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西奕诚仿佛失去了浑身所有力气,刚才的冲动和勇气都化为乌有,瞬间变成了一只呆头鹅。
    在他房间里,保持着和从前一层不变的颜色——粉色,那是江沐雅第一次来西家的时候,他特意准备的。江沐雅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在这个房间里嬉笑,也是唯一的一次,房间里布置就是这样的粉色系——为她而准备的颜色。
    五年时间过去了,一切都没变,包括面前这个男人,但又变了,他看向她的眼神虽然依旧温柔如斯,但他眼里的神色充满了纠结和痛苦,江沐雅不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但却知道他为什么而痛苦,因为她的心里同样如此。
    曾经在这个充满温馨的房里,她说随时都可以和他领证结婚,他说结了婚就等于把一辈子交给他了,他很愿意,江沐雅却说,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啊!
    当年的话语如在耳边,就像是百年陈酿,让人心头复杂,但到现如今,他们都没有结婚,距离当初探讨婚姻,已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但却恍若还是昨天。
    “结婚后虽然我们的关系受法律保护,但这一纸婚书,却不能保证一辈子的感情完美,只有一直持续的爱,才能够相扶相持一辈子。”这是当时江沐雅所说的话,但她现在宁愿自己手中握着那一纸婚书,因为她太清楚那一纸婚书对这个男人的效力,如果结婚了,他当初绝对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结婚的时候也许很爱,但结婚以后呢,也许一年,两年,五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之后,就没有爱了。”江沐雅唇边勾起一丝苦笑,恨不能收回这些话,至少现在对她来说是这样。他们没结婚,但她已经明白,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份爱始终在这里,五年前她的一些想法,如今已经变了。
    “西奕诚先生,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和你领证结婚,但并不代表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我永远会把握自己人生的方向,但这不影响我爱你。”江沐雅依然记得西奕诚曾经听到这话时的慌张惶恐,他担心她是不是不爱他了,是不是以后会不爱他……
    “……西奕诚先生,人的一生这么长,岂是一句话能够保证的?你如果爱我,那么,需要用一辈子的行动来实践自己的爱和承诺,当然,我说的不只是你,对我来说,同样也是。”
    五年过去了,他们已经用了五年的实践来实践,相爱的两个人能有多少个五年来思念分别的爱人?但江沐雅知道,他们的爱一直就在那里,从来不离不去,只是,不知道哪里发生了一些错误。
    江沐雅坐在床边,仿佛看到当年的他们,那个时候,他们才恋爱三个月的时间,而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只有一年,但她却觉得和他爱了一辈子。
    爱情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有些时候,有些人会放手,但有些人却会握住一辈子,哪怕只是握住了一些记忆,也会孤独的带着这些记忆生活一辈子,不会再去爱别的人。
    “雅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一直爱你。”当年西奕诚的话,又浮现在耳边,他依然爱她,但他们却五年了没有在一起!
    “宝宝,我们没必要那么快结婚,我还想好好的和你谈一场恋爱,等我们谈恋爱谈够了,彼此熟悉,彼此信任,再结婚也不迟。”他的话句句都在耳边,江沐雅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少,连他的神情都浮现出来。
    江沐雅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在心中重复:“彼此熟悉,彼此信任……”
    五年前她回国的时候,他母亲西老夫人让她选择,让她必须放弃yi国的一切,从此留在z国再也不许踏进yi国一步,这才她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继续和她在一起,江沐雅回答说:“我什么也不会放弃,yi国江家,以及奕诚。”
    “你将他带入了死亡的危险之中,你知道吗?他为了你,他都快死了!”谈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吼声依旧在耳边,那么清晰,“我真后悔让他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后悔啊!”
