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要他发狂!
    人生在世,逃避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很多时候,直面问题或许会让一切变得简单。
    如果当天孙老板在车里看到妻子和弟弟相拥亲吻的一幕没有逃避,而是推开门,三个人就这个问题冷静地谈一谈,或许他就不会死。
    当然,他可能会非常痛苦,但起码不会丢掉性命。虽然他此刻成了鬼,但我依旧不打算让他继续逃避,我想让他知道,困住别人的灵魂而满足自己的报复欲望是毫无作用的。
    化脓的伤口暴漏在阳光下才会恢复的快。
    车子轰隆了好一阵,终于慢慢的停歇下来,变得异常安静。李麻子吃惊地问道:“小哥,怎么回事儿?这车子该不会爆炸吧?”
    带他出门绝对是个错误,这种紧要时刻他居然还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我从倒视镜里向后看去,原本打算狠狠地瞪他一眼以示警告,可是镜子里却早就没有了李麻子和罗莉的踪影,只有马晓欢和郑.义惊慌失措的脸。
    他们的手脚被反捆在身后,嘴上也贴着黑色的胶带,两个人被孙老板折磨了这些天,都是无比的憔悴虚弱,眼神里满是求生的欲望。
    我微微侧过脸,终于看到了孙老板。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上虽然黑腾腾的全是怨气,但整个人却异常的平静。
    他望着眼前的建筑,眼神里是数不清的回忆。他抱着给弟弟妹妹更好生活的念头来到大城市打拼,在工地做小工,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做小贩,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下忙着招待酒楼中的客人……
    他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可因为那个雨天的车祸,他的生命戛然而止。他当然是恨的,他恨自己的妻子和弟弟,他们两个是自己最亲的人啊!怎么可以一起背叛他呢?
    可他更恨自己的软弱,为什么看到妻子和弟弟搞到一起后没有勇气和他们当面对质?
    他身体周围的怨气就像蒸腾的水蒸气,散发着冰凉的气息,一丝一丝的扑到我的脸上。没人开口,也没有说话,整个车厢像是一个孤独又寂静的小世界,他就在这里缅怀自己的过往,回忆从前的美好。
    终于,他伸出手,指了指副驾驶位置前的抽屉。我按照他的指示打开,就看到里面那个精致的戒指盒,这或许就是他为自己妻子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可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有机会送出。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绒盒,里面是一枚漂亮的钻戒。
    孙老板盯着闪闪发亮的戒指看了几秒钟,终于释然地闭上了眼。他身体周围的怨气就像是阳光下的雾气,一点点消散,孙老板的灵魂得到了净化,最终伴随着怨气一起消失不见。
    咔地一声,车子瞬间熄了火。
    倒视镜里出现了李麻子和罗莉的脸,李麻子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怎么回事?他走了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马晓欢的项链和郑.义的手表,没有了孙老板的禁锢,两个人的灵魂很快就附在了项链与手表上。马晓欢原本灰蒙蒙的项链再次变得金光闪闪,而那块自从郑.义昏迷就停下的手表也再次正常运转起来。
    大功告成,我却并不觉得十分开心。我看着手中的戒指盒,怔忪了很久。直到李麻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张家小哥,别傻看了,下车吧!”
    我和李麻子、罗莉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却听到一声十分古怪的关门声。我转身一看,只见那辆银灰色的宝马居然变成了一辆纸车。
    罗莉看到这一幕,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简直抹杀了她之前对于科学的全部认识。
    既然一切搞定,我决定抓紧把项链和手表给马晓欢及郑.义送过去,李麻子则指着那辆纸车问道:“这个怎么办?”
    “交给你了,拖到郊外烧了吧!”我吩咐完毕,和罗莉转身而去。
    李麻子在身后不满地叫道:“为什么又是我?”
    将项链送到马月家,我细细交代道:“车子的事情我已经搞定了,你女儿的灵魂就在这串项链之上,把她重新戴在你女儿的脖子上,最近几天你要细心观察,要等她的魂魄彻底进入身体后才行,可别像之前那样只知道工作了!你要记着,你之所以拼命工作,都是为了你的女儿,没有了她,你所有的付出都没有了意义。”
    马月感激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昨天已经向车行提出辞职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工作,全心全意的照顾晓欢。而且她爸听说她出了事,已经赶过来了,我想晓欢醒来后看到我和她爸爸都在身边,一定会高兴的!”
    项链带到了马晓欢的身上,她立刻就有了反应。只见她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睁开眼睛看了看马月,但很快就又睡着了。
    她的灵魂太虚弱,需要静养。我又交代了马月几句,和罗莉告辞离开,马月追了出来:“张大师,您还没有收报酬呢!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我冲她一笑:“报酬就算了,你要是有心,以后就多做些善事吧!那间车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那里工作了很久,做错了很多事,就当还从前的业报了。”
    马月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会做这种昧良心的缺德事了。”
    我和罗莉转身要走,她忽然又说道:“对了,张大师,您之前不是让我帮着查改装车的事情吗?因为我不在店里工作,已经没有资格去看文件了,不过那边负责改装车子的工人跟我的关系却很好,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和他联系吧。”
    说着,她递给我一张名片。或许是关心女儿的情况,她没有和我多说,赶紧跑回了楼上。
    我又去了趟医院,把手表送到了郑.义家人的手中。郑.义带上手表后也有了反应,他是成年男子,灵魂虽然离体多日,却要比马晓欢硬朗很多,睁开眼就吵着饿,喜得郑妈忙着给他准备吃的。
    郑.义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我,又要给我磕头又要给我掏钱。我一一拒绝后,他亲自送我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您救了我儿子,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举手之劳,您别客气。”我恭敬地和他说了声再见,与罗莉并肩离去。
    走了一段路,罗莉笑着问我:“做阴物商人,每帮到一个人后,是不是都会像现在这样一般有成就感?”
    我斜眼打量她:“怎么?是不是又想拜我为师了,现在磕头还不晚啊。”
    罗莉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当律师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只要有人因为我们的帮助而重获新生,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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