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所有来参加春猎的官员此刻都聚集在皇帝的帐篷中,这还是近年来皇帝第一次亲自审案子。
    说来也是,一个人自己的枕边人,六宫之主皇后,一个人自己亲封的郡主,名义上的妹妹。
    柳婉柔和苏锦绣都被带来了,除了一个还在昏迷之中的苏宏几乎是都来了。
    皇后的一袭红衣已经沾染上了脏污,因为方才挣扎将自己嗯发髻也弄得凌乱不堪。
    反观被关了一个晚上的苏锦绣,面色平静,衣着整洁好像住在牢里一夜的是皇后一样。
    王家的一众人都站在苏锦绣的身后,面色隐忍着愤怒望向狼狈不堪的皇后。
    “苏锦绣,我问你这玉佩从何得来?”
    既然这玉佩不是苏锦绣的,那么也应该有个出路。
    “臣女不知,昨日被人撞了一下便从衣服里掉出来了,之前臣女一直不知道这块玉佩的存在。”
    “哦?这么说从昨天玉佩掉出来之前你都不知道这块玉佩?那这件衣服可经由过谁的手?”
    采风,雨沁听到皇帝这般问,立马跪在地上回答道:“回皇上,这件衣服经由奴婢和雨沁之手,还有府中的素衣,是素衣找来给郡主穿的。”
    听到素衣这个名字,柳婉柔的脸色一僵,原本就很煞白的脸色越发的没有血色了。
    “素衣在何处?”
    “素衣在府中,并没有跟来。”
    “来人,去郡主府将素衣带来。”皇帝吩咐道,他直觉这件事情跟素衣必定有什么关系。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柳婉柔,眼里没了温柔和缱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
    倘若皇后真是彩鹰,那还真是讽刺,他的枕边人,竟然会是那个威胁他江山的人!
    柳家这几年虽说嫡女成了皇后,但是做事情稳妥一点都没有娇纵,在京都的口声也很好,他一直以为柳家安分守己,如今看来恐怕也不竟然吧?
    大概一个半时辰过后,出去的侍卫才回来,只是并没有押着人,而是抬回来一个人。不仅如此,连柳家的柳公顷也跟过来。
    柳公顷见自己的女儿狼狈不堪地瘫软在地上,面色顿时阴沉,但是碍于皇帝的面子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双膝跪地,沉声问道:“皇上,不知婉柔犯了何罪?”
    堂堂一国皇后,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跪在地上,还如此狼狈,不仅是丢了皇家的脸面,也丢了他柳家的颜面。
    “柳国公来的正好,皇后涉嫌谋害郡主,朕正在会审。”因为柳家出了这档子事情,所以皇帝对柳公顷的脸色也不是很客气了。
    柳公顷自然发现了,不过他不屑地轻笑一声,随即恭敬地磕了一个头,“皇上,柳家辅佐陈国三代王朝,向来忠心耿耿,岂会因为一个郡主而坏了柳家三朝积累下来的名声。”
    言下之意,就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哪里轮的上他们柳家去陷害?
    说这话的时候柳公顷特意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结果发现后者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他心道不好,暗骂一声蠢货!
    心里虽然翻江倒海,但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痕迹,只是一脸公正廉明的模样,好像皇帝多么委屈了他柳家。
    “柳家不会,不代表朕的皇后不会。江渠,朕让你带回来的人呢?”
    这是要直接略过柳公顷了,平日里柳公顷虽然是他的臣子但是也是他的岳父,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尊敬他一些,现在这般态度,由此可见他有多生气了。
    柳公顷还想反驳什么,却被皇帝直接无视。见皇帝阴沉沉的面色,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了。
    江渠命人将担架抬到皇帝面前,然后单膝跪地回禀,“皇上,属下进入郡主府的时候,这个素衣的丫鬟已经倒在自己的房中。”
    唯一的关键人死了,即便皇帝自己心知肚明可能这件事情跟他的皇后有关系,也没有办法了。
    柳婉柔暗地里舒了一口气,这才挺起背脊来,又恢复了皇后的矜贵。
    柳公顷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和得意,斜眼看着地上素衣的尸体,道:“莫非是郡主自己心虚,于是命人暗中下手杀了这个丫头吧?”
    苏锦绣不怒反笑,面色从容地说道:“柳国公未免太高看锦绣了。”
    “谁知道呢,没准是贼喊捉贼呢。”柳公顷冷笑,阴鸷的眼神扫过苏锦绣。
    “柳国公若是想证明皇后娘娘的清白,还不如先等皇上会审。”凌宣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刚好隔开了柳公顷的眼神。
    柳公顷一噎,见凌宣脸上带着冷色,还将苏锦绣护在了自己身后,面色愤愤地转过头去。
    一个黄口小儿,竟然这么狂妄?枉费他的依依还这么喜欢他,他还想过要他当自己的女婿,现在看来,哼,这个苏锦绣是非死不可了!
    “死了?”皇帝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关键的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了,这还怎么进行下去?必有蹊跷!
    “传仵作来。”
    半晌之后,仵作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
    仵作将盖在素衣身上的白布一下子掀开,顿时,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散开来,熏得人几欲作呕。一些胆小的千金们也吓得躲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或者偏过头不敢再看一眼。
    离素衣尸体最近的雨沁和采风也是面色骇然,素衣这死相太可怖了。
    两只眼睛瞪得死大,脖子上一道红印鲜明可见,嘴角还不断地在往外流着鲜血。
    仵作带上手套拨开素衣的的嘴,里面又涌出一大口的鲜血。他伸出一只手指在里面搅了搅发现里面缺了一块,再拨大一看,果然少了半截舌头。
    检查完一整遍之后他又将白布盖上,躬身毕恭毕敬的向皇帝禀告:“皇上,此人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舌头被自己咬断了一截。”
    活活勒死的,怪不得死相会这么可怖。
    “江渠,可有好好搜查?”皇帝正色。
    既然丫鬟死了,那么房间里说不定还有什么证据没有来得及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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