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她眼中含着笑意,仿佛正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梵音觉得作这幅画的人绝了,简直是把人画活了过来。
    一时间,她对这画上的女子也有了几分好奇。
    画纸是羊皮制的,能被揉成这样,可见揉这画的人,恨极了画上的人。
    因为没有刻意去记时,梵音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少时日,她一直在整理这些藏书,累了就去隔壁房间的寒玉床上打坐休息。
    这地方的灵气极其浓郁,不潜心修行简直是暴殄天物。
    等到梵音把书房的藏书都整理完,竹楼外那不曾间断过的雷声还没停下来。
    梵音也不知自己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有很努力的修炼,但就是一直无法筑基。没有筑基就做不到灵力外放。
    梵音倒也没继续死磕,转而学习符阵,符咒和阵法都可以借用外力。
    她在出云山的藏书阁里,就自学了许多低级符阵。如今这里有各类六界已经寻不到的孤本,梵音更是一门心思扑了上去。
    火行符、引爆符、引雷符……各类能用来防身的符咒,她都画了厚厚一挪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再遇到危险,她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梵音还在她小憩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块巨大的火行石,火行石上刻了古朴玄奥的符文,梵音对着古籍研究了许久,才认出那是刻的火灵纹,能聚集火灵,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梵音觉得曾经住在这竹楼里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天她再次打坐时,竟然入定成功了!
    她以前没有入定过,但是这天一凝神,就感到周围的世界空旷了起来,只剩那些雾气一般弥漫在天地间的灵气,梵音就约莫知晓这是入定了。
    她感觉自己丹田处有了一个收纳灵气的小小气旋,就冲着那些灵气可劲儿的薅,原本浓雾一般的灵气,最后被她薅得稀薄无比。
    等梵音才从入定中醒来时,雷云已经散了,屋外风和日丽。
    有人抱臂倚在门边,红衣灼灼,一头银发在晨光里分外耀眼。
    辞镜蹙眉望着梵音,神色十分迷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梵音:“……”
    这丫的凭啥莫名其妙骂她!
    他一步步逼近,神情阴郁,好似谁欠了他千八百万两似的。
    最后在床前站定,慢慢俯下身来。
    梵音:?
    感觉他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梵音本能的往后仰。
    她仰他再俯身,最后梵音直接被他撑开双臂锁在了他和床板之间。
    梵音:!!!
    他用那双流火般的眸子专注的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好似一口幽深古井,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其中。
    对着这么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梵音心脏很没骨气的咚咚狂跳了两下。
    辞镜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掐住了她带着点婴儿肥的双颊。
    梵音:?
    不是应该掐下巴吗?
    他身子再俯低了些,那形状极为好看的薄唇缓缓压了下来,可能是伤好了些,他唇色不再苍白,多了几分血色,的确有叫人一亲芳泽的冲动。
    唯一诡异的就是他神情实在是太过阴郁。
    在梵音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里,他阴恻恻开口:“你把我整片莲湖的灵气都吸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梵音:今日负债:∞  qaq
    第4章
    “开……开什么玩笑?”
    梵音觉得这家伙是想碰瓷,但是因为这个明显处于被动的姿势,她反驳的话就显得没那么有气势。
    辞镜居高拎下睨她一眼,一只手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拎出竹楼。
    看到那一湖枯萎的红莲时,梵音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片莲湖占地面积极大,都能赶上半个出云山,之前还那般充沛的灵气,现在已经稀薄得可怜,只余举着的莲蓬,跟一片普通湖泊没甚区别。
    辞镜半眯着眸子打量眼前的一切,神情冰冷而懒散:“这片莲湖,是我师尊留下的,湖底连通地底灵脉,数万年不曾枯竭。便是浮在湖面之上的灵气,上千名大乘能者在此修行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吸收尽。但如今……地底下的灵脉都被吸干了。”
    梵音第一反应就是竹楼里幻象就是他师尊。
    她用“你不要以为我弱就觉得我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一个筑基都不到的修为,怎么吸干这里的灵脉?”
    辞镜睨着她道:“本座也甚是好奇。”
    梵音还想反驳,却见辞镜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她眉心处,梵音感觉到一股极致霸道的灵力牵引着她的灵识来到自己丹田处,她能清晰的看到那里有一个白色的小小气旋。
    那股灵力试探一般接近气旋,立马就被气旋死死薅住了。白色的气旋看着小,可那吸收灵力的速度简直像是龙卷风扫荡。
    若是平时,辞镜手上那道灵力能直接撑爆梵音这小身板,但眼下气旋把灵力薅得一干二净后,明显还有点意犹未尽。
    若不是辞镜及时断开了自身跟那道灵力的连接,可能他体内的灵力还会被吸过去。
    梵音傻了。
    这片灵脉的灵气都转移到了她身体里,那她岂不是一个移动的灵脉?