    然而,五年之后,西老夫人又说她后悔说了五年前的那番话。
    江沐雅当时语气平静的说:“西老夫人,如果我放弃江家,我保证一切会变得更危险,一个人走上了一条路,是不容易回头的。”
    “江小姐,奕诚在你眼里,比不过你手中的权势,也比不过你的师兄,你可以为了你师兄不顾一切,他却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你。”西老夫人冷笑着,“奕诚是我的儿子,我只要他平安,所以,你如果不能放弃你其他的关系,包括你在yi国的江家,以及你的师兄,你就要放弃我的儿子。”
    “阿姨,我什么都不会放弃。”江沐雅骄傲而坚定的说,“奕诚和我连为一体,我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我会和他一起共创未来,就像你当初创下西氏集团的辉煌一样,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但绝不会是我放弃自己的责任和事业,还有yi国的一切纽带,我不会成为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标准西太太。”
    但当江沐雅在见过西奕诚之后,从西奕诚病床里走出去,所有的骄傲荡然无存,这个男人,让她离开他,让她去和师兄在一起。他说知道她更爱师兄,不会怪她,江沐雅当做他受了伤,脑子不清楚,没有理睬,但西奕诚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见她。
    江沐雅在西家等了他七天,再一次走进他的病房,但他依然态度坚定,没有回心转意,这一次,江沐雅终于真的走了。
    一走,就是五年。
    粉色的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对方打破寂静。西奕诚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大手已经放开了江沐雅的手,有些紧张的交握,然后松开,又交握……而江沐雅始终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毫无波澜的碧水,眸子始终落在西奕诚身上。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江沐雅霍然起身,掀起一股疾风,迎面扑打在西奕诚脸上,西奕诚只觉心头一慌,再次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她的手抵抗着充满了力量,和他一个男人的力气一般大。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江沐雅再次说道。
    “雅雅,师兄对你好吗?”西奕诚终于开口,问出的话却让江沐雅瞪大了眼睛,但随后,长长的睫毛掩饰了一切,她又重新坐了下来。
    “一如既往的好。”她说。
    西奕诚喉结滚动,暗自苦笑,这是当然的事情,班摩师兄对雅雅一直都很好,他觉得自己问这话简直是多此一举。
    “怎么黎少龙是你男朋友了?”西奕诚问。
    “他怎么不能是?”江沐雅抬眸看了西奕诚一眼,神色淡淡的说,“他是陪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男人。”她话里隐含着一些幽怨的气息,但西奕诚紧张得没听出来,他立即急迫的问道:“你和师兄分手了?”
    分手?江沐雅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透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男人眼睛,她从那双眼睛看到了惊讶,慌张,还有一丝……窃喜!
    江沐雅慢慢松开他,冰冷的指尖帮他整理好领口,终于忍不住轻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我们从未在一起过。”
    西奕诚顿时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江沐雅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她和师兄在一起了?
    “雅雅,黎少龙才刚去yi国,我不相信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西奕诚说。
    “那你相信什么?”江沐雅问道。
    “你和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西奕诚的重点还是在班摩身上,根据当年他了解的情况,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
    “什么事也没有。”江沐雅有些烦躁的说。西奕诚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师兄那么——那么爱你,你们就没有孩子吗?怎么还分手了?”
    江沐雅瞬间怒了,瞪大眼睛,拳头紧握,西奕诚神色迷茫的看着女孩儿,但眼里是那么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江沐雅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随后缓缓走到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前,是满屋的阳光,她手臂一辉,立时就把粉色柔软的窗帘拉上。
    炽热的阳光被尽数挡在窗外,江沐雅随后折返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间里男人,弯下腰,伸手勾住了坐在床沿上男人的下巴,另一只手也捧住了他的脸。
    “孩子……”他们是该有个孩子了……
    江沐雅低声一笑,一把将西奕诚推倒在床上,在西奕诚错愕的眼神中,江沐雅粗暴的撕开他衬衣,褪去他全身所有衣物,将他骑在了床上。
    江沐雅的力气大得惊人,西奕诚几乎无法反抗,她练过了,五年来,她每天都要进行体能和对战训练,如今,她的身手已经可以达到一个顶级高手的三分之二,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这些,已经足够她用了。因为在触碰到她的香甜之后,西奕诚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如同奴隶一般被她摆布。
    这个艳阳高照的下午,春天的天气也十分温暖,西奕诚不记得他们结合了多少次,但是记得两人都大汗淋漓,他还记得她身上的怒气,她那么生气的爱着他,后来,他们都累了,她在他怀里睡着了。
    西奕诚紧紧搂着她,就像是搂住了全世界,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也在梦中睡着了。
    当明月高挂,星辰在夜色中铺满了整片天空,西奕诚陡然从梦中惊醒。“雅雅!”他大喊一声,就像是以往思念痛苦折磨自己的时候,他会在夜色黑暗中哭着喊她的名字。
    但当他掀开被子站起身,浑身一凉,他看到自己浑身赤裸,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雅雅回来了!雅雅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雅雅不在乎师兄的感受了吗?雅雅居然……居然……和他在一起了。
    然而,西奕诚脑中只是一闪而过这样的想法,随后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开始到处寻找江沐雅的身影,把每一个房间都找过了,他跑到窗户旁边大喊:“雅雅!雅雅!”
    西家的很多佣人和保镖都听到了西爷的声音,西老夫人在另一栋房里泪流满面,她的儿子这辈子只会爱这一个女人,这是命!
    “雅雅刚刚天黑就离开这里了。”傅森云在自己好兄弟楼下回了一声,但他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因为下午的时候,黎少龙因为等不及自己“未婚妻”,说是有事先走了。
    傅森云那时便已经确切的知道,黎少龙不过是个假的未婚夫,雅雅的心还是在他好兄弟身上,从未变过。傅森云这辈子没佩服过别人,包括他这个好兄弟,唯独江沐雅!这是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女人!
