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犬子在河畔割兔草,见得一辆牛车停在半道,似乎是坏了。犬子多看了两眼,不想驾驭牛车的汉子喊他:“小孩,拿麻绳来。”
    汉子模样凶恶,声音更凶恶,要是其他孩子恐怕都吓哭了。
    犬子本不想理会他,但想他是庄家的客人。他回屋取来一团麻绳,过桥拿给汉子。
    这是位络腮青须的粗壮汉子,别着把破剑,身上胡乱套一件长袍,领子袖子都没整理,邋里邋遢。
    原来是绑车衡的绳索断了,难怪他停在半道上。
    犬子站在一旁看他粗鲁地扎捆衡木,听老牛哞哞叫着。犬子偷看胡须汉子一眼,发现他脸上有一处狰狞的刀疤。刀疤男子显然察觉犬子的偷窥,他抬起头对犬子吹胡子瞪眼,虽然是凶暴样子,又带着几分滑稽。犬子觉得他有些傻,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小孩,你不怕我?”
    “不怕,你是庄家客人。”
    庄家人都很好,客人应该也不是坏人,何况他还能吃人不成?
    两人交谈间,易叟赶来了,他远远喊着:“武亭长,可是车坏了?”
    “还烦劳老叟过来,修好啰!”
    武忠跳上牛车,赶着牛,慢慢慢慢朝庄家院子前去。
    他离开时还不忘又瞪了犬子一眼,犬子学他样子回瞪,他摸摸胡子呵呵笑着,看起来也并不凶恶。
    目送着牛车汉子离去,犬子想庄家大郎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客人,这人看着是位武夫,又像是位农民,说不定还是位商人呢。
    第26章 西鼓山
    庄宅深夜, 院中数盏灯火明亮, 庄秉和庄扬站在院门口恭送客人离去。
    武亭长喝得伶仃大醉,搂着段广宗说:“大郎啊, 你可得上我家喝喝酒, 明儿就去。”
    “去去, 一定去。”
    段广宗应声,免得他念叨不休。
    好在有和武亭长同乡的客人, 谁帮他将这牛车赶回去。武亭长醉成这样, 要让他自己赶车,他半道上把牛车赶水沟里去都有可能。
    “我这也走了, 哪日得空, 一起去西鼓山打打野味、近来山里有野猪, 可是好东西,把烤架子一起带去,还能烤肉吃。”
    段广宗和庄家兄弟辞行,他是打猎好手, 西鼓山就在涞里。
    庄秉会打猎, 往年也曾和段光宗去西鼓山打野鹿, 这不过是乡下消磨的玩戏而已。
    “好好,可是许久未和你去打猎。”
    庄秉笑语,他在家中这段时日无所事事,得等秋时,才会再和舅父一起外出。
    “不用送,你们可要记得过来。”
    段广宗跨上马, 不多说废话,在月色下,扬鞭驰骋而去。马蹄声哒哒哒哒,由响及微,及至消失。
    深夜,在寝室中卧下的犬子,被车马声吵醒,他站在凉风徐徐的院中,看着从对岸离去的庄家客人,无论是坐车是步行,各自都提着盏灯,在夜色下缓缓进行。唯独见一人骑马,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威风凛凛,在夜幕下驰骋,月光明亮,照在他背上的物品,那似乎是副弓。
    这人是谁?
    天未亮,犬子背起竹筐,前往芦苇湖。时常在芦苇湖晃荡,犬子在湖畔搭了间小矮屋,他的捕鱼用的工具,全放在小屋中。
    为庄家捕鱼,犬子勤恳,不畏辛劳,因为这是二郎托付他做的事,而且给的报酬不少。
    乘着自制的整木小舟,在芦苇湖撒网捕鱼,犬子并不高大的身子沐浴在晨曦中。
    将一条大鱼送至庄家院子,犬子未靠近院子,便听得琴声。跟随琴声来源,犬子仰头,看向二楼庄扬的寝室。
    犬子不懂音律,但觉得琴的声音十分动听。
    “阿弘,怎么在这里发呆。”
    阿荷从厨房出来,正好见到犬子仰头发呆的样子。
    “鱼。”
    犬子将提在手上的两条大鱼,递给阿荷。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就一个字。”
    阿荷如往常算钱给犬子,犬子揣起钱,又站在原地听了会琴声,才打算离开。
    “弘兄。”
    “弘兄,我大兄找你。”
    阿平站在二楼木廊,朝犬子招手,他身旁还站着阿离。
    这日阿平没有去张家读书,在家和阿离下棋子玩。
    犬子上楼,阿平和阿离围上来,连蛋饼都对着他摇尾巴。阿离说:“弘兄,阿平有棋,你要玩吗?”阿平说:“弘兄,大兄送我棋,我们一会玩,大兄找你。”“嗯。”犬子点头,跟在阿平身后,来到庄秉的寝居前。
    犬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犬子见庄秉跪坐在书案前,案上摆着一张写有密麻字的竹简,帛书旁还有一捧算筹,恐怕是在算账。
    “大兄,弘兄来了。”
    庄秉将头抬起,站在门口的犬子不卑不亢,这才上前行礼。
    “大郎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平他们说你射术过人,你师自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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