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重谢不重谢的,哪里有命来的重要,听闻凤小将军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大夫现在只想趁这个机会,将自己捞出来,不要被牵连。
    本来稍稍放心的凤深,被他这番话一说,面色又暗沉了下来。
    玉婉莹很可能救不活?那怎么行?
    说句难听的,哪怕是凤姨娘死,玉婉莹都不能死!
    可是大夫也说了,他已经尽力了,压根就没有别的方法。
    凤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里的焦躁,看向大夫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你已经尽力,结果与你无关。”
    “多谢凤小将军体谅。”大夫等的就是这句话,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摸了把汗湿的后背,大夫没有再说话,朝着两人躬身一礼,背着药箱离开了房间。
    至于那个同样被蛇咬了的玉婉莹的丫鬟,大夫压根就没有时间来救治她,这会尸体都快凉了,自然也提不上什么救不救的了。
    凤笙笙紧咬着唇,视线落在床上的玉婉莹身上良久。
    她在想,若是玉婉莹真的死了,那她要怎么办?
    今日这事,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共就四个人,她、玉婉莹、凤姨娘、和昏迷的凤溪,眼下三人昏迷,唯有她没事,她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唇瓣被咬的生疼,这痛意也让凤笙笙清醒过来。
    望向凤溪的视线一寒,凤笙笙心里顿时有了决定。
    若是玉婉莹真的救不活,那么她也只能将责任全部推给凤溪,保全自己了。
    凤溪一个人被赶出虎骑将军府,总比两人一起被赶出去好。
    “现在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我记得,凤溪养的银环蛇,好像是不会胡乱咬人的。”
    视线落在呆呆凝望着床沿上的凤笙笙,她此刻侧着身子,凤深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此刻的神情,配上这一身狼狈的衣裙,应该是极为伤心和后怕的。
    到底是他的妹妹,凤深的语气,不禁就带上了几分柔色。
    凤笙笙转过了身,垂头揪住了衣摆,柔柔的嗓音中,还带着一丝哭过之后的沙哑。
    “大哥哥,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和婉莹本是来看望姐姐的,姨娘正好也在房间里,谁知那银环蛇突然从门口进来了,一看见我们就咬。
    我……我很害怕,可是我们躲不开……”
    说到后面,她又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凤深的眉已经紧紧揪起,就连那俊秀的脸,也暗沉了几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银环蛇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它不是应该在凤溪身上才是么?”
    凤溪一向喜欢把银环蛇盘在自己手腕上,据说这个法子,还是跟苏世子学的。
    “我……”凤笙笙猛地顿住,脸上伪装的伤心也蓦地僵住,只剩下一片错愕。
    好在,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不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凤溪的银环蛇之所以不在身上,是因为她将银环蛇,派去教训络轻纱去了。
    按凤溪的意思是,能毒死那位公主,那是再好不过,要是毒不死,将她吓一顿也是可以的。
    甚至于,凤溪连后果都想好了。
    若是络轻纱真的死了,她便推脱说自己不知道,是银环蛇自己出去玩的时候,与络轻纱碰到的。
    她只要死不承认,再加上有虎骑将军护着,又没有人有证据,这事便是一桩死案,顶多损失一条蛇罢了。
    凤笙笙攥紧了手心,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事……
    凤溪明明派了银环蛇去对付络轻纱,可是在花园里,络轻纱却安然无事的出现了。
    可能性只有两种,要么,银环蛇压根就没找到络轻纱。
    要么,银环蛇找到了络轻纱,却没有得逞,甚至于,银环蛇回来之后,会胡乱咬人,也是络轻纱的手笔。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第二种更有可能。
    可是凤笙笙敢说么?她不敢……
    虽然说出来,这件事的结果会被引到络轻纱身上,可是纵蛇谋害公主的罪名,也会一并落在她们身上。
    凤笙笙不傻,今天苏清吟会割断凤溪的手筋,哪里是因为什么他不喜别人近身,明明就是在为络轻纱出气。
    若是这事真的爆了出去,她们不止会受到来自于皇上的惩罚,还会被苏清吟惦记上。
    竟然这样,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将事情推给凤溪,让凤溪全权背锅,这样她至少受的牵连会少一点。
    反正什么都是凤溪做的,她只不过在一旁看着,她也劝不住凤溪不是么?
    短短一个晃神的时间,凤笙笙就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全部都想清楚了,也瞬间做好了决定。
    期间,凤笙笙一直低垂着头,手紧攥着裙摆,整个人看起来,浑身透着一股子难过哀伤的气息,让人不忍责怪于她。
    知道她今日受了惊吓,又问不出什么来,眼下这房间里的情况,也不是人多就有用的,凤深沉吟了一会,看向她说道。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你今日受到了惊吓,早些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吧,我去找父亲谈谈。”
    “好。”要不是为了表现的姐妹情深一点,凤笙笙也不愿待在这,凤深这句话一落下,凤笙笙就点头应下了,带着她的丫鬟离开了房间。
    凤笙笙这一走,凤深对丫鬟吩咐了一声,照顾好三人,也跟着离开了院子。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抓蛇的几个护卫。
    “你们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几个护卫相视一眼,也不敢有所隐瞒,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奴才几个是听到了院子里喊的救命声,才冲进去的,进去的时候,玉小姐和凤姨娘,还有那个丫鬟,已经躺在地上了。”
    凤深抿了抿唇,明显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沉思了一会,他继续问道,“那银环蛇呢?知道咬人的原因么?”
