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天雷劈下的场面极其浩大,堪称天地失色,哀鸿遍野。
    可因为有梵音这么个吞雷怪在,后面几道天雷刚从雷云里探出个脑袋,就被梵音的灵力柱缠上,没来得及劈下就被完全吞噬了。
    最后一道劈下的天罚之雷,蓄积了足够的力量,雷柱又有水桶那般粗,狰狞似一条赤龙。
    辞镜原本还有些担心,可雷柱迎面撞上灵力柱后,依然没能摆脱被薅干净的命运。
    天上的雷云里还在爆出闷雷声,但遮天的乌云已经在慢慢散去,那雷声倒显得像是不甘一般。
    那些灵力慢慢退回了梵音体内,只余那一层包裹着她的柔和白光。
    梵音落到辞镜所站的云层上时,那层柔和的白光才褪去。
    乌云散尽,日光洒落在云层里,梵音绝美的面容一半沐浴在金色的日光里,一半在暗影里,梨花白的衣裙上还沾着血迹,仿佛是白雪中一簇簇怒放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她缓缓掀开眼皮,露出一双清丽澄澈的眸子,长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发带和青丝一同在风里飞舞。
    辞镜望着这一幕,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忍住了,只静静的看着她。
    梵音跟辞镜对视了一会儿:“嗝儿~”
    她伸出一只手默默摸了摸自己肚子:“有点撑。”
    辞镜:“……”
    一开始被天雷劈中的时候,梵音自己也以为是要死了,但是随着她身体里的经脉完全被震碎,先前吸收进她体内的那些灵力游走时反倒畅通无阻起来,仿佛是脱离了什么桎梏。
    失去呼吸的那小片刻,辞镜以为她是死了,但她体内的灵力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重塑她的心脉。
    她有意识,只是伤势太重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听到辞镜那番话,怕他真的用自己的死换来一场天崩,梵音体内的任脉和督脉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她才能努力抬起手,试图阻止他。
    刚经历一场生死浩劫,梵音有点脑子空空的,唯一记在心上的就是辞镜在天罚降下时候说的那句话。
    命都险些没了,还矫情什么,梵音直接问:“你说,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qaq,暂时先写这么点,狗命重要,作者菌先去睡了,明天周六,加更~
    第32章
    辞镜身后九条火红的狐尾不自在摆动了了几下, 哪怕他依然绷着张脸,可那绯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我……本座……”
    妖颜惑世却清冷如月的妖皇,生平第一次语无伦次。
    他心口还是空荡荡的, 但在梵音问出这话时,那里仿佛又被什么填的满满的, 像是最阴森暗沉的山隘,突然有一天照进来了金色的暖阳。
    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温度, 并不灼热, 却让他有种自己整个神魂都会化在那片暖意里的错觉。
    辞镜定定看了梵音一会儿, 梵音眨巴眨巴眼。
    辞镜耳根的红几乎要蔓延到脖子上,“我……”
    瞧着他这别扭的样子,梵音想起自己方才分外直白豪迈的那一问,竟也后知后觉有些涩然起来。
    她垂下眼帘没再看辞镜,只竖着两只耳朵听辞镜的答复。
    “我……”
    噗叽~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俊美无铸的妖皇突然缩水成了一只小团子。
    辞镜由原先的俯视梵音变成了仰视,他默默闭上了嘴巴。
    梵音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也是半晌无言。
    小团子头顶毛茸茸的狐耳耷拉着, 他低头望着自己脚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自闭”的气息。
    他身上的轮回咒还没完全解开,先前恢复本体,只是用妖力压制了轮回咒, 如今他妖力尽失,自然维持不了成人的形态。
    梵音伸手揉了揉小团子的狐耳,咳嗽两声道:“我们先进冀州城看看吧。”
    哪怕知道这小团子就是辞镜, 但对着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梵音心口那只蹦蹦跳跳乱撞的小鹿,瞬间安静如鸡。
    被三岁半小孩表露心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小团子蔫蔫点了一下头,头顶那根呆毛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整个人头上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
    没了他的法力加持,那些血线勾勒出的镂空红莲已经慢慢消散,漫天的业火也渐渐熄灭,只有那朵从辞镜心口飞出去的业火红莲还悬浮在空中。
    梵音问他:“不把它召回来吗?”
    辞镜摇了一下头:“它被封印在我体内数万年,如今我法力尽失,怕是它不愿回来。”
    梵音蹙眉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胸口。
    妖的自愈能力是非常强的,辞镜心口的血窟窿已经愈合了,只是还没结血痂。
    吞了天雷的力量后,梵音直接步入化神期,哪怕隔着衣服和血肉,但只需一眼,她就能看到辞镜空荡荡的心房。
    她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原本的心呢?”
