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关小黑屋,白栀真正体验到暗无天日的感觉,在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一天两餐提醒,她快被关了有五天。
    程大娘不时打开房门,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例如谢暮白作息时间,有没有出过府和不认识的人接触,她一五一十地答了。
    “二姑娘真的没出去过?”
    “没有。”
    程大娘凝视白栀,“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奴婢愿意承担。”
    得到回复,等了片刻,不见白栀有心虚的表现。左右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程大娘终放了她回去。
    一路直奔丹园,丫鬟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鹿韭和羽客还被关着。
    “二姑娘呢?”
    “没,她没有回来。”
    “其他人呢?”
    丫鬟迟疑了一下,“她们都盘算去别的院子里,正在找嬷嬷搭桥铺路呢。”
    鹿韭和羽客还被关着,没有主心骨在,只能由她这个二等丫鬟镇场。
    她素日好说话,勉强稳定了几日人心,随着羽客鹿韭回归带来的消息,人心再次溃散。
    谢暮白生了急病,大夫说这病极具传染性,所以将几个经常伺候的丫头一一关起来隔离,看看是不是由外边传进来的。确定丫鬟没有被传染后,大夫把谢暮白认定是病原体,谢家为了治好二姑娘,只能将她暂时搁置在外边庄子,由岐黄有术的专人照料,等来日病好了再回来。
    熟读原著的她自然知道谢暮白不是生了病,而是由于犯了大过被关在佛堂,终生吃斋拜佛静思几过。
    原来做过那么多的努力,还是逃脱不了这个结局。
    丹园的丫鬟早已找好退路,迫不及待攀高枝而去,羽客拉住一个跟她要好的姐妹,苦苦哀求。鹿韭一把将丫鬟的包袱扔出门外,又将丫鬟推了出去,怦地换上大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走的终究留不住。”
    羽客眼泪汪汪抱着鹿韭哭,鹿韭轻轻拍拍她的肩,“别哭了,今晚还有要事处理呢。”
    少了居住的主人,四太太原是不用给份例的,反正丫鬟们的月钱都是公中出,但还是送了生活用品过来,其他的还好解决,唯独火烛需要节俭。
    灯火不甚明亮,握住剪刀剪了下灯芯,灯花瞬间噼里啪啦炸开,溅出不少灯油,等它冷却后,白栀将它刮除干净,放在小盒,留着做小支蜡烛待下一次照明用。
    鹿韭不由叹口气,若是十几天前,她们可奢侈地把烛火插满整个书房,方便二姑娘看东西。可离年幼,玩心又重,剪了两次灯芯很是喜爱看烛花爆炸的景象,二姑娘也不恼,由着可离点蜡烛、剪灯花、蜡烛很快烧完、再点蜡烛,不住折腾。
    鹿韭说了可离几次,谢暮白笑着打趣:“反正花的是我爹的钱,不怕府里的人多舌,若是想玩就陪她一起。”
    鹿韭自然不敢,涂林却不客气地说声谢过二姑娘,拿起剪刀就要动手,只是动作极不标准,果不其然,灯花爆炸得比之前的还要大。那迸出来的液态烛花极为滚烫,皮肤稍微碰上点都要红肿十天半个月。
    涂林躲得很快,刚刚进房间的白栀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烛火要飞射到那双迷茫的眼瞳里,谢暮白眼疾手快挽住白栀的左手,将她甩在自己身边,因着坐在高椅子上习字,被甩来的人猛地压住,额头撞向额头,一齐连着椅子栽倒。
    刚刚洗过的乌发不过挽了个发箍,随着一撞发箍垂落,头发搔弄着谢暮白的脸,白栀神色有些慌张,谢暮白将她的脑袋抬起,手指在柔顺的头发丝转了几个圈,“先起来再说。”
    两个人都站稳后,谢暮白罕见地没有出言讽刺,自行先去睡觉了。
    白栀不明所以,可离悄悄地告诉她们:“哎呀,二姑娘的脸红了。”
    “有吗?我猜是被烛花烫的。”
    “不对不对,二姑娘的耳根也是红的。”
    夜色浓沉,白栀瞧了又瞧,依旧看不清耳朵是怎样的颜色。
    鹿韭出声打断回忆。
    “老太太来找过我了,她说丹园有一两个人看守就够了,丹园的开支太过奢耗。”
    “我留下。”白栀道。
    “先别着急。”
    “我想了许久,老太太说得有几分道理,咱们几个占着没主子的园子,就是群吃白饭的。可老太太的话还没正式传达,许多姐妹的心就野了,铁了心要出去。我拦不了,也不想拦,经过这几日,只有你们几个留了下来,我才把心里话说一说。”
    鹿韭停顿,扫视众人,“你们念着二姑娘的恩情,我自然也要回馈你们的忠心。”
    “这是各个院中的人事名额,是我求了几个旧友得来的,若有中意的就选好,明日自己去报到。”
    事务名额都是三等或四等,比不上以往轻松,但还是劈柴烧火的末等要好上不少。
    看众人都不抉择,鹿韭将她们的手都拉过来,推心置腹道:“若我不将你们提前安置好,来日老太太做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就算为了还能等到二姑娘,你们也要撑下去。”
    她何尝不明白,这些话只是宽慰罢了,二姑娘正当妙龄,偏巧大好年华染上重病,名声上就不好听,就算治好病回来,婚事早已蹉跎殆尽,对于侯府来说,一个没有联姻价值的姑娘,比路边的野草还不如。而且,鹿韭私下也不相信二姑娘真的得了病,这个架势,倒让她想起来老人们讳莫如深的某段过往。
    鹿韭给了她们一夜的时间思考,涂林和可离擦泪拜别三人,领了纸条各奔西东。
    “羽客比你还小,需要我照顾,白栀,你会不会有怨言?”
