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庄家院子。
    刘弘用自己那把残刀削着一块木头,将木头削成木刀的造型。庄兰在一旁看着,她坐在木廊上,托着腮帮子,看得全神贯注。
    “阿弘,今日找你的人是什么来历?”
    阿易凑过来,好奇问着。
    “肯定是位大官,要不也是个富贵人家的郎君!你看那马车多华丽啊,仆人那么多!”
    阿荷在院中喂小黄鸡,也参与进来。
    “不晓得。”
    刘弘抬头看向庄扬,庄扬坐在席子上,手支在书案,若有所思。
    晚霞披在他身上,像装点在他白色长袍上的红艳花卉,映衬着他美丽的脸庞。
    “阿弘兄,你不会和他走吧?”
    “我为何要跟他走?”
    “他那么有钱,而且还要给阿弘兄一把剑,还有好多东西。”
    庄兰在对岸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还对阿弘兄拉拉扯扯。
    “二郎在这呢,你弘兄哪舍得离开。”
    阿易揶揄,不过他也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见刘弘几乎每日都会到庄家找二郎。
    刘弘看向庄扬,庄扬此时已抬头,也在看他,四目相视,庄扬如往常那般温和笑着。刘弘想二郎想必看到那人拉扯他的情景,刘弘颇为在意这件事。
    院中人都在讨论今日的来访者,唯独庄扬默然无语,他记账,筹算,心无旁骛。
    太阳落山前,刘弘削好木刀,递给庄兰,庄兰像模像样的舞动起来,喝哈有声。在井边洗碗碟的阿荷说:“女孩儿,怎么舞刀弄枪,以后嫁不掉啰。”庄兰说:“女孩儿才要学武,这样就不会被欺负啦。”说完她还很得意问刘弘:“阿弘兄,你说是吗?”
    刘弘不语,拿着竹枝指导庄兰姿势,说;“双手握刀柄,握紧!”庄兰听从,使出吃奶的劲。
    “劈!注意我的脚步。”
    刘弘示范一个劈的动作,残阳下,他的身姿很帅,看得庄兰犯花痴。自然不是花痴刘弘,而是认为自己做出这个动作,也一定帅气得不行。
    庄扬站在木梁旁看着,他身边跟着一条大黄狗,当年总是跟随在庄扬身边的貘崽,已长大,并且送回了山林。两年过去,也许竹笋已在山林里过着养育后代的生活。竹笋是只母貘。
    庄兰有模有样学习,她一个女孩子,挥舞木刀的动作干净利落,不比男孩差。刘弘也未曾想有钱拿的富家子朋友不当,却自费木刀来教这么个小女孩。
    听得喝喝哈哈的声音,庄母从屋内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婴。男婴脖子手脚都挂着饰品,铃铃作响,身上穿着艳红的小衣服,小脸蛋圆圆,小脑袋上一缕发。庄母走到庄扬身边,男婴便就朝庄扬探出肥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说着:“叔,抱抱。”庄扬莞尔,从母亲身边将侄子接过,托着他肥圆的小屁股,抱在怀里。小家伙酥软可爱,贴在庄扬怀里,安安静静。
    “兰儿这孩子是投错了胎,女孩儿怎么就不爱针线,偏爱这些男子的东西。”
    “阿母,世道不太平,她习武也能自保。”
    “也不知晓长大后,得有什么样的夫婿敢来娶她。”
    庄母提起这事,心里就烦恼。
    “我们家兰儿啊,寻常男子可匹配不起。”
    庄扬笑语,在他看来,阿兰样貌出众,人又聪慧,还怕嫁不到好人家。
    “我看他就不错。”
    庄母小声说着,她话语指的是刘弘。
    “这孩子相貌堂堂,稳重正派,可惜家里贫穷。”
    庄母这句话,庄扬没有表示什么。庄扬的目光落在刘弘身上,十五岁的刘弘比同龄人个头高,他性情刚毅,一举一动都像大人般沉稳。
    庄母不爱看舞刀弄枪,想从庄扬怀里抱走孙子,奈何这小娃娃趴在庄扬身上不肯松手,庄母只得独自离开。
    刘弘教导庄兰两招,让她自去练习,他走到庄扬身边,逗起男婴。摸摸他的手脚,男婴将身子扑向刘弘。
    “他想找你。”
    刘弘笨拙地从庄扬怀里抱过男婴,男婴挨着刘弘突然啼哭起来,小脸可怜巴巴望着庄扬。
    可能是刘弘身上的气息,不如庄扬安详吧。
    男婴在庄扬怀里打起哈欠,庄扬捧着轻拍,刘弘看了看庄扬和孩子,又看了看星空,夜风吹拂得人舒服极了。
    “二郎,章长生想请我做他宾客,我没同意。”
    “我不想为人卖命。”
    “不想离开竹里。”离开你身边。
    多日后,刘弘教庄兰一套的刀法,庄兰练得七七八八。庄扬将庄兰喊到身边,送给庄兰一把轻巧的短刀。叮嘱:“刀出伤人伤己,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许使用。”庄兰欢喜接过,拼命点头。
    “阿弘,你也过来。”
    刘弘走至庄扬跟前,庄扬取出一柄长刀,刀鞘暗红,质地密实,刀柄精铜铸造,装饰精美。将刀出鞘,刀身锋利异常,月色下泛起寒光。刘弘视其色泽,测其刚柔,他挥舞两下,确认刀身乃是百炼钢锻铸。
    “以你才能,配得起百炼钢。”
    见着刘弘惊诧的样子,庄扬笑语。
    刘弘动容,星眸闪光,他对庄扬颔首。刘弘在月下执刀起舞,他身姿矫健,刀法精湛。
    夜幕里,几颗星星展露,云破月,花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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