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风雪飘摇。
    苏菲娅从睡梦中醒来。尽管她很想多睡一会,但怎样也睡不熟。其他人也跟她一样,碾转难眠。
    即使有烈酒保暖,若长时间暴露在狂风暴雪之下,仍然会有性命之忧。于是野蛮人就将这些俘虏从露天的大木笼移到室内--这是一个原本用来存放兵器、目前空无一物的帐蓬。
    应该感谢这场大风雪,比起那个狭窄的木笼,这里的环境更宽畅、更暖和,守卫比关押在大木笼时要少得多,同一时间只有4名守卫轮值,野蛮人确信,这些俘虏被祭司的巫毒娃娃诅咒,就算放任不管也逃不掉,再加上大风雪中无人愿意在军营里走动,因此大大放松了警戒。
    唯一缺憾的是三位女士在“方便”时比较难堪,与她们关在一起的其他四位男士都很自觉,绝不会偷看一眼,可是周围那四个蛮族守卫却毫不在乎。苏菲娅、丹妮、伊申诺娃三人只好互相掩护,轮流完成她们的“人生大事”。
    也就在刚刚被转移到帐蓬之时,伙伴们收到了乔伊卡送来的第二颗小石头,它混在食物里被送进来,倒霉的莱尔差点因此咬嘣牙齿--这颗沾着莱尔牙血的小石头上刻着一个词:休息。
    休息,就是为了补充体力--这就意味着,他们准备大干一场了。得知即将摆脱困境的好消息,被俘的伙伴们都极为兴奋,他们依照乔伊卡的吩咐,努力让自己入睡,尽量减少身体活动,降低体能的消耗,为了在逃脱的时候“大干一场”作准备。
    然而,三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仅乔伊卡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连欧文也看不到了,伙伴们不由得担忧起来。难道欧文和乔伊卡出了意外,被逮住或遇害了吗?这是最坏的结局,没人愿意看到,但是,种种迹象表示,事情正向这个最坏结局发展。而且现在对于苏菲娅来说,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当日为了救她们三人,被野蛮人士兵围殴至重伤的雷欧纳德,他的伤口已经感染和化脓,单纯用积雪冷敷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再不给他施法治疗的话,只怕雷欧纳德的性命堪忧。
    此时,帘幕突然被掀开了,四名野蛮人少年走了进来,弹了弹身上的积雪。
    “你们有事吗?”负责看守俘虏的四名守卫迎上去,问道。
    “单于有命令,让我们将这些祭品带到他的营帐。”后面进来的那四名少年的其中一人说道。
    “哦?是单于的命令吗?”这些守卫有些迷惑地仔细观察着四名来者的脸,“兄弟,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啊。”
    “你当然没见过我们了。我们是乌戈尔族的。”
    “乌戈尔族?单于传达命令,为什么不叫我们哒孟族的人,而是通过你们乌戈尔族?”
    “我们乌戈尔族的头人正与单于商谈要事,是我们的头人要见这些祭品,单于同意了,头人就差我们过来。”
    “真是这样吗……好吧,我明白了。但我们也要亲自押送。”
    “没问题。”那四名自称是“乌戈尔族”的少年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伙伴们就被八名野蛮人用粗大的麻绳绑得严严密密,被押送出帐蓬外面。
    室内外的温差极大,犹其是在这种风雪天气,伙伴们都被冷得瑟瑟发抖。他们在风雪之中穿行,绕过一个个帐蓬,走到军营外面的旷野中。
    “他们难道要带咱们去喂狼喂鹰吗?”趴在雷背后的伊申诺娃越想越害怕。
    在她后面的卡修斯安慰道:“别自乱阵脚。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能输给内心的恐惧。”
    就在伙伴们因前路感到不安时,负责押送的野蛮人之间也发生了令人意不想不到的变故。四名哒孟族守卫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跑到前面,拦住带路的那名“乌戈尔族”少年。
    “等等。”一名哒孟族守卫说,“不是说去单于的营帐吗?你们这是要到哪里?”
