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族谱排好叙齿后,府里的风言风语传到年幼的她耳中。
    “听说了吗?老侯爷将会开祠堂把二姑娘生母写入族谱。”
    “二姑娘既然被带了回来,定然不是外室子可比,有个生母的名姓亦无伤大雅。”
    “没有那么简单,我的亲戚伺候过三少爷一阵子,他说三少爷是被一个歌姬迷住心魂了,而且自作主张在南疆娶了她。”
    有了注意到了重点,“娶?不是纳?”
    “就是明媒正娶,三少爷瞒着侯府偷偷成的亲,把消息藏了好几年,等知道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了,真是不成体统。”
    “唉,若不是三少爷出了事,老侯爷断不会让二姑娘进门,那个歌姬就算占了三夫人的名号,也不过是个死人,只是委屈了四姑娘。”
    “这话怎么说?”
    “你想想,大姑娘三姑娘都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二姑娘生母还不如她们,如今竟成了嫡亲的孙女儿,四姑娘便不是嫡长孙女了,今后的嫁妆、一应份例都不得压过二姑娘,怎么不委屈。”
    对于那些话,谢音仪听不太懂,但她明白谢暮白对于她而言是威胁,三姐悄悄告诉她,老侯爷亲口说的二姑娘比四姑娘还要听话知礼,她把变化看在眼里,又因为谢清清说的坏话,终日担惊受怕,在修族谱那日爆发情绪,长辈们看她的表现很是失望,谢暮白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若不是谢暮白提醒,她真的快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蠢事,不仅每日和那群密友终日结交玩耍,还被谢清清当出头鸟使唤,就在她还没记起上一世的记忆之前,还和老太太那边的所谓表哥来往。
    上一世她看见谢暮白正和柳承安说话,听信柳承安的话是谢暮白主动搭讪,故意显摆自己和柳承安的情分,谢暮白不屑一顾,当即冷冷质问。
    “你对自己人生的意义就只是这个吗?”
    那时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以为谢暮白就是嫉妒她,一心一意要嫁给他,成婚后,柳承安对她日渐冷淡,绿蜡也被莫名其妙打死,新调来的丫头悄悄告诉她是谢暮白陷害自己与他人有染,她怒不可遏,想去找谢暮白算账,柳承安觉得妻子出轨丢人现眼,命令下人不许她出去,谢音仪越发肯定就是谢暮白设计,说不定还在她不能出门的时间早已和柳承安勾搭成奸。
    如今想来,一个新来的下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隐秘的事,而且那时候管家权被柳老夫人夺走,交给那个成亲半年就嫁过来的贵妾,她一没人脉二没权势,那个小丫头又照顾了她没多久,哪里就如此忠心耿耿。
    不过这些事也查不到头尾了,也并不想查,柳家的大门她不想再进,就如同此刻,柳承安拦住她的路,伤心地问为何最近一直不理她,谢音仪的内心也只有深深的厌恶。
    “四妹妹,上次是我不对,害你们姐妹两个失和,我本意不是如此。以前咱们俩虽吵架,十天半个月就会和好,为何这次将近半年没有理我。”
    “柳公子,我与你也不是很熟,便是一辈子不理你也是闺阁本分,更何况四婶教导男女有别,小时候的事可以不计,如今我们都大了,自然是生分些好。”
    “音仪妹妹……”
    “另外提醒柳公子一句,音仪名字只有亲人能叫,你以后还是叫我谢四姑娘为是。”
    “是不是二姑娘又奚落你了?不要相信她的鬼话,我与你清清白白,其他人都介入不了。”
    谢音仪脸色微冷:“柳公子乱讲些什么,谢家四个姑娘和我乃是同气连枝的姊妹,永安侯府的人轮不到一个表了又表的亲戚嚼舌根。”
    谢音仪离开,留下柳承安在原地,他一改谦卑姿态,心里微嗤,一个二房的姑娘还对他下脸子,要不是念在她侯府姑娘的身份,给他做妾都不配。
    谢暮白难得出来,没想到撞上场好戏,当下也不避开,路过柳承安时翻个白眼,这人的段数比起芳姨娘还差点火候,不知道谢音仪先前是怎么猪油蒙了心,选了这么个玩意儿。
    柳承安很有礼貌,对着谢暮白行礼,“原来是二妹妹,承安有礼了。”
    谢暮白不耐烦,“谁跟你姐姐妹妹的,一个表了又表的远亲天天来侯府凑近乎,真是脸皮厚。”
    看来他听到了自己和谢音仪说话,忍不住看谢暮白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柳承安发觉这个孤女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美了,早已顾不上生气。
    “二姑娘莫恼,我只是想缓和你和四姑娘的关系,并没有恶意。”
    “呵,你算老几。”
    谢暮白懒得废话,喊道:“拿东西来。”
    一个丫鬟立刻送来一把宝剑,谢暮白拿着宝剑威胁,“滚,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然犹如此剑。”
    谢暮白一把将剑折断,那个丫头小声惊呼,出声责怪,赶紧用手帕替他包扎。
