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钟点,奢华敞亮的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江偌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压着声音说话,用尽气力想将手从那修长遒劲的骨指中抽出来。
    陆淮深神色如常,眸光微暗地投来一个眼神,似威胁,又似别有他意,江偌看不太懂,但又好像能懂。
    成年人之间的事不需要用直白的言语挑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清对方目的。
    她心里砰砰乱跳,思绪凌乱,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埋下头盯着光可鉴人的地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迷惘和矛盾之中。
    陆淮深身长腿长阔步往前,手里又将她拽着,那力道仿若铁钳,让人无法挣脱,江偌只能三步一小跑地跟上。
    作为沿海仅次于东临市的大都市,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境外游客,开不完的国际性会议,在多种语言的讨论声中,陆淮深带着她站在人较少的一台电梯前。
    裴绍那边追过来有要事跟陆淮深说。
    陆淮深捏着她的手腕的手紧了紧,然后跟裴绍走到两米外较安静的地方,江偌独自一人立在那儿,盯着反光镜面里的自己,那模样,就像一个愣头青。
    眼底满是不确定,眸光闪烁,神态上又有些复杂的羞赧,还像什么呢?
    还像第一次被男朋友拐来酒店开房的年轻女孩儿。
    江偌这么看着,这么想着,突然如梦方醒,自己倏地自嘲一笑。
    电梯到了,旁边一位黑人男性站在一旁笑着冲她说:“ladyfirst。”
    江偌收神,别人等着她进去,她看了眼陆淮深的方向,抬脚先进了电梯,但是房卡在陆淮深那儿,她自己没法按楼层。
    见人要关电梯,她不得不阻止:“不好意思,还有个人要进来。”
    刚说完陆淮深就缓步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后,自如地站到了江偌身旁。
    江偌一身游客打扮,陆淮深却是西装革履,二人这样站在一起,引来别人好奇的打量。
    一路没什么话,电梯到了六十多层,跟随陆淮深出了电梯,江偌退却的想法愈发浓烈,她甚至想转身离去。
    她脚步无意识慢了下来,陆淮深似乎是察觉了她心里想法,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前,微粝的拇指扣着她的内腕,那里肌肤温度灼热,脉搏跳动,速度和她的心率如一。
    江偌似乎怕暴露不安定的内心,有些抗拒,在他掌心里转了转手腕,却间接使他的拇指沿着她的肌肤摩挲了一圈,摩擦引起淡淡的酥麻不适,每一个细节都在促使气氛往不可挽回的方向进行下去。
    临门一刻,江偌仍是想逃的,被陆淮深打开房门,轻而易举带了进去。
    他反手合上门,将她抵在门板上,漆黑光线里,她抬头便看见了他眼底的暗涌,因离得近了,她抬头时,额头还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下巴。
    一天下来,他的下巴已经泛起青茬,有些刺人。
    因视觉受限,其他感官感知能力便被放大,即便两人相对无声,江偌仍能感到他粗沉的呼吸,以及那带着侵略意味的男性气息,类似雄性是捕猎前的一种征兆。
    两人都没讲话,陆淮深抬手将房卡放进墙上的凹槽里,偌大的房间里灯光逐次亮起,仿佛一瞬间从黑夜到白昼。
    陆淮深的脸在眼前清晰起来,背光而自成翦影的深挺轮廓,凌厉英气的眉眼,只是此刻薄唇紧抿,眸光深暗,充满了危险气息。
    他拿手环住她的腰,声音沙哑地问她:“你没什么想说的?”
    江偌往后退,身子更加抵紧在了门板上,腰也往那横在门和身体之间的掌心里送去,他满意握住揉捏了一把。
    “我……”她声音一软,分明不是自己原本的声音,“你连我证件都能悄无声息拿走,我说什么有用?”
    这话本该是带着讥诮,带着质问,此种情况下,就像被人强灌一腔春水,嗓音发甜发腻。
    所有事情仿佛都已经脱轨,明明知道他的意图,她还是上来了。不管她再怎么不承认,事实是,她但凡有一点不情愿的想法,事情都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女人是种神奇的物种,能灵敏地察觉到即将发生的危险,但却不能精准地避开。
    在她眼里,陆淮深本人就是最大的危险,一次次逼她越过中间那条泾渭分明的线,一次次带她涉足不可触碰的灰色地带。
    可是越危险的东西,越有吸引力。
    她就像个傻子一样,明知不该,还是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一面战战兢兢,一面走火入魔般去涉险。
    陆淮深手猛地一收紧将她往自己身上按,唇刚刚碰到她的,她没闭眼,反而是掀起眼眸盯着他,“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陆淮深没动,她的唇翕阖间,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唇,呼吸细细的,带着一点温热潮湿,挠得他心上痒意四起。
    “什么为什么?”他嗓音喑哑得厉害,呼吸变得急促,没忍住,低头先吮住她的唇咬了一口。
    本只想解个馋,却越发心痒难耐。
    “你今天帮我,就是在跟唔……”江偌被他一下一下亲着,话都说不利索,呼吸不匀,身体发软,她攀着他的肩,微微喘着气道:“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你说。”他回答,手却四处作乱。
    防晒外套被挑开,她里面只有薄薄的t恤。
    江偌双眸沾水一般清凉,看着他颤抖问:“不是说我不值得你放弃江家么,你今天明摆着跟江渭铭作对,现在又想跟我……”
    陆淮深迫不及待,不容拒绝地捧住她的脸,从她耳廓吻到脸上,嗓音低沉近似蛊惑,“我们是夫妻。”
    江偌眼神迷离,仍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你这回答仅是针对我最后一句话,只有在你想做爱的时候才认我们是夫妻,以前你可从来不认为我们是夫妻。”
    “你记恨我?”
    “你不一直都知道吗?你明知道我无法心安理得跟你做这种事,你依然我行我素。”
    陆淮深一口咬在她下巴颏儿上,江偌痛呼,他附在她唇畔说:“那你就先心安理得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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