    然而,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在四处飞舞的雪花遮挡下,看不到对方嘴角掠过一丝充满杀意的微笑。其他三名“乌戈尔族”少年悄然接近四名哒孟族守卫。然后……
    仅一秒,当着这么多俘虏的面,这些少年将暗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捅进了同胞的心脏或肾部,每人解决一个人。他们的暗杀手段熟练而高效,对方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抵抗就倒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你们……不是乌戈尔族……”一名哒孟族守卫在断气之前,用手指着这四个少年,死不瞑目。
    “是来救我们的吗?”看着这四名少年倾刻间就杀死了这些守卫,伙伴们第一时间就是这样想到;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们看见,这四名少年正手持匕首,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眼神中的杀气分明是在告诉伙伴们: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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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野蛮人军营中间那个简漏的小帐蓬里面,火盘里的火焰虽已熄灭,但火盘中的木炭上还残留着点点火星。
    帘幕被拉起,一股寒风从外面涌进来,将帐蓬里原本并不多的余热全部吹散。躺在席子上睡觉的欧文感到寒意,立即翻身而起。此时他看到,在自己面前站着两名野蛮人少年。
    “欧文勇士,单于陛下请您去一趟。”两名少年很有礼貌地说。
    “好的。我这就去。”说着,欧文披上一件羊皮大衣,跟随两名少年走到帐蓬外面的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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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营的正中央,单于的营帐。
    卧木敕单于正与他的贴身卫士兼重臣乌籍彻夜商讨要事。营帐的大门外,两名卫士不顾严寒,冒着风雪,忠实地执行着他们的职守。他们时而搓搓手,时而跳动几下,时而聊几句话,以此来驱除寒意,并打发在下一班接岗之前的漫长时间。
    可是,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向自己迫近。
    左边那名卫士被人从背后硬生生扭断脖子;右边的人则遭到一刀捅肾。
    轻松地料理了这两名卫士之后,四个蛮族少年从两旁窜出,站在营帐门前,恭迎他们的主人:那个所向无敌的独眼大汉。
    “你们守住外面,若发现有人靠近,当场格杀。”郅支骨都对其中两名少年说。
    两人点头,领命而去。
    “你们跟我进去。”郅支骨都对剩下的两名少年说。
    大风雪的声音掩盖了门外卫士被杀的动静,所以当那把粗鲁的狂笑声在营帐里响起时,正在埋头议事的单于和乌籍当场吓了一跳。
    “郅支骨都?你是怎样进来的?”乌籍大吃一惊,“门外的守卫没有拦住你吗?”
    狂妄的郅支骨都根本不把乌籍放在眼里,他直接就朝单于走过去。
    乌籍立即闪身跳到单于前面,亮出两把短枪,大吼一声:“站住!”他注意到,郅支骨都身后有两名手持武器、杀气腾腾的少年紧紧跟随--见到这种状况,谁都知道郅支骨都要干什么。
    可是郅支骨都完全无视乌籍的警告,脚步完全没有减慢。在他眼中,不管是乌籍还是那对双枪都是不存在的。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郅支骨都。你要来刺杀我。”相对于乌籍的紧张和暴怒,单于反而显得格外冷静,即使明知自己成为郅支骨都的目标,老人亦未露出半点惊恐的神色。
    “我要刺杀您?怎么会呢。我的单于陛下,我是来保护您的啊。”郅支骨都皮笑肉不笑。
    “保护我?”单于皱了皱眉头。
    “没错。明天一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用欺骗手段取得比武资格的外族杂碎,趁着风雪大作之际,将他的祭品同伴劫走,不仅如此,他还杀害了单于和您的卫士。而我郅支骨都,虽然救驾来迟,但还是成功将凶手逮住,并将他那些逃脱的同伙当场杀死,为单于报了仇。”独眼大汉如同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叛徒!你是不会得逞的!”乌籍后退一步,紧紧贴在单于身边,即使丢掉性命,他也要把单于护送到外面的大军中。
    致支骨都嘲讽地冷笑一声。那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短枪根本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凭借自己的高超本领,要解决一个二流卫士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易如反掌,更何况他还在营帐内外布置了四名杀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逃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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