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回来了?”
    绝情谷执法殿内,连湛踏进熟悉的议事厅,徒弟崔宥已经等候多时了。问羽杭跟在后面,看着执法殿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忙乱,不由啧道:“是比我那边好多了,二弟,你收徒弟的眼光不错嘛?哪天跟我介绍一个?”
    执法弟子林野双手环抱着肩站在后面,呵呵笑道:“这话不假,大公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瞧瞧隔壁乱成什么样,再瞧瞧我们?执事殿整个投靠了内一堂,啧啧,简直闻所未闻。”
    他年纪与问羽杭、连湛相仿,自幼也是一起长大的,因此说话没有顾忌。问羽杭被噎住,咬牙道:“老眼昏花?要是我没记错,你比我还大一个月。”
    林野压根不带怕的:“是吗?不记得了,反正我看人的眼光可比你好多了。”他说完往后跳开,问羽杭果然一脚踢了个空。连湛憋住笑,冷着一张脸道:“行了别闹了,现在绝情谷中是个什么情况?”
    林野耸肩:“乱啊,简直太乱了。沈醉不愧是当年尚氏兄弟的徒弟,果然有本事。绝情谷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你们再不回来,只怕就要易主了。”
    崔宥却不似他这般着急,他性格沉稳,先请连湛与问羽杭坐了,方才慢悠悠说道:“如今大半个绝情谷已经落在沈堂主手中,除了执法殿,所有人都听他号令。内外三堂,执事殿,圣水宫,全部都改姓沈了。”
    连湛问道:“碎玉姑娘那件事,是你做的?”
    崔宥点头:“是弟子派人将她暗中送出绝情谷的,那个时候她受了重伤,如今只怕都好了吧?您走后不久,沈堂主便想让他的人执掌执法殿,弟子直接将人打出去了。后来他又想分裂我们,想要收买林叔,结果嘛,您应该想象得到。”
    林野哼道:“他想收买我,让我来帮他得到执法殿。他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要回敬他一次。这段时间我们与分堂干了好几次架,胜负都有。后来他看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放弃了。”
    连湛冷笑道:“自相残杀,想不到我们刚走,绝情谷就到了这个地步。”
    崔宥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师父,师伯,还有一件要紧事。弟子怀疑沈堂主买通了圣水宫,在分发的药丸上做了手脚。”
    “什么?”问羽杭、连湛同时一惊,对视一眼,忙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崔宥拍拍手,便有人从里屋牵了一个小女孩出来。女孩八九岁模样,手里拿着一块糕点,正往嘴中喂,林野便好笑道:“哎哎哎慢点,没人跟你抢。难怪冯三娘不要你了,就你这饭量,谁养得起啊?”
    女孩噘嘴道:“你骗人,师父才不会不要我,我要回家。”
    崔宥无语道:“林叔,您都一把年纪了,成天逗人家小姑娘玩,像话吗?”他示意女孩上前,蹲下来温声道:“雪球,你师父为什么骂你,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好吗?”
    雪球小姑娘低着头,委委屈屈道:“师父让我去送药,我说药的气味变了,她就骂我。崔哥哥,你跟我师父说好没有,她怎么还没来接我回去?”
    “快了,过几天崔哥哥就送你回去,好不好?”崔宥说着让人带了雪球回去,起身解释道:“她是冯三娘的徒弟,在圣水宫丹房里当差。前些日子发生了一场瘟疫,许多弟子都病了。圣水宫派发了很多药丸出来,而这些药丸,很可能有问题。”
    林野插嘴道:“雪球这小丫头年纪小,但在医术上极有天赋。小孩子不会说慌,她说药丸气味变了,绝对不是瞎说。”
    崔宥道:“冯三娘投靠沈醉后,当上了圣水宫宫主。派发药丸之时,雪球无意中说出药丸气味不对,当时我也在场,我便暗中留意了。当晚冯三娘果然要杀人灭口,我就将雪球带了回来。”
    林野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几颗黑色药丸,愤恨道:“这就是那该死的药丸,因为发现及时,执法殿弟子多半都没有服下。我们已经让雪球看过了,她十分确定有问题。”
    问羽杭起身拿起盒子里的药丸看了看,沉声道:“有什么问题,毒药吗?”
    连湛脸色极为难看,叹气道:“只怕是的了,等青奴回来再让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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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我刚才看到了,你真的一招之内可以打败我们?”
