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会子看,事情果然朝秦淮设想中的情节来了。
    “姑爷,多谢你这般惦念着我,我这身子不好,实是因大爷的事,心里悲伤得紧。这两日来,醒着梦着,眼前都是大爷的样子,便是现下,仍觉得他就在身前,便坐在那椅子上,拈着烟壶瞧着我们……”
    邱墨林被他这话说得身上一怔,连冷汗都渗了出来,下意识便回头去看那空椅子,却哪有什么人在,当下便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
    “嫂子可别吓我,更别总找借口推搪墨林可好!大哥去得突然,我知道嫂子心里难免惴惴不安,可若要说有多伤心欲绝,我的好嫂子,你就别唬我了。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是嫂子和大哥间,又何来夫妻之实?墨林每每念及此事,便替嫂子不值,更是可怜嫂子青春年少,身上却没人爱怜的苦。好在从今往后,嫂子既不用再忌惮大哥,墨林便可以多多寻机会过来安慰嫂子了。”
    他嘴上甜言蜜语,手上也不闲着,借势便要往秦淮身上摸来。
    秦淮急忙向后躲了躲,低声急道:
    “姑爷这样聪明的人,这会子为了欲念之事,竟忘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吗?你且想想,早上在花厅里,六少爷疑心于我,便是姑爷为我解的围,我心里又如何不知感恩姑爷。可是眼下官差在外,九叔二爷也都马上前来,为的都是大爷横死之事。若你我真是在这当口行了什么,落入外人眼里,那便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邱墨林心里本是骚痒难耐,可听秦淮如此一说,又知他说的极为有理。
    毕竟早上自己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些,虽都是真话,但也算是站在了男嫂子一边。这会子若被人发现二人有染,岂还了得,一并便连早上说的那些,也都变成假的了。
    他叹了口气,耳朵便往门外留着意,也怕有人忽然冲了进来。
    可是明白是明白,心里却终是懊恼又错过了与男嫂子亲热的机会,便小声对秦淮道:
    “嫂子说得不错,墨林便先将这想着你的心收着,只等回了家去,再找机会和嫂子倾诉这满腹的衷肠。只不过嫂子你看,我费尽心思过了来,又想办法才支走老七他们,这番苦心,嫂子总要给我点什么奖赏,才说得过去啊!”
    邱墨林为人猥琐,总觉得不在这细皮嫩肉的嫂子身上摸上一把,便难受得紧。因此他死皮赖脸,只求还是能占上点便宜。
    秦淮斜了他一眼,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却伸手在怀里摸出个物事来。
    “倒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这会子,我却又上哪里给你寻奖赏去。也罢,我身上这东西,你也是见过的,原是我最贴身的物件,今天便先放在你那里,你看了它,便也算是看到了我。只一样,这样私密的东西,若是被人瞧见,或是落了大小姐的眼,姑老爷,你可就有得受了!”
    邱墨林眼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竟然便是自己曾见过一次的守贞锁。
    他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自是知道情人之间,私下相授的,素常不过是些汗巾、头发、指甲等物,往往最亲密者,才会将贴身的小衣、肚兜等相赠情郎。今见那确是秦淮贴身之物,一时眼前一亮,伸手便抄了过去,赶紧揣在怀里。
    “我就知道嫂子是疼我的,嘿嘿,嫂子尽可放心,墨林也不是那十七八岁的初哥,自然知道这东西见不得人,定当收到密处,不与第二个人看见,只等下一次与嫂子私会时,让我亲手给嫂子穿上它可好?”
