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应当初赠送给柳明的这处别墅位于城南近郊一处别墅区,介于郊区和城区之间的地段,相对来说比较清静,无论是去城区还是去郊区也都很方便。
    这边早前做别墅区开发时房价就不低,后来郊区发展起来,房价更是飞涨,一套独栋价格也不菲,江启应对柳明的重视可见一斑,也不枉柳明对他忠心大半辈子。
    这栋别墅买后柳明当做资产一直空着,在市中心有一套大平层,和夫人常住在那里,因为儿子在市中心工作,忙时会把孩子交给他夫人带,别墅虽大却有点远,来回不甚方便。
    江启应这次身体差不多痊愈,只需静养,无需再靠医疗设备,他的资产目前皆被冻结,柳明便把他接来这别墅,自己与他同住,也算是照应,另外还请了一位曾经在江家做事多年的保姆。
    这保姆的薪水自然是由江偌主动承担的。
    此前江启应住院时,柳明陪伴照料,江偌也给了他一些钱,后来才知柳明将这笔钱也花在江启应身上了。
    江偌要再给,柳明便直说不要了,他跟了老爷子大半生,几十年来待他不薄,当初他事业失败,全靠老爷子收留,他才没倒下,他现在做的,相对于江启应给予他的,实在不算什么。
    柳明这些年为江启应管家里,也替江启应处理公司事务,可谓是分割不得的左膀右臂。
    江偌也信任柳明,对他诸多感谢,每次过来都会随手带些东西当做心意,大多是保健品和红酒之类的。
    江偌来过这里几回,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就没提前告诉柳明。
    入九月下旬了,没有秋老虎,又历经一场绵雨,秋意便来得早了些,但转晴之后半晌午的太阳还是有些蒸人,江偌车开到柳家附近,看见柳明穿着白衬衫在院子里,拿着水壶照料他的花草。
    江偌按了一声喇叭,柳明闻声抬起头来,江偌笑着探头出去,“明叔。”
    柳明停下动作,朝她笑着挥挥手,“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江偌慢慢滑行着车说:“我临时起意,过来看看就走。”她看了看刚修剪过的平整草坪,还将将浇过水,绿油油一层浮着晶莹水珠,看着很是让人心情好。
    江偌笑说:“您这草坪真是漂亮,我车就不开进去了,免得轧了草坪。”
    柳明让她随意,“哪儿都行。”
    江偌这次带的是茶叶,上好的明前的龙井。
    柳明说:“都说让你人来就行了,我们不兴这些客套。”
    江偌每次都投其所好,柳明虽然表面推辞,但心里的喜欢那是不必说的。
    江偌说:“别人送陆淮深的,他拿了些送去他爷爷那儿,留下一份我就顺便带过来了,我跟他都不好这个,放着也是放着。”
    柳明笑着收了,跟边聊边往里走:“那恐怕大多都要我这个老头子享用了,你爷爷以前就有结石,要戒浓茶,现在身体更加不好,都不怎么喝了,说是人生都没了乐趣。”
    “只要还有生命,就能发掘别的乐趣。劳烦您照顾他了。”
    柳明摆摆手,示意没必要谈这些,领着江偌去了里面:“你爷爷才刚出遛弯儿了,就在这房子周围,非不让人跟着。你稍微等等,他一般就出去走小半个小时,一会儿就回来。”
    江偌点点头道:“让他多走走,有利无害。”
    柳明拿了茶具出来泡茶,他的茶具都是用完就收起来,江启应喜爱喝茶,怕他见了嘴馋。
    两人坐着闲聊,江偌看着柳明泡茶。
    柳明问:“你跟陆先生现在还好吧?”
    江偌应:“都还好的。”
    江启应虽然落魄,但人脉还在那儿,她跟杜盛仪那事一出,江启应就知道了七七八八。她来时便将她数落一顿,骂陆淮深那叫一个难听。
    江偌那时说都是外边乱传的,媒体都那德行,这事是单纯杜盛仪作妖,算不到陆淮深头上。
    江启应冷笑,一针见血:“算不到他头上,那你怎么有家不回?”
    江偌也知搪塞的话在江启应这儿是不起作用的,便说:“感情问题,我也需要调节。”
    江启应极其不屑,说她死鸭子嘴硬。
    江偌不说话,他最后也懒得管。
    “随你们俩怎么作去。”现在陆淮深握着江氏的股份,他还能说什么!
    形势从不体谅人。
    那几天江启应心情都不顺畅,柳明都看在眼里,听江启应感叹痛恨无数遍“这丫头准会吃亏”,听她说都还好,笑着回应,“好就行,好就行。”
    也说不出到底是欣慰还是其他。
    柳明虽已两鬓泛白,但精气神很足,年纪越大,那股儒雅气质经年累月更加厚重。
    其实他跟裴绍有些相似之处,作为助手,很懂得收敛锋芒,处事之道更为原话,吃的就是揣摩人心的饭,做的是维护老板利益的事,方方面面都必须照顾得很周到。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往江偌刚回江家时说,那时闹了不少笑话,都是柳明亲自在提点她。
    江偌状似不经意说起:“对了,您还记得我刚来不久时,在后院摔了一跤吗?”