    林飞、叶明轩、青奴、惊鸿四人走在玄教总坛之中,玄教弟子已经全部撤退,到处都是丢弃的物品。林飞走在最前面开路,想着刚才青奴发疯要杀人,惊鸿一招之内解决战斗,他不禁自我怀疑道:“差别有这么大吗?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从小就打不过,但至于连一招都接不住?”
    惊鸿走在最后面,耸肩道:“事实就在眼前,你不信吗?可以试试。”
    青奴噗嗤笑道:“三哥,我劝你别试,会死很惨的。”
    叶明轩也道:“三哥,你这么想不开吗?别试了,没希望的。”
    林飞是个武痴,哀叹道:“我也觉得没希望了,唉,差距太明显了。还有那个什么玄教教主,太可怕了,惊鸿,只有靠你了。”
    惊鸿淡淡道:“我能够一招打败你们,是因为太熟悉了。我熟悉你们的武功,当然也知道弱点在哪。至于玄教教主,我怀疑他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青奴很聪明,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姜寻师祖是玄教最后的传人,你是说这些人与师祖有关?师祖都死了三十多年了,难道是他的后代?”
    惊鸿愣了一下:“后代?”叶明轩已经笑出来:“你啊你,连师祖都敢编排?别胡说了。”
    青奴不服气:“哪就胡说了,除了这个可能,还有别的吗?”
    惊鸿似乎想到什么,点头道:“别说,倒真有这个可能。他是被人打下的悬崖,但他拒不说出凶手名字……原来是这样,我有点明白了。”
    她的声音很低,前面三个人都没听清。她也不打算解释,催促道:“快点走,我们快些赶回绝情谷去。”
    抬头,前面三个人却凭空消失了。惊鸿停下脚步,知道自己也中招了,不由暗暗心惊。想着青奴述说的遭遇,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厉害的幻术,看来刚才在祭坛中走动时,我们都吸入了毒气,我也产生幻觉了吗?”
    整个玄教总坛都很昏暗,前方隐隐有一丝光亮,惊鸿定定神,快步走了过去。这是一处偏厅,里面家具摆设一应俱全。惊鸿头痛的厉害,揉揉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站在绝情谷自己的房间内。她缓缓上前抚摸红色床幔,心中了然。这,是自己与云清新婚之时。
    “五哥。”惊鸿在心中警告了自己一百遍这是幻觉,但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的眼睛变得迷离,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取下发上的紫玉簪,开始一遍一遍梳着头发。
    “惊鸿。”身后有人说话,惊鸿不敢回头,看着镜中倒影,心更加疼了。云清还是那个模样,和记忆中没有区别。他走上前扶着惊鸿肩膀,叹气道:“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你这个样子,我该怎么放心啊?”
    惊鸿回头将脸放在云清手心,长叹一声道:“十多年了,你终于愿意来到我的梦中。我以为,我永远不可能再见到你。”
    “既然知道是梦境,你为什么还要哭呢?”云清蹲下身,注视着惊鸿面容,含笑道:“我没有离开你,我永远、永远都在身边陪着你。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知道吗?”
    惊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强自笑道:“我知道了,你为我死,我为你活,我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了。五哥,你知道吗,我们的云朵儿没有死,她回来了,她回家了,从今以后,我们母女再也不会分离了。”
    云清伸手摸着妻子脸颊,点头道:“你跟云朵儿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他的影像越来越迷糊,直到再也看不见。惊鸿捂着脸不让自己再哭出来,许久,她豁然起身高声道:“够了,不过是幻境罢了,以为这样就能够困住我吗?”
    她说完拔出藏在靴子内的短剑,一剑刺向自己手臂,鲜血与疼痛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还是在刚才的地方,林飞、叶明轩、青奴都在不远处,每个人都很奇怪,神色呆滞,好像都陷入了可怕回忆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惊鸿喃喃自语,身后传来鼓掌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老人走出来道:“果然是姚掌门,竟然能从幻境之中走出来,厉害厉害,老朽佩服。”
    见惊鸿打量自己,银面老人呵呵笑道:“老朽是玄教长老银面先生,见过绝情谷姚掌门。老朽名不见经传,只会玩一些小把戏,让您见笑了。”
    惊鸿冷冷道:“前辈谦虚了,失心散,移魂大法,还有刚才的幻境,玄教果然是名不虚传。”
    银面先生得意之极:“好说,雕虫小技罢了。姚掌门,事已至此,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惊鸿心念一动,看着对面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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