    几个护卫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嗫喏了半响,还是其中一个领头的护卫说出了实话。
    “公子,那银环蛇已经死了……”
    凤深蓦地抬眸看向几人,声音忍不住的拔高,“死了?”
    被他的目光吓了一大跳,那护卫心虚的点了点头,“是死了,从情况来看,应该是那蛇受了重伤,情绪有些躁动,所以才会见人就咬,后来我们抓住它之后,它就因伤势过重,死了。”
    护卫说的的确是实话,他们几个开始还想抓着银环蛇,来给凤深查看的,可是他们抓住银环蛇不久,突然那银环蛇就不动了。
    他们仔细检查过,应该就是他们猜测的这样,至于这蛇为什么会受伤,那他们就不知道了。
    可以说,这几个护卫说的全中,唯有那句情绪有些躁动,才会见人就咬,与事实有些出入。
    络轻纱是给银环蛇喂了一种药丸,才达到这样的效果。
    竟然是报复之举,络轻纱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她给银环蛇喂的药丸,并没有其他毒素,只会让它躁动不安,神情亢奋,根本就查不出来。
    而她当时捏银环蛇七寸的那一下,运转内力直接透过它的身躯,攻击的是它的心脏,以络轻纱攻击的那一下,那条银环蛇所受的伤势极重,最后的寿命本就只有一个时辰,时辰一到,自然是死了。
    可以说,不管是药丸,还是银环蛇,都是死无对证。
    一条蛇罢了,谁又能查到她身上来?
    络轻纱是这么打算的,而结果,也让她称心如愿了。
    这的确成为了一桩查不出结果的案子,也没人怀疑到她身上。
    凤深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有所不对,却找不到关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听见护卫说,银环蛇已死,他还觉得,这件事可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可是听护卫这么一解释,好像跟其他人又没了关系。
    银环蛇受了重伤,才会躁动不安,见人就咬?
    那么,银环蛇为什么会受伤呢?凤溪为什么没有把它带在身上?
    看来这一切,还得等凤溪醒来了才能知晓。
    理清了思绪,凤深只好将这事先行放在了一边,“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公子。”几个护卫顿时如释负重,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而凤深,则是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急匆匆的去了主院的书房。
    虎骑将军凤渊,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后院发生的事,下人已经跟他禀告过了。
    对于发生了这种大事,他的心里自然不可能毫无波动,只不过,他一生戎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即使是这样的麻烦事,也不足以让他慌乱。
    面对凤深的到来,凤渊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通知襄阳侯府了么?”
    “已经通知过了,父亲,你说这件事背后,有没有皇室的影子?”凤深回答过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仔细想过了,若是银环蛇这件事,真的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几位皇子。
    玉婉莹若是真的死了,他们虎骑将军府与襄阳侯府的关系,基本也就势同水火了,对于那些不愿看两家交好的皇子,岂不是最为有利?
    “这个,为父也不敢肯定,不过,在我看来,不管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件事都跟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凤渊身为官场的老人,看的事情可比凤深想的远多了。
    这么多年以来,凤深变得越来越争气,凤渊对他也越发的器重,有事无事便会给他讲解一些朝中之事,希望他从这些事中,能吸取教训缓慢成长,来接替他的衣钵。
    凤深当然明白自家父亲的想法,同时也十分钦佩父亲每次一针见血的见解,忍不住好奇问道,“父亲说的这个人,是谁?”
    “无良公主,络轻纱。”凤渊摸了摸胡子,眯着眼凝重道。
    “怎么会是她?”凤深一阵错愕,在他看来,络轻纱的武功的确不错,人也有所长进,可是为人处世,依旧是十分不靠谱,又喜好胡来,怎么看都是一个无良纨绔的小孩子,这种事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
    他本以为,父亲说的人会是荣华世子苏清吟才对,毕竟凤溪的手筋就是他割断的。
    “不要小看她。”凤渊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你真的以为,芝兰玉树的苏世子,会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凤深抿了抿唇,依旧有些无法相信。
    “你啊,眼光还太狭窄。”凤渊站起了身,开始解释给他听,“七公主去叙城之事,你可还记得?
    她去叙城之时,带走了三千护卫,那些护卫全是络家军旧部。
    这件事,我想许多人都心里有数,难道你们觉得,她手里的络家军,真的就只有三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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