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您真要解散分舵吗?这么大的事为何一点没听到风声,还有那么多弟子又该如何安置?”
    问羽杭来的时候,惊鸿正在庭院中接见西方分舵主杨天怒。杨天怒一脸焦急,走来走去道:“这些年您不在,分舵又远离绝情谷,俨然成了小朝廷。林义山在分舵弟子中又极有威望,只怕……”
    一同前来的柳大洲也担心道:“这些年四家分舵几乎都已经自立门户,西方分舵是天龙寨,北方分舵是大阳帮,东方分舵是聚贤庄。南方分舵倒是没有改换门庭,不过林义山很有手段,四家分舵弟子多半都是他的人。”
    杨天怒不好意思道:“天龙寨是我建起来的,可惜我没本事,西方分舵弟子二十余人,只怕一大半都会听从林义山号令。”
    问羽杭此时已经走过来,惊鸿瞥了他一眼没吭声,他也不再意,自顾就在旁边坐了。惊鸿不理他,转头冲杨天怒道:“有多少人向着林义山我不管,只是解散分舵之事势在必行。愿意留下,我欢迎。想走,我也不阻拦。”
    杨天怒、柳大洲一起躬身道:“是。”
    杨天怒小心看了问羽杭一眼,扯了扯柳大洲衣袖道:“掌门,属下先行告退了。”
    见惊鸿点了点头,两人转身脚底生风溜了。惊鸿起身欲走,问羽杭连忙叫道:“哎哎哎,给点面子行不行?”
    惊鸿哼了一声:“我还不够给你面子?按理说,我刚才就应该把你赶出去。”
    问羽杭陪笑:“不可能,你不能这样对我。”
    惊鸿慢悠悠道:“那是从前,我觉得我就是因为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欺负?从今天开始,你别指望我对你有好脾气。”
    问羽杭心虚道:“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可是你得听我解释,不能一棒子全部打死啊?”
    惊鸿点头:“好,我给你机会解释。知道你口才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说动。”
    问羽杭就知道她会听自己说话,心中一喜,忙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你很难过,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断无敌的离间计其实很拙劣,但我们却上当了。师父生前曾说,不希望见到我们内斗,我们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他看一眼惊鸿:“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我们师兄妹失散各处。大概是从那时起,我们就生分了吧?回谷之后,我觉得你疏远了我,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很难过。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是故意躲着我。”
    惊鸿哼道:“所以这就是你冤枉我的理由?”
    “那天在无极殿……”问羽杭小声道:“那天是我太着急了,没有思虑周全。你、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不,我不生气。我要是这么小心眼,早就被你们气死了。”惊鸿叹了口气:“行了,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了。我……”她神情刚有些松动,却听问羽杭又说道:“我有错,我有责任,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要不是你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瞒着我们,事情也不会到这地步啊?”
    惊鸿看他一眼:“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事还赖我了?”
    问羽杭看着她突然有点发怵:“是有点强词夺理了,不过这是事实……”他闭了嘴,因为惊鸿已经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砸过来,他忙跳起来接住:“喂喂喂,别发火啊,怎么还是这么霸道?”
    惊鸿冷笑出声:“我今天就霸道了,怎么着?”剩下的茶杯茶壶也砸来,问羽杭脚底抹油,转身就跑了。云朵儿跟梨花儿正从外面进来,云朵儿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震惊道:“还能这样?”
    梨花儿早就见怪不怪了,抿嘴道:“没事,习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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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瞪了她俩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梨花儿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急忙装傻:“没看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她前几步耳语道:“姐姐,少林派玄机方丈已经到了金陵,连续几日联络我们,想要见你。”
    惊鸿神色变了变,问道:“除了少林,还有谁?”
    “少林、庐山、黄山三派最先下了拜帖,其他几派暂时没有动静。”梨花儿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惊鸿:“玄机方丈很有诚意,况且还有敢言在,你还是不见吗?”
    惊鸿哼道:“再等一等,龙门覆灭,如今中原还剩七大门派,除了少林庐山黄山,我敢打赌,其他人也会来的。”她招手叫过云朵儿:“去将你敢言哥哥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云朵儿正欲走,却见叶明轩疾步奔来,焦急道:“惊鸿,三哥出事了。”
    惊鸿看一眼梨花儿,梨花儿立刻道:“我马上去取。”她转身就走,云朵儿闻听林飞出事忙问道:“我师父怎么了?”
