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兮姑姑,你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周兰兮吗?如果是,那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当真厉害。”
    从池塘水潜入龙门地牢后,金玉言发现这里竟然十分巨大,似乎整个龙门地下都被挖空了。周兰兮走在最前面探路,看见她对各式机关都了如执掌,准确避过层层关卡,忍不住问道:“可要说你不是周兰兮,你对这里这么熟悉,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兰兮并不回头,漫不经心道:“小子,你话太多了。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问,你不会是想永远留在这吧?”
    鬼帝走在最后面,咧嘴笑道:“夫人,不用吓他。年轻人嘛,总是会好奇的。他现在在我们手上,告诉他真相也无妨。金玉言,她是真正的周兰兮,但她不是霍起的夫人周兰兮,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金玉言心念一动:“你是说有两位周兰兮?那霍起的夫人又是谁?”
    “霍夫人是我徒弟,也是绝情谷暗卫,代号花蝴蝶。她现在应该也进来了,你很快就能见到。”鬼帝模样看着凶狠,倒是出人意料很健谈:“你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周家小姐,周氏先祖曾经参与建造龙门地宫。这次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得她亲自出山啊?”
    周兰兮在前面笑啐道:“老东西,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话越来越多?别废话了,前面就要到了,都打起精神来,跟着我脚印走,别踩错了。”
    鬼帝今天兴致却挺高:“夫人啊,咱们一年也难得见一面。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你可不能嫌我啰嗦。”
    周兰兮也撑不住笑了:“老东西,你急什么?等办完这趟差事,咱们就小另胜新婚去,保证让你满意。”
    金玉言夹在这两人中间很是尴尬:“两位前辈,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注意一些吧。不如我走到后面去,你们说起话来也方便。”
    鬼帝却不领情:“我们说我们的,你不听就是,哪来这么多要求?快点走,别磨磨蹭蹭了。”
    周兰兮在前面停下来,回头道:“别吵了,已经到了。”金玉言上前一步看去,前方是一条地下河,河对岸的空间十分巨大,密密麻麻分布了很多墓碑,一眼望去数不清,竟然是一座地下墓园。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金玉言震惊万分,龙门是江南道上最美轮美奂的建筑群,谁能想到在龙门地下,竟然有这么大一座墓园?鬼帝与周兰兮倒不吃惊,淡淡道:“这里埋葬的是龙门历代掌门和立下大功的弟子,当然,我所说的龙门是洛阳龙门,金陵龙门在百年前,不过只是一座陵墓罢了。”
    周兰兮叹道:“百年前,女侠玉珍珠与绝情谷无极祖师比武同归于尽。显赫一时的洛阳龙门败落,残余弟子流亡至金陵,便有了后来的金陵龙门。金陵龙门兴旺不过几十年,弟子不肖,竟然弄丢了开启地宫的钥匙,所以之后再也没有人归葬于此了。”
    金玉言问道:“周氏是金陵世家,是龙门附属,周氏子弟也多在龙门学艺。兰兮姑姑,为什么你却是绝情谷弟子,开启地宫的钥匙怎么会在你手上?”
    “第一,我并不是绝情谷弟子。只是被这个老东西骗了,不得已嫁给他。”周兰兮说着冲鬼帝抛了个媚眼,两人相视一笑。“第二,周家并非龙门附属。当年洛阳龙门败落,残余弟子流亡金陵,在金陵世家周、姚、鲁三姓的帮主下重建堂口,所以周家其实是龙门恩人。至于这钥匙,大约五十年前,龙门曾发生一次内乱,钥匙辗转落在鲁家。二十年前,鲁家败亡,钥匙便又被送到了我周家。如今周家也没了,所谓出嫁从夫,我将钥匙交给自己夫君保管,不行吗?”
    鬼帝微笑着:“行,当然行。你自己的东西,当然想给谁就给谁。”
    金玉言冷哼:“兰兮姑姑,晚辈不知你师从何人。但你精通奇门遁甲、机关暗器,分明是极聪明之人。你多年来在龙门装傻,到底有何居心?”
    周兰兮伸手捋了捋发丝,冲鬼帝道:“老东西,我病早就好了。你那小徒弟在龙门假扮我,是不是戏演得太过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周家小姐是傻子?”
    鬼帝失笑道:“傻也傻的好处,你问问这小子,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就连断无敌和宫剑侠,也被骗得团团转啊!”