    西奕诚心中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冲动,他差点没穿衣服就跑了出去,但他到了门口又跑了回来,随便套了一身休闲衣裤,又惊又喜,又慌又忙的跑下楼,开着跑车冲进了夜幕之中。
    傅森云就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从身边穿过的好兄弟,但紧接着,自己也上了车,开车追了上去。
    雅雅一定在盛世和园!西奕诚想着。
    雅雅和他在一起了,说明雅雅心里还是想着他,说明她没有放弃他,而且,她和师兄……是不是没在一起?不然,他们怎么会分手?雅雅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西奕诚脑子里不禁又回想起下午的事情来,不禁满面通红,他居然被雅雅给强上了,她的力气好大,把他压在床上,但西奕诚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意,她还爱他,他感觉得到!
    这些年来,他一直住在盛世和园,仿佛每天都能感觉到雅雅的存在,这条道路是他生命中最为熟悉的一条路,他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得到,但他到了楼下,却并没有看到江沐雅的车,他的车位旁边是空的。
    也许雅雅的司机走了,西奕诚这么想,雅雅现在是江家主了,行事也一定比以前更加谨慎。但他并不知道,他所爱之人已经是个想去哪里都无所畏惧的江家主。
    西奕诚冲进大楼之中,颤抖着手指按下了第十二层的电梯,他的心脏狂跳,就像是要冲出胸膛一般,等他到达了第十二层,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先是他自己的房门,他期待雅雅就在这个家。
    但是里面没有人,于是他又拿过雷子卿留给他的对门的钥匙,雷子卿现在已经搬走了,住在傅家别墅。西奕诚慌忙打开对面房门,却只看到一片黑暗,他又连忙打开房间里的灯,跑进去把每个房间都找过了,但是却没有江沐雅的人。
    雅雅没有回来,西奕诚失落的站在房间里,这里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他眼睛发痛,他一转身,就看到好兄弟傅森云,傅森云看到他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雅雅去哪儿了?”他问傅森云。
    “你给雅雅打个电话。”傅森云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西奕诚肩膀,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忍住这么多年来不跟雅雅联系的?”
    西奕诚没回答,眼中满目悲伤,但他很快打了江沐雅的电话,居然拨通了。
    “喂,哪位?”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江沐雅。西奕诚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但他仍然开口:“我找雅雅。”
    “宝贝儿,找你的。”那边男人传来一句亲昵的称呼,西奕诚浑身一震,眼泪险些忍不住掉落下来,宝贝儿?这不是黎少龙的声音,也不是班摩的声音,哪个狗男人敢叫雅雅宝贝儿?
    “不接。”江沐雅的声音从那边传了出来,西奕诚听得分明,就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是雅雅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男人紧接着说道:“我家宝贝儿不想跟你说话。”
    “你他妈的是谁啊?不许你叫雅雅宝贝儿!”西奕诚捏紧拳头着,怒吼着,愤怒和嫉妒心几乎让他发狂,雅雅下午才刚刚跟他结合,怎么就出现了一个狗男人?
    那边气氛一凝,男人没说话,挂了电话,西奕诚再打,电话直接被拒接了,再也没人接他的电话。
    江翊盯着自己女儿手机,点了点头,他狠狠地记住了这个臭女婿的怒骂声。
    “查一查手机所在的地址。”傅森云建议。
    西奕诚傻傻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气蒙了,立马让苏察调查这个手机号的地址,然而,苏察根本查不出来,西奕诚让他用江沐雅以前给他的系统去查,苏察反馈说还是查不到,其他人的手机号试了都能查得到,唯独江沐雅的手机号查不到。
    “她在故意躲着我。”西奕诚难过的说,傅森云能感觉得到他现在被鬼附身了一般,有些快失去理智了。
    “诚,静下心来,来,坐下来。”傅森云握住好兄弟的手,安慰着说,“雅雅已经回来了,她不会再走。”
    “她不会再走?”西奕诚木木的问。
    傅森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会,要走也要等我和卿卿的婚礼结束才会走,相信我,你还能再见到雅雅。”
    西奕诚终于冷静了一些,踉踉跄跄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傅森云看着失魂落魄的他,忍不住再次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雅雅已经说了,是你主动离开她的,我不相信你会轻易做出那样的决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的错。”西奕诚回答,眼睛里依然掩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连自己好兄弟也不能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傅森云问了五年都没能问出来,他知道现在也问不出来了,他换了个问题问:“那今天下午你们发生了什么?”西奕诚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下,不用他回答傅森云也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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