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茬儿就这么揭了过去。
    药农给她们安排了一户人家借住。
    梵音身上的仙晶在租青牛车的时候就花完了,跟药农说清目前没钱后,药农格外好说话,只让她放心住下,等采摘到时冥花换了仙晶再给借住费也不迟。
    接待他们的这户人家也格外热情,主人家是对年轻夫妻,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孩看起来五六岁了,虎头虎脑的的一个小胖墩儿,啃着自己的胖手流了一手的口水。
    小胖墩儿估计是以前一直没有玩伴儿,见到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为了向小团子示好,就用那糊满了口水的手,把自己的点心扳成两份,递一份给小团子。
    小团子看到那只黏满口水的手,耳朵上的绒毛都险些炸起来了。
    跟一个小孩对峙有失身份,可是眼前这位小孩明显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小团子麻溜躲到了梵音身后。
    梵音看到小胖墩儿还伸着那只给点心的手,嘴巴已经瘪了下来,似乎要哭了,只得哄道:“他吃甜点吃太多把牙吃坏了,现在一吃点心就牙疼,所以他不能吃。”
    小胖墩儿听了梵音的话,眼底的泪花花这才又转回去了。
    正巧农家的女主人从厨房出来,见小胖墩儿在院中便斥道:“狗蛋儿你别讨人嫌啊。”
    小胖墩儿一边啃着手指一边用一只手指着小团子,对妇人道:“妹妹,漂亮。”
    辞镜:“……”
    梵音险些笑喷,感受到小团子的死亡凝视,才纠正道:“咳咳,是弟弟。”
    妇人也是头一回见到像辞镜这么漂亮的孩子,笑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你夫君一定生得可俊俏了!”
    梵音赶紧咳嗽两声:“他……是我弟弟。”
    给辞镜当娘还是算了。
    辞镜盯了梵音一眼,抿紧唇不说话。
    他讨厌自己现在这个身体。
    “哎呀,是我眼拙了。”妇人连忙赔罪。
    “无事。”梵音觉得这妇人面善,看起来也挺好说话的,便跟她打听:“我进村的时候在村口看到一个老婆婆……”
    “你说泠月她姥姥啊,那也是个可怜人。”妇人叹道:“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泠月本是咱们村的巫女,结果那一年去一线桥采药回来的人,都染了怪病,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死了不少人。”
    “泠月是巫女,却治不好村里人的怪病,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怪她。她有空就去一线桥那边,有一次半月都没回来,村里人都猜她是不是遭了什么不测,那天半夜她却带回来一头死去的白鹿。”
    “泠月说,吃了白鹿肉这怪病就能好,说完就又走了。村里人架起锅准备煮白鹿,处理白鹿尸体时,那死去的白鹿突然活了过来。先辈说白鹿通灵,它还活着,村民们也不敢吃它。但那白鹿竟也不跑,后来有人狠心拿刀去割白鹿肉,白鹿跟人一样痛得掉泪,依然不跑。”
    说到这里,妇人心中也感慨颇多:“村子里的人为了活命杀了白鹿,吃完鹿肉后,怪病果然就好了。村长带头把白鹿的骨头葬了,逢年过节村里人都会去祭拜。但泠月再也没回来过,泠月姥姥从那以后就疯了,说是我们杀了泠月。”
    梵音觉得可能泠月跟那白鹿真有什么关系。
    但妇人话锋一转,道:“后来有人再去一线桥采药,见到了泠月,说是她骑着一头水牛大小的银狼从一线桥上走过,别人叫她,她也不应。再后来,一线桥那边就时常有凶兽出没,去采药的人十有八九都没能回来。听村长说姑娘你也是想去一线桥采药的,那边凶险,可得小心啊。”
    梵音道了声谢,带着小团子回房后,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才问:“有什么疑点没?”
    小团子道:“冀州主城的草木不是被魔气侵蚀而死,而是被吸干灵气而死的。”
    那就说明村长之前的话是骗她们的。
    “我觉得冀州城的现状肯定跟泠月有关。”梵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且黄帝城那边是当真不知现在的冀州是什么样么?这节骨眼儿上还让大批散仙游神前来冀州采摘时冥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想不出个缘由来,梵音有些烦躁,她把小团子捞起来,准备抱他去床铺那边。
    隔音结界只能隔绝结界里的声音,月光从半开的窗棂照进来,洒在辞镜身上。
    梵音正好到了床前,手上的小团子突然变回了辞镜原本的模样,猛然加重的力道险些没叫梵音双臂脱臼。
    她毫无防备地跟着辞镜双双跌倒在床榻上,梵音鼻子撞上辞镜精瘦的胸膛,痛得她眼冒金星。
    “你下次恢复本体能不能先说一声。”梵音揉着快被撞塌的鼻子,一手撑着辞镜的胸膛准备从他身上起来。
    突然恢复本体辞镜也有些懵,看到窗外那轮圆月时,他突然就明白了,月圆之夜,是月华最纯粹的时候。
    月华对天狐一族而言,不亚于天才地宝。
    吸收了月华恢复了些法力,所以他才能恢复本体。
    见梵音要起身,辞镜只愣了一会儿,就瞬间把手绕去梵音后背,用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按着她的背脊让她再次压下来。
    在梵音惊疑的目光里,辞镜微凉的唇印上了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辞镜:本座活了几万年,竟然说本座是个弟弟?哼!