    可能看她神情太过惊惧,辞镜突然笑了起来,“你在害怕什么?本座又没怪你。”
    他松开她的后领,坐到了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只有些失神的望着天际。
    残荷高举,长风拂过他绯红的衣摆,晨光里他面上的神情叫人看不太真切。但是梵音能感觉到,他在悲伤。
    这样一只叼炸天的妖,能有什么伤心事?
    可能是察觉了梵音的目光,他侧过头来,形状好看的唇微微挑起:“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他没管梵音能不能听懂,清冷的神色下压抑着癫狂,自顾自的道:“她想要他留下的东西,我便是全毁了,也不给她!”
    梵音有点囧,大佬心情不好,想给她分享心事,但是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啥,唯一知晓的,大概就是留下这片莲湖的是容白古神。
    既称古神,那便是远古时期存在的神祇了,梵音连出云山飞升的那些师祖都说不出个名字来,更别说远古神祇。
    他口中那个要抢这片莲湖的又是谁?
    梵音感觉这是一口大瓜,但是她什么也不敢问,就安安静静当着树洞。
    手一扒拉,不小心折下一朵莲蓬,梵音觉得扔掉怪可惜的,索性剥出莲子送嘴里了。
    辞镜突然扭过头盯着她,梵音捏着手上刚剥出来的一颗莲子,暗自怀疑是不是不许吃。
    却听他问道:“好吃吗?”
    瞧着他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不快,,梵音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还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把手上的莲蓬递过去。
    你尝尝?
    辞镜一抬手,梵音手上那朵莲蓬就飞到了他手中。
    他剥出一颗莲子吃下后,眉头很快锁了起来:“难吃。”
    梵音莫名的觉得他这嫌弃的神情有点像她养的那只死活不肯吃青菜的小狐狸。
    他把莲蓬扔到地上后,目光有些懒散的看向她:“你若是能吃完,就把这些莲子都吃了吧。”
    梵音:“……”
    这是把她当猪了么?
    辞镜瞥她一眼:“猪吃完这一湖莲子,都能直接飞升。”
    梵音:“……”
    忘记他们结下血契了,只要他想,就能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辞镜眼神很凉:“本座没空一直窥探你心思。”
    梵音:……
    那只嘴欠的妖接着道:“你吃完这一湖莲子,修为顶多就到筑基后期。”
    言外之意:连猪都不如。
    梵音很想跟他干一架,但是打不过。
    辞镜突然抬起眸子,直直望入梵音眼底:“你怎么不吃莲子了?”
    梵音:“……饱了。”
    辞镜神色间的迷惑便多了些:“这胃口也不像饕餮。”
    ……原来他先前是把自己当成饕餮了么,梵音心情复杂。
    辞镜又问出了梵音打坐醒来时他问的那个问题:“能吸光一条灵脉的灵气,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梵音:“……”
    她觉得他又在骂她,但是他的神色告诉她不是。
    对于自己的身世,梵音自己也有些迷茫了。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跟着一名邋遢游僧的,“梵音”这个名字也是那游僧取的。
    她总是隔三岔五被绑架,绑架她的也总是一些如花似玉的美人,最开始美人们会恶狠狠问她是不是游僧的女儿。
    后来她慢慢长大,绑架她的美人问话就变成了咬牙切齿的一句:“你就是勾引了游郎的小狐狸精?”
    她才知道,那邋遢游僧,从前竟是惹了一堆风流债,后来为了躲避各方美人,不得已落发遁入空门。
    梵音一度怀疑那些美人们被猪油蒙了心,那邋遢和尚除了一张脸还算看得过去,别的一无所长,又邋遢得不得了。化个缘都没人愿意给他,以至于那邋遢和尚老是抢她饭吃。
    她光是想想那些美人们跟他在一起的情景,就仿佛看到了无数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十四岁那年,游僧说一个大姑娘跟着他四处漂泊不像话,还时不时的就被绑架。恰逢出云山收徒,就忽悠她说出云山伙食特别好,顿顿有肉,让她去拜师。
    她就这么被游僧扔去了出云山,她试着找过游僧,但是音讯全无。梵音有时候也会怀疑,那游僧是不是还俗跟哪个美人双宿双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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