好办。李彬想了想,便在自己名字后头加画了株小草,以蒙哥的脑子,想想应当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李彬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把蒙哥那信拿出来,仔仔细细改了他写的错字同回信一起封好交给信使。
    李彬见信使背影越来越远才幡然想起,自己忘记在信中问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了。不过又思索了一番,这种事还是面对面同他说更好。
    这次李彬并没等太久,只隔几日,李彬遵照耶律楚材的吩咐去向大汗的大帐送东西时便遇到了蒙哥。
    他刚同弟弟们狩猎归来,一身短打装扮,骑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怀里还抱着个小孩,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蒙哥一见李彬便勒马停了下来,也不管那小孩死活,下马直奔李彬。
    李彬老远就看到了他,躲也躲不过,风一吹过便送来了蒙哥身上的汗味。李彬颇有点嫌弃,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蒙哥见他嫌弃自己,语气便有些委屈起来,“还是你们汉人爱干净。”
    李彬动动鼻子仔细嗅嗅,“天气这么热,你几天没洗澡了?”
    “才五六天吧,最近雨水少,井里也没太多水。”蒙哥实在冤枉,他也不是不想洗个痛快酣畅的澡,只是长生天不作美啊。
    李彬突然有点心疼蒙古人,大夏天的洗个澡竟然这么困难。
    “你的回信我收到了,谢谢你,我刚开始学写汉字,让你见笑了。”蒙哥黝黑的脸颊上隐约有点发红,也不只是天气热的还是不好意思。
    “那都是小事,我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想了很久,觉得必须要来问问您才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李彬害怕再延误过去,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哦?你愿意求我了?”蒙哥以为他终于想通,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额……”见他一脸又是高兴又是期待的模样,反倒叫李彬不好意思开口,“就是……嗯……我们不过见了里面而已,为何王子对我如此……嗯……如此……”
    “你想说‘念念不忘’还是‘执着’?”蒙哥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出两个词语。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李彬如此直白一问,蒙哥并不觉得生气或尴尬,反倒比李彬还惊讶,“我们蒙古人喜欢直来直去的,不喜欢你们汉人那套绕圈子做派。所以,你长得好看我中意你,这需要有疑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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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文不讲中原和金、宋的事,本章里的政事也都是我瞎编的,大家看一乐就好。
    以及,那个时代的蒙古贵族学问水平其实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高。耶律楚材作为一名能臣,为蒙古前期的**做了很多贡献,感兴趣可以在史书里找耶律楚材的传记,电视剧《成吉思汗》里讲的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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