    柳明回忆一下,立刻有了印象,“当然记得,那时你不敢告诉你爷爷,还是第二天保姆从你房间发现沾了好多血的睡衣,那天回来痛得瞒不了,伤口没处理好都发炎了。”
    江偌抿着嘴也好笑。
    “你那个时候不适应,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柳明想起江偌那时候的样子,心疼又好笑。
    那事柳明没告诉江启应,江偌放学回来,柳明就见她走了有些瘸,脸色也不好,问她怎么了?
    江偌痛得两眼水汪汪,忍着哭腔说:“摔了一跤……”
    后来家庭医生来看,发现那伤口竟然还不浅,那阿姨为了让她引起重视,吓唬她再晚一天就要截肢了。
    江偌吓得脸都白了。
    那伤口太深,最后还是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疤,医生给了她祛疤膏,她平时上课忙经常忘,有一天没一天的涂药,而且疤痕非常痒,她平时都在学校,那地方在月退根,痒起来的时候挠也不好挠,她很难受,后觉得那位置隐晦,别人又看不到,索性就不涂了,留了个疤在那儿。
    后来每次陆淮深摸她那儿的时候,江偌就后悔,早知当初该忍一忍,把那疤好好祛了,哪怕上面有个纹身能遮痕,但是细摸就能摸到那处皮肤有些不平整。
    江偌想起往事也难免一笑,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记得,我当初在后院摔了,好像是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像是有人在往墙里爬,我吓了一跳才摔的。那两天,我们家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如盗窃或是什么?”
    “那倒没有,家里安保系统很周密,当天后院那块安保的确出了点问题,但很快就发现修复了,家里也没发生盗窃。”因为当时柳明被保姆告知江偌可能受伤之后,他心里不安,那两天的事情他记得较为清楚,“但是第二天有警察上门来过,好像在追逃犯,问我们前一晚有没有看见嫌疑人,具体因为什么事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逃犯?”
    柳明递了杯茶给她,“咱们宅子不是在那山上么,住那边都是独栋独栋的,人又少,免不了有些犯了事的临时往里藏,山高林密的,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正说完,老爷子散完步回来,手里一根拐杖,人看起来精神还行,至少眼神亮堂没有浑浊病态了。
    “抓到什么?”
    江偌起身喊爷爷,“随便聊聊天而已。”
    江启应看向那茶几,嘴巴砸吧了几下,几乎是顺着味道去了沙发上坐下,直勾勾盯着:“给我来一杯。”
    “您就别喝了吧。”江偌劝说。
    江启应不管,看都让他看到了,还有不让他喝的道理?
    “一杯能有什么大碍。”
    柳明说:“只一杯,”说着给了他一只袖珍茶杯,“给,沏满了还,不能再多了。”
    江启应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后来柳明出去继续捣鼓他的花圃,江偌跟江启应在客厅里说话。
    聊了会儿,江启应觉得奇怪,“你怎么今天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想起就来看看。”
    “这儿跟你那儿又不顺路,你不是前几天才来了次?来这么频繁我都不习惯。”江启应打量她,将她看得明明白白似的。
    老爷子精得很,江偌避免跟他有眼神接触,笑说:“您爱信不信。”
    “得了,以后忙你的事,没事少往我这儿走,暂时还好得很,没什么要你操心的,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能安心了,有事还有高随联系我呢。”
    “知道了,来看看你你还不乐意,那我以后干脆不来了?”
    老爷子优哉游哉靠着沙发,拉着意味深长的音说:“来可以,谁知道你来是什么目的哦。”
    江偌哭笑不得。
    她来的时候也不早了,聊了几句就到了午饭时间,保姆做了午饭,江启应留她吃了饭。
    饭后江启应就去午休了,江偌坐了坐也要离开了。
    柳明跟着把人送出去,江偌边走边问说:“对了明叔,我有个事情突然想起来,问问你。”
    “你说。”
    江偌想了想,开口说:“当初陆淮深跟江舟蔓是怎么认识的?”
    柳明看她一眼,颇有深意地笑笑:“怎么,你在意啊?”
    “也不是,就问问。”江偌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柳明更相信她是小女孩心思。
    他爽朗笑了两声,笑得江偌脸都跟着红了。
    柳明笑完说事:“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江舟蔓回来提起过,像是对他很有兴趣的意思,刚好你爷爷也挺满意她,后来两人具体怎么在一起的过程就不得而知了,江舟蔓他父亲后来跟你爷爷提了跟陆家联姻的事情,你爷爷没反对,没多久之后两家人就一起吃了顿饭,双方都有那方面意向,自然而然就默许了两人的交往,两家生意上利益牵扯也更多了。”
    柳明说完顿了顿,又道:“毕竟利益共赢嘛,两家都挺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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