    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斥责主子,柳承安觉得奇怪,多看了那个少女两眼,半年前似乎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当下却移不开眼。
    白栀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交领襦裙,在花团锦簇之间相互映衬,既配色舒服也不显眼,头发用了上元节的蓝色发带,经过谢暮白几个月喂养肤白胜雪,年龄介于少女与女孩之间,恰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他只知道谢暮白是永安侯府最好看的姑娘,哪曾想连他身边的丫头也不遑多让。
    虽然身量长了些,谢暮白还是能够侧过身子将她整个人挡住,柳承安视线被遮挡,想要走进来看,谢暮白发现柳承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危险的气息爆发。
    衣袖下的拳头捏紧,就要出手。
    程大娘赶来找柳承安,“真是叫老奴好找,表少爷来这里做什么,老太太正在等表少爷呢。”
    凭良心话,谢暮白的脸蛋虽然好看,但娶妻自然是温婉贤淑的更好,更别提谢二姑娘太过英气,看多了实在心里犯怵不敢接近。柳承安放弃搭讪,跟着程大娘走了。
    谢暮白哼了声,告诉白栀:“姓柳的只是老太太的表亲,要不是他死缠烂打,与侯府八竿子打不着也打不着关系,下人只是看老太太薄面叫一声表少爷,你们今后最好不要见他。”
    “那,若是姓柳的死缠烂打呢?”
    谢暮白笑了:“只要他不怕被我打死。”
    果然是女反派,战斗力简直彪悍。
    转眼冬去春来,五月草长莺飞,天气慢慢回暖,谢暮白越发懒了,傍晚躺在黄藤摇椅上吹晚风,还要白栀帮忙打扇子。
    连着几天摇团扇,白栀手腕有些酸痛,和涂林换过差使,烧水的活还没做几天,涂林沮丧着脸换了回来。
    天气确实热,考虑到姑娘们身子娇弱,这回四太太要提前分发冰块,白栀大喜过望,领了牌子要去四房,还没到房门口,就看见里面有人在聊天。
    “听说了吗?永同侯府的大姑娘生病了,这几日都不曾出门呢。”
    “怎么可能?何姑娘痴恋陈公子的事儿京城里可是传得风言风语,只是小小的生个病有什么要紧,说不定病美人的样子更让陈公子怜惜也说不定。”
    “嘘,听说何姑娘是受了惊吓,噩梦连连,她那花容月貌早已消减到不能看了。”
    “这倒不奇怪,永同侯府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丫鬟,都是站着进入躺着出来,这其中还有何姑娘的手笔呢,恐怕邪祟就是冲着她来的。”
    “都说我们二姑娘刁难丫鬟,可至少她手底下没出过人命,和何姑娘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是啊,是啊。”
    里面的人还要再说,白栀加大脚步声,在里间的隽客停住话题,笑着向白栀介绍,“这是四太太身边的山客,四太太的陪嫁都被她开恩放出去了,山客姐姐是这几年升上去的,算是我们的前辈。”
    “山客姐姐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四房,难免有些不自在,山客看出来她紧张,问了几句话后,拿了对牌钥匙给她,到了冰窖,看守的人拿过钥匙开门,提了两大箱子冰块给她,又将打造好的冰鉴交给白栀。
    她看着这么多东西发愁,只能一点点运过去,走到一半,手上的重量减少。
    抬头,谢郁离将东西挽在手肘,还要伸手接过别的。白栀摇头说不用,谢郁离不放手那只冰鉴,“走吧,照你这个运法估计冰块都化了。”
    这番话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掩饰尴尬。
    长久的寂静后,终是谢郁离先开口,“我去四叔房里商讨要事,隽客找上我说忘了给你东西,我提着东西不好拿,就在衣袖那。”
    不疑有它,在袖口用手指探出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有一盒胭脂,里面寄了张纸条,署名隽客,庆贺生辰。
    “小姑娘,生辰快乐。”谢郁离又改口,“不,应该叫白栀姑娘了。”
    目地的到了,到了丹园门口,白栀犹豫该不该请他进去,谢郁离放下盒子主动走了。
    冰鉴上安安稳稳地摆着一枚珠花,她拿起一看,搜寻那人,见他已隐入竹林深处。
    ※※※※※※※※※※※※※※※※※※※※
    注:冰鉴是古代盛冰的容器。

章节目录


穿成反派女配的丫鬟怎么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薛苇绡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薛苇绡并收藏穿成反派女配的丫鬟怎么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