    秦淮无奈之下,出此下策,也是没办法可想。
    看惯了宅斗的他心底明白,别说钟家对寡妇还有特殊的族规,便是暂不考虑那些,以自己现在男寡的身分,一无丈夫庇护,二无娘家支撑,三无子女延续香火,在大宅门里,根本就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人。
    所以,既然还要在这个修罗场中煎熬,就一定要有过硬的本事或者能拿住别人的砝码。
    既然自己认定这守贞锁中,应是被钟仁藏了重要的秘密。那在这千险万险的大宅院里,这人人想要得到的秘密,自己又怎会不牢牢握在手中呢。
    所以,在自己和钟信势必被官家查验,并可能被钟义假公济私之际,能帮自己藏得住这东西,事后还可以取得回来的,在家庙这些人里,除了邱墨林,也真无第二人可想了。
    秦淮正要对死皮赖脸的邱墨林虚应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小厮开门的声音。
    秦淮看过去,正见钟信一脸大汗地从门外进来,手上握着一个药盒,见自己静静地站在桌子前,似乎愣了愣。
    邱墨林让他把药拿过去,钟信也不多言,闷声不响地将药盒递过去,两只眼睛似乎只盯着地面,却早在不经意间,把室内二人的衣着神色都看了个清楚。
    在目光扫过秦淮已被汗水打透的前胸时,钟信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素来沉静的脸面,微微变了颜色。
    那个在男嫂子身前半隐半露的守贞锁,似乎看不见了。
    邱墨林看着药盒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醒神正气丸,嫂子应该有点轻微中暑,便服用一丸下去,也好解一解…”
    他这话还未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药他吃不得!”
    房中的三人皆是一愣,抬头看去,竟是那官差中带头的一位。
    这工夫,他站在房间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下属和钟义等人。
    邱墨林忙脸上堆笑,“这药不过是治暑气的醒神…”
    那人官相十足地挥了下手,打断了他。
    “这会子已经不早了,城里面还有不少棘手案子等着回去处理,你们家的事现在就要查验,再吃药下去,怕是会影响了查验的效果。再说他现在这样子,不是已经没事了,还吃什么药!”
    邱墨林见他这样说,便只好将药收了起来。
    那人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秦淮和钟信,回头一抬下巴,朝他几个手下道,“依我说这个房间便很不错,你们将那些用具都拎了来,钟二爷,你再让人弄几张椅子过来,我们便在这查验罢。”
    钟义一边答应着急忙使人去弄家什,一边和方才密语那官差头目使了个眼色,双方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这边那官差便对邱墨林道,“大姑爷你也可以自便了,这会子我们要检查他们两个,闲杂人等都不用在场。”
    邱墨林忙点点头,偷偷瞄了秦淮一眼,见他也看向这边,便悄悄拍了拍胸口藏着守贞锁的位置,挤了挤眼睛,径自去了。
    这里那官差头目待手下都准备得一应齐全,锁了房门后,便咳了一声,对秦淮和钟信道:
    “你们俩都是钟家自己人,又都与死者亲近,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近年来你们大房里,已有过几次少奶奶因房事暴死的先例,都是经我们手查验,倒也没什么出奇的。问询笔录等事,稍后按程序便是,这会子,倒要先验查了你们身上有无问题。现下便都把衣服脱下来,站在墙边!”
    他这话刚一落地,一边的秦淮和钟信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钟信仍是一脸怯相,低头不语,秦淮心中着急,便忙对那官差道:
    “长官,我明白这验身乃必行之事,可是您大概也知道,我是钟仁之妻,他却是钟仁的七弟,我们叔嫂二人,又怎能在一处脱衣露体,还请长官怎生想个法子,回避一下吧!”
    那官差皱起眉头,横了他两眼,道:
    “你这便想得太多了,要知道在我等眼里,你与他不过都是必须查验的对象,莫说你和他名为叔嫂,实则都是男人,并无需避讳。我再说句不中听的,有时事关紧急,又不方便,便是男女同室,该查的,也不敢耽误。这事多说无益,你们俩快快脱了衣衫是正经。验完了活人,还有死人在那边等着,你真以为我们都是吃闲饭不干活的吗!”
    这官差的话虽然有些冷硬,听在秦淮耳中,却让他心中一动。
    按说自己在现实世界虽然是个弯男,可是平常生活里,却也和大多数直男无异。平时与宿舍同学共去公共澡堂洗浴时,自己也并未顾忌太多,可谓心中无杂念,一切皆自然。
    可是这会子却真是奇怪得很,便是在这些官差面前脱光衣服查验,秦淮都不会觉得怎样,可一想到要在老七面前赤身露体,他竟真感觉有一种嫂子要在小叔子面前暴露私密处的感觉,当真又羞又窘。
    他这边心中惴惴不安,身边的钟信却一声不响,略背对着秦淮,已经开始除却衣衫。
    秦淮咬住了牙根儿,趁人不备,死命拧了自己大腿根儿一把,逼着自己目不斜视,权当室内空无一人,便也飞快地把身上的衣物都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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