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秦诗榕稍加平缓着的呼吸声后,乔彻便小心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准备起身。
    可是,只是在他起身的这一刹那,只听秦诗榕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彻,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俯身,在秦诗榕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一吻,乔彻双手撑在床上,用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问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一直没睡着,”摇头,秦诗榕解释道,“伤口太疼了。”
    说着,秦诗榕似是又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一般,嘴角一扯。
    将秦诗榕额角的冷汗给擦掉了,随即,只听乔彻问道,“又疼了吗?”
    剑眉微蹙,乔彻的如黑夜般幽沉的眼眸不由得染上了许多的危险之意。
    扯着嘴角,秦诗榕说道,“药效不是很大,时不时的,还是有烧灼的感觉传来,我有些睡不着。”
    直视着乔彻的目光,秦诗榕又问道,“彻,你这是打算要回家了吗?可是……可是,你不是打算要陪我的吗?彻……”
    乔彻心疼般地打断了她的话,“放心,我没打算回去,我只是去倒杯水,很快,就回来了。”
    心,松了。
    笑着,秦诗榕回答道,“快些回来,我一个人待着,害怕。”
    “很快就回来。”又是一吻落下。
    ……
    大厅。
    秦沐之不知一直坐着多久,才重新有脚步声传出。
    此时,大厅的灯已是关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壁灯落下的昏黄色的灯光将大厅之中的一点地方给照亮。
    此时,大厅之中,只剩下秦沐之一人在坐着。
    她的背影在昏黄色的壁灯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落寞。
    乔彻一眼便捕捉到了她。
    眼底深处,不由得划过了一抹冷意。
    犹豫着,乔彻还是往与厨房相反的方向,朝着大厅之中走去了。
    看着秦沐之的背影,片刻,乔彻才施施然开口,“都凌晨三点了,你怎么还坐在这?”
    如大提琴般熟悉的声音传来,秦沐之显然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转头。
    乔彻背对着光,此时,他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的灯光,让秦沐之一时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可是,照着他的身影,秦沐之却是可以轻易地辨认出来的。
    “乔、彻?”一字一顿,刚才失神之中扯回神来的秦沐之似乎是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我问你怎么还坐在这!”乔彻将自己的问话给重复了遍。
    看着秦沐之面色上显露出来的些许的疑惑之色,乔彻一时也把握不住自己的心境了。
    此时,他真是有些觉得眼前的女子笨了。
    可是,有些话堵在喉口,却又是怎么样都无法说出口。
    看着乔彻纠结着面色,秦沐之只以为是秦诗榕的情况很严重,她不由得皱紧了脸,随即,颤巍巍地问道,“乔彻,姐姐没事吧?”
    见乔彻似不想回答之际的话一般,秦沐之犹豫之下,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了口,“我不放心姐姐,又不敢上去看姐姐……”
    秦沐之说出的话声音很低,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轻叹了一口气,终于,乔彻还是开口说道,“放心吧,家庭医生已经给诗榕看过了,没大碍,只要修养几日,用些药就是可以了。”
    不管秦沐之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此时,在看到秦沐之如此抱歉的模样,乔彻就算是有着再大的火气都有些无法发泄出来了。
    “那就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秦沐之说道。
    然而,此时,秦沐之就像是一只木偶一般,在说完这话后,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难不成,她还想在这呆坐上一晚?
    剑眉微蹙,乔彻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先去睡觉吧。”
    鬼使神差的,秦沐之忽得开口,“乔彻,刚才……”
    话语才说出口,却又被止住了。
    秦沐之想着,这时候,她将这解释的话给说出口,似乎,是有点不适合吧?
    被乔彻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慌了,这时,只听秦沐之似是躲避地说道,“我先回房了。”
    说着,秦沐之还不待乔彻的回应,便要绕过他,往楼上走去了。
    可是,在秦沐之才经过了乔彻的身旁的时候,她的手就被乔彻给握住了。
    “嘶——”扯住了手臂上的伤口,秦沐之倒吸了口凉气。
    皱着眉,乔彻往秦沐之的手上看去,这时,才是看到了她手臂之上的烫伤的痕迹与药膏的痕迹。
    乔彻眉眼一拧,却只是将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开,重新移到了秦沐之的面容之上,没有说些什么。
    似有电流在指尖划过,秦沐之反射性地抽回了手。
    低垂下眼眸,秦沐之此时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紧盯着秦沐之,乔彻开口,“沐之,我问你个实话,你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你问。”点了点头,秦沐之依旧没有抬头。
    犹豫着,乔彻依旧是将这句问话给说出口了,“刚才,你是故意将那碗汤圆给倒在诗榕的身上的吗?”