    第39章
    梵音一双眼瞪得溜圆, 死死盯着辞镜。
    辞镜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在她丰润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才分开一寸的距离, 用一种教小孩的语气道:“要闭眼的。”
    被他咬过的地方湿湿的,凉凉的, 还带着点麻麻的痛意。
    梵音完全懵了。
    辞镜用巧劲儿翻了个身,这次换成梵音在下面了。
    这个姿势太过危险, 梵音瞬间警觉起来:“你想干嘛?”
    辞镜用拇指碾了一下梵音唇上方才被咬过的地方, 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 银发披了满身,清冷的月辉洒落在他魅惑的容颜上,整个一祸国殃民的妖孽。
    偏偏他神色清冷至极:“三方镇兽被杀,这冀州城里也处处透着古怪,接下来怕是危险重重。”
    梵音点了一下头,这些她都知道。
    辞镜道:“你需要加强修为,本座得尽快恢复法力。”
    梵音继续点头,这个她也知道。
    辞镜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直白道:“我们双修吧。”
    梵音:!!!
    “哐当”一声巨响,辞镜连着屋子里的窗户一同飞出去了。
    这动静引来屋主人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梵音赶紧收回自己踹出去的那只脚, 冲着屋外道:“没事没事,就是见着一只老鼠,我在打老鼠。”
    “老鼠?”妇人的声音有些疑惑:“我先前收拾屋子的时候倒是没瞧见, 要不我进来帮你捉了?”
    “呃,不用了,我刚刚已经打死了那只老鼠。”梵音回答。
    妇人没再坚持,只叮嘱了句:“那姑娘你有事尽管叫我。”
    “好的,打扰到您了,您回房歇着吧。”梵音有些心虚的道。
    屋外很快就想起了夫人打着哈欠走远的脚步声。
    梵音这才赶紧往窗边看去。
    狐狸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那被一同撞出去的窗叶还落在外边。
    梵音把窗叶捡回去用法术安好,这才去外面找狐狸。
    辞镜身上便是没有隐灵符,只要他想,也能完完全全掩藏自己的气息。没了血契,梵音想找到他还真有点困难。
    梵音绕着村子走了大半圈都没看见狐狸。
    想起自己那一脚,她心中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辞镜突然提出这么孟浪的要求,真不怨她反应过激。
    “辞镜?你再躲我真不理你了。”梵音找了半天找不着人,心中不禁也有点恼了。
    四周静悄悄的,镰刀似的弯月一般隐在乌云里,偶尔有风吹过,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以后绝不管你。”说完狠话,梵音就开始数:“一。”
    树影摇曳,偶有一两声虫鸣响起,四下除了房屋和树木的影子,再无其他。
    梵音攥紧了手心,继续数:“二。”
    风吹得更大了些,树木枝桠摇晃,投在地上的影子变得凌乱起来。
    辞镜一直没有出现,梵音也迟迟没有数出第三声。
    静了很久,梵音闭上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启唇:“三……”
    她刚数出最后一个数,一股疾风掠来,卷起她压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梵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条件反射性的想挥一巴掌出去,但很快被人截住,顺势扣住手腕压在了头顶。
    鼻尖窜入一股冰雪般沁凉的气息,倒是让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辞镜。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薄唇跟她相距不到三寸,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从来没有人敢踹本座。”辞镜脸色很不好看。
    梵音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其实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梵音内心也是有点后知后觉的惊讶的。曾经她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但是现在也敢跟他闹脾气、跟他要求一个平等了。
    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是因为知道他就是小狐狸了,所以潜意识里不再怕他吗?
    梵音心口乱糟糟的,斥道:“你先放开!”
    因为怕吵醒附近的村民,她刻意压低了声线,那股懊恼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样。
    辞镜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神色极其认真,眼底却有很明显的侵犯意味:“我又想亲你了。”
    好似一个莽撞少年,羞涩却还不太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决定把它剖开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冲动而鲁莽的。
    梵音这次没生气,她突然意识到,辞镜可能不太懂人界的恋爱法则,所以原本气他轻薄自己的那一点恼意,也跟着淡了下来,只道:“你知道那是代表什么吗?”
    辞镜歪了歪头,神情纯粹而懵懂:“喜欢?”
    梵音纠正他:“它建立起来的是一种关系,通俗而言,就是名分。”
    狐狸动了一下耳朵,说:“我知道,我给你名分。”
    梵音却摇头:“没有建立关系前,你对我而言,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我们都不需要彼此,也没有任何一种束缚会把我们捆绑在一起,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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