    叶明轩急道:“三哥突然发病,浑身疼痛难忍,只怕不好……”“我知道。”惊鸿没等他说完起身便走,一路来到厢房,见林飞半躺在床上,青奴施针替他暂时缓解了痛苦。所有人都盯着青奴,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是有些绝望了。林飞观她神情变化,叹道:“青奴,你不用顾忌。我知道,我是中毒了。”
    青奴缓缓点头,悲泣道:“我该早点发现的,我竟然没有发现……三哥,太迟了,我救不了你,”
    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大惊,红泪急道:“六姐……”青奴打断了她,无力道:“是失心散,三哥长年服用失心散,至少有十五年了,我没有办法……”
    连湛惊道:“失心散?这是当年玄教的惯用手法,用失心散控制教众。玄教败亡后,失心散不是已经失传多年了吗?”
    林飞生性坚毅,此时竟然笑出声来:“原来是失心散,我被这东西控制多年,替宫剑侠杀了那么多人,双手沾满血腥,该有此报,不算冤枉。”
    问羽杭怒道:“是宫剑侠下毒?他用失心散控制你,让你替他杀人,帮他夺取权势?这个奸贼,他当年暗中救下你,果然没安好心。”
    素女急道:“六姐,连你也没有办法解毒吗?五毒秘籍上难道没有记载失心散的解药?”
    青奴摇头:“太迟了,配制解药需要两种药引,四季散与百花露。四季散也就罢了,是用春天的桃花蕊,夏天的荷花蕊,秋天的菊花蕊,冬天的梅花蕊,耗费一年时间便能制成。而百花露,则是用一百种花草的根茎炼制,这一百种花草分散之广,没有十几年根本采集不齐。而三哥、三哥中原太深,估计连十天也等不了了。”
    林飞问道:“你是说我活不过十天了?”
    眼见青奴点头,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沉,绝望不已。林飞却是没有丝毫悲伤,哈哈笑道:“没什么好难过的,我早就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死第二次。这些年在龙门,我没有真正快活过。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们一面,我无憾了……”
    红泪早已经泪流满面,哭道:“你好残忍,你要我第二次失去你吗?”
    林飞叹气道:“红泪,你不是说过,你要学会坚强了吗?不要再哭了,你这样子,我该怎么放心啊?”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忽听一人说道:“药引在我手上。”众人一齐回头,看见两人立于门前,却是被叶明轩紧急请来的惊鸿。她几步走进来,将一个木盒放置在桌上,淡淡道:“何必惊慌,不就是四季散与百花露吗?正好我手上有两瓶,离开绝情谷时顺便带了过来。”
    她说完转身欲走,林飞在红泪搀扶下起身叫道:“惊鸿,你、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两种药引?你……”
    惊鸿缓舒一口气,回头直视着他道:“七年之前我就知道你中毒了,七年来我派人踏遍三山五岳四处寻访,又重金求购,你运气不错,终于在今年年初采齐百花,制成了百花露。”
    “你七年前就知道我中毒了?”林飞惊讶万分,七年前,是那次自己偷回绝情谷祭拜恩师,与惊鸿相认的那次?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百感交集。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可百花哪是那么容易采集到的?若不是她在七年前就开始苦心收集,今日自己可就必死无疑了。
    红泪大喜过望,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对惊鸿的误解,她实在无地自容:“惊鸿,谢谢你,我、我实在对不起你。”
    惊鸿冷笑一声转身欲走,叶明轩却拉住她道:“惊鸿,你别再生气了。趁着现在大家都在,我们能好好说会话吗?”
    问羽杭也过来哄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很委屈。别忍着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不好?”
    不言跟云朵儿这个时候也赶来看望林飞,见势不对站在门口没进来。惊鸿哼了一声,指着他俩道:“要当着他们的面说?”
    问羽杭和叶明轩就站在门口,闻言对视一眼,一起关上了门。惊鸿再也撑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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