    “我不会。”
    在二太太为难丹园之时,是鹿韭挺身而出护白栀出去,在白栀和羽客之间,鹿韭选了羽客,在她自己和白栀之间,她亦选了白栀。
    “好孩子,”鹿韭微笑,眼泪却缓缓流下,“好好保重。”
    帮白栀梳弄刘海,鹿韭悄声耳语,“二姑娘没明说,我却看得出他最在意你,若你继续留在丹园才是众矢之的。我祖上是老侯爷的忠仆,跟随他战场厮杀放还了奴籍,我的身份是民女,谢家奈何不了我。你是官奴,若找不到好的主子,只会任人拿捏,我已替你找好门路。”
    “是谁?”
    “四姑娘。”
    “怎么会是她?”
    “我也觉得奇怪,寿客也没藏着掖着,直说四姑娘对二姑娘改观了,且她的命是二姑娘和你救的,想要帮二姑娘照应她的人好报恩。”
    “我想想。”
    “别想了,昨晚寿客没走多久,醉客又来了,指名道姓问你要去哪里,恐怕是受三姑娘致使想要磋磨你呢。”
    白栀无奈地笑笑,有可能真的不是三姑娘指令。依照三姑娘的人设,估计会说:“谢瀛玉的人还想到我屋里来?谁知道那群丫头有没有染病,让她们滚得越远越好。”
    仔细回忆,好像是凉山寺那时候,醉客的伤还没养好就被谢清清拖出来侍候,加上放火之时急着逃跑,伤势更加严重,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
    因她模样实在凄惨,白栀趁所有人休息的时候跑进树林拿了根砍去枝叶的小树桩子,把它交给醉客。
    醉客不肯要,“我大摇大摆拿着这拐杖似的东西,指不定三姑娘会认为我在下她的脸子。”
    白栀神秘地笑了笑,“谁叫你拿着了?”
    她把计策小声附耳,再次把拐杖送了过去,醉客静默一下,把它放在手里。
    即将出发,众人集结,谢清清胳膊肘里塞着一根木棍,妆容被太阳晒化,唇色很浅,整个人状态憔悴,醉客在后面小心的扶着她,边道:“三姑娘真真实心眼儿,走累了也一声不吭,还怕鞋子给磨破了,小石子搁破了她的脚,出了好多血呢。”
    宋夫人呀了一声,夸赞谢清清好韧性,谢清清笑着答复,“清清只是相信心诚则灵,步行而去更有心意。”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凉山有名的鹿鸣神像,传说是一头梅花鹿飞升后留下了身体变成化石供世人瞻仰,民众常常去雕像下求姻缘和家庭和睦身体安康。
    谢清清的三步才抵得上人家的一步,众人都不得不放缓等她,谢清清全身重量都靠在木棍,醉客只需轻巧地扶稳谢清清,慢慢行走,舒缓旧伤腰痛。
    不过是件小事,醉客却记到如今。说到底她们俩只是各为其主,其中种种无奈细说不完。
    一下子送走许多人,鹿韭有点伤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比如探听到的四姑娘喜好,翠园里的丫鬟们哪个好相处等等。
    不知不觉,从清晨聊到日上三竿,鹿韭把东西找了又找,不住地往包袱里添东西。
    “这包有龟苓膏、山楂糕、红薯干,你饿了的时候就吃一点。千万别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吃,给其他的丫鬟们分点。”
    “这盒是十贯铜钱,你与涂林可离都有,到了四姑娘那交一半给卫奶娘。”
    “这包是夏天的衣裳,入夏虽热,夜晚还是多穿点别着凉。”
    “若有缺的,尽管来丹园拿,我都替你们留着东西。”
    “不了,还是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别轻易走动。”
    白栀挤出笑容:“够了够了,鹿韭姐姐。”
    “对,再说下去就该赶不上时间了。”
    鹿韭大包小包把它们一同挂在白栀身上,摆出昔日大丫鬟威严,命令她每个都要带走。
    结实的门板传来两下敲门声,门板没上门栓,有人轻轻打开了门。
    ※※※※※※※※※※※※※※※※※※※※
    欢迎来到有奖竞猜环节,猜猜要来的人是谁呢。

章节目录


穿成反派女配的丫鬟怎么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薛苇绡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薛苇绡并收藏穿成反派女配的丫鬟怎么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