    按着秦诗榕话里话外的意思,估摸着,这次,秦诗榕的烫伤,是和秦沐之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的。
    可是,这时候,看着秦沐之无辜般的眸子,乔彻却又有些不相信了。
    似是听到一个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秦沐之不可思议地抬眸,“不是,怎么可能!乔彻,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姐姐?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只是接着那碗汤圆的,可是,它就……它就忽然不受控制了一般……我……我也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一时之间,秦沐之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因为,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和秦诗榕有关。
    似乎,刚才,是秦诗榕有意地让这碗汤圆洒了的。
    犹豫着,秦沐之已是喃喃出声,“好像……”
    话语卡在了这两个字后。
    “好像什么?”乔彻追问道。
    “我觉得,姐姐她……”
    秦沐之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此时,乔彻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了。
    秦沐之被乔彻这骇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一个哆嗦,这时,已是再不敢说出多余的话来了。
    乔彻冷声说道,“你现在还要诬陷诗榕吗?所以,你是想和我说,诗榕她故意陷害你?为了陷害你,把自己的腿烫伤成那样了?”
    说着,乔彻冰凉的眸子之中已是再没有了半点波澜。
    秦沐之一时语塞,“这……”
    她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她现在的脑中还是这么的杂乱,这时候,她许多事情,还是有些想不清的。
    “秦沐之,你要是说你是不小心的,我还会体谅你,原谅你,可是,刚才,诗榕还在为你说情,这时候,你就这样子说她,你实在是叫我太失望了……”
    紧紧地盯着秦沐之,此时,乔彻的心中有着无数的怒意在涌动着。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张似乎依旧是纯洁无暇的面庞,乔彻却是无法说出重话来。
    她是当年的那个小妹妹,她如何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
    还想着污蔑诗榕?
    一股股失望的情绪在乔彻的心中不断地升起,在他的心中久久地回荡着,久久地无法散去。
    秦沐之将头给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可是,此时,在乔彻的目光的逼视下,他却是又无法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目光显得有些落寞地看着乔彻,抿着嘴唇,只听秦沐之说道,“不是……”
    简单的两个字,似乎用尽了秦沐之的气力一般,让她说的如同蚊蚁,声音小的可怜。
    这时,乔彻的目光终只是在秦沐之的脸上微微地划过,随即,已是动身朝着厨房处走去了。
    看着乔彻离开的背影,秦沐之一时有些发愣。
    直到乔彻将水杯给拿出来后,他都没有正眼再看秦沐之。
    反倒是秦沐之,一直看着乔彻。
    在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便一直看着他离去了。
    心中的一根弦似乎别隐隐地拨动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在她将乔彻给等出来的时候,当她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的时候,许多的话如鲠在喉,让她再说不出了。
    秦沐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房的,她只知道,在她愣愣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灌满了铅一般,走的极其费劲。
    当晚,秦沐之睡得很不安详。
    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却不是梦到自己与母亲呆在一起愉悦的时候。
    她梦到了她们因为没钱被房东赶出来,然后只能睡在天桥下的场景,她想到了因为没钱,母亲不舍得给自己吃好东西,一度有段时间暴瘦的场景,她还梦到了那天,母亲被车子给撞了的场景。
    她是在那血腥的场面之中醒过来的。
    将闹钟给摁下了后,秦沐之赶忙洗漱,准备往乔氏去了。
    现在,秦沐之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的地位,她不想再过着现在的生活,可是,似乎她无法反抗。
    随便地洗漱了下,草草地吃过了早饭,秦沐之便坐着车子来到了乔氏。
    乔氏。
    办公室。
    低着头进了办公室,这次,秦沐之连看都不敢看清楚一眼,便忙着到一旁的书架旁,整理着前几日的文件。
    听着办公室之中传来的不大不小的挪动东西的声音,乔彻的心不由得的被勾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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