    辞镜童稚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用无所谓的语气道:“被一个女人挖去了。”
    察觉到梵音神情有异,他又补充了句:“是我娘。”
    梵音听到前半句心情是有些微妙的,可是听完后半句,心脏又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揪了一下。
    天底下怎么会有挖自己孩子心的母亲?
    她不解:“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想得到那个凡人的心。”辞镜语气里满满的嘲意,“就是那个凡人跟她一起生了我。”
    他一直用“那个凡人”来代指自己的父亲,可见对那人的恨意。
    梵音在建木中的时候,听建木骂过辞镜是半妖,一直到现在,倒是头一次听辞镜说起自己的过去。
    故事比她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还要老套些。
    狐族血统最纯粹的狐女,是最有望修成九尾天狐的。狐王和族中长老都对她寄予厚望。但少女玩心重,几次三番想溜去人间。
    狐王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潜心修行,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她若去了人界,便会法力尽失。
    但狐王低估了女儿的好奇心,狐女串通身边的侍女,假意闭关,实则是让侍女代替自己留在狐族,自己则偷偷前往人界。
    狐女被保护得太好,心性纯粹,她只看到了人间的繁华,却没看到那繁华锦衣之下也隐藏着发脓溃烂的疮疤。
    她因为那张倾倒众生的容颜,被人诱骗卖去青楼还不自知。
    青楼里的妈妈把狐女当做摇钱树,短期内自然不会让她接.客,仅仅是为了一睹狐女芳容,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王孙贵族捧着金玉宝石竞价。
    可再纯粹的狐,那也是极致聪明的。
    狐女在青楼里的日子,大概明白了人界的一些规则。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至始至终都只把自己当作这人世里的一名看客。
    有位王爷因为她害了相思病离世,青楼妈妈迫于王府的压力,让她去给那位王爷吊唁一番。
    “他求你不得,思病而去,你且去送他一程罢,叫他再见你一眼,到了地府,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也干脆些。”
    狐女便去了,恢弘的府宅,满目素白。
    她在他灵柩前上了三炷香。
    他的一缕魂魄果真还留在王府,见到狐女,拱手作揖,了了一桩夙愿,这才走向黄泉。
    狐女觉得凡人真奇怪,怎么还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得病死了呢?
    丧宴上,王爷的胞兄,当今的帝王也来了。
    虽是兄弟,但狐女觉得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这位帝王,容貌也生得太过迤逦了些。
    比起她们以貌美出名的妖族,也是分毫不差。
    她容貌太过出挑,帝王在丧宴上一眼就看到了她。
    远远的一眼,眼神毫无波动。
    狐女觉得真有意思,自她来人界,这还是头一个见到她的容貌,眼中浮现的不是惊艳的男子。
    然而这点意思,在七日后得知帝王驾临青楼时,便全无了。
    这人间的帝王,跟其他男人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狐女并不想见他,可青楼妈妈万不敢得罪帝王,苦口婆心一通劝,甚至言这楼里几百口人的性命都在狐女身上,狐女只得答应见他。
    青楼里别的姑娘为了保住身价,还需日日苦练琴艺舞技,但狐女只需要凭栏一坐,便有数不清的痴儿前仆后继涌入楼里。
    狐女见帝王时依然是那幅懒散的姿态。
    帝王没怒,可能是见惯了阿谀奉承,亦或者是不想对美人动怒。
    其他男子见到狐女,要么被她美貌所摄,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要么用尽毕生文采来夸赞她。
    但帝王只是看了她许久,说:“你很像一个人。”
    这个说辞挺新奇。
    狐女活了上千年,还从未听闻有谁长得跟自己像。
    她狐眸半抬,媚态天成:“哦?像谁?”
    帝王神情有片刻恍惚:“像朕梦里的那人。”
    狐女觉得这人间的帝王的确是更会说话些,可他面上的神情,又仿佛是真有其事一般。
    他梦里的人是谁,狐女并不关心,她依然在别人的风花雪月中当一名看客。
    帝王每隔半旬就会来看她一次,各种珍奇物件则是隔三差五的又送来。
    青楼里的妈妈说,她这是被帝王看上了,再过不久,她可能就要被接去宫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哇,宝宝们,作者菌按捺不住爪爪打游戏,一上头就忘记今天要码字了qaq
    啪嗒一声跪到搓衣板上.jpg
    今天欠下的更,要加的更,明天全补上!(竖起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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