    霍起的夫人是个傻子,这在龙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没人防备,又因乌云双看重,这些年她探听到了多少秘密已经不可考证。周兰兮想了想,点头赞道:“不错,你那徒弟倒也有些手段。”她指着前方地下墓园:“宝藏就在里面,我们过去吧。”
    “好。”鬼帝扶着她,足尖一点,已经跃出几丈远。金玉言紧随其后,三人很快就来到对面墓园中。金玉言仔细看了看墓碑上刻的名字,果然是历代掌门,以及在江湖上颇有名望的龙门弟子。其中有一块最大的石碑被立在墓园正中间,却是龙门创派祖师、两百年前的江湖第一高手独孤一败。传说他一生纵横江湖,未尝一败,乃是震古烁今的一代宗师。
    金玉言是龙门弟子,见到祖师名讳,连忙跪下磕头,鬼帝便笑道:“断无敌可不是真正的龙门弟子,独孤前辈只怕不想见你,还是免了吧。”
    金玉言不理他:“师父是师父,我是我,怎可相提并论?”他起身看见鬼帝夫妇正在不远处挖掘一处坟茔,不由惊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鬼帝也不停手,嗤笑道:“不干什么,挖个宝贝而已。放心,这里的人早就死透了,留个陪葬品也不会诈尸的。”
    金玉言怒道:“挖坟掘墓,你这是什么行径?”他看一眼墓碑上的名字,却是洛阳龙门最后一任掌门,女侠玉珍珠。他急忙要上前阻止,周兰兮拦住道:“放心,我们只是来取回一件宝物,不会惊扰到玉女侠的。玉女侠与这老东西先祖渊源极深,他不敢乱来。”
    宝物埋得不深,话未说完,鬼帝已经捧出来一只小匣子。他打开看了看,点头道:“就是这个,到手了,我们走。”
    金玉言惊疑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鬼帝呵呵一笑:“我不是告诉过你,龙门地下也有女王蜂家族宝藏吗?这个就是。这是绝情谷的东西,一百年前玉珍珠将它带入坟墓,我只是来取回罢了。”
    周兰兮叹气:“龙门与绝情谷仇怨太深,不可化解。既然龙门要彻底覆灭,这个宝贝必须收回。”
    “彻底覆灭龙门?”金玉言不怒反笑:“你们倒是很有自信。匣子里到底有什么,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只是一把钥匙,能够开启绝情谷后山禁地的钥匙罢了。”鬼帝将匣子收好,淡淡道:“绝情谷后山有女王蜂家族宝藏,这件事天下皆知。可是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你师父断无敌若是知道钥匙就藏在龙门地下,他会不会抓狂?啊,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嘴脸了。”
    金玉言哼道:“那我奉劝你将钥匙收好了,我师父可不是好惹的。行了,既然你们已经得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周兰兮扑哧一笑:“小子,既然我们拿到钥匙,这件事不能泄露,你觉得我们还会留你一条性命吗?”
    金玉言盯向鬼帝:“你要杀我?”鬼帝摇头:“不,你还可以利用,我暂时不会杀你。不过后面那小子,他跟了我们一路,听到不少秘辛,我非杀不可。”
    他“可”字刚落,整个人已经飞出去,只听一声惨叫,他又飞了回来,一个人被扔在地上,竟然是断易之。断易之双手俱断,疼得趟在地上颤抖不止,金玉言见是他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察看:“易之?你怎么会这里?”
    鬼帝哼了一声:“他一直跟在后面,开启石门时混进来的。断易之,竟然是断无敌的儿子。金玉言,他可比你值钱,如果你不想让我杀他,你就换了他,替他去死怎样?”
    金玉言替断易之接好断骨,起身冷冷道:“我没这么高尚,杀了他吧,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
    鬼帝点头:“好,如你所愿。”他拔出一把短剑走向断易之,断易之闭目待死,金玉言却又叫道:“等等,他跟云朵小姐交好,你要是杀了他,只怕不好向云朵小姐解释。”
    鬼帝并不在意:“他是云朵小姐杀父仇人的儿子,难道不该死吗?哦对了,他应该也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杀?”
    金玉言神色大变,断易之大惊失色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师兄,我爹也是你的杀父仇人吗?”
    金玉言上前一步,看着鬼帝咬牙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鬼帝哈哈大笑:“不多不多,只是我恰巧与你父亲很熟。怎么样,我们联手,一起对付断无敌?”
    金玉言脸色铁青,神色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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