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华在旁边见证了全过程,乐呵呵地派人去把庭院那片狼籍给收拾了,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皇上身后,皇上醉酒做的事情他虽看到了,然而十分淡定,皇上难得几次喝醉的时候,他也是亲眼目睹了皇上撒酒疯儿的过程。
    焦大人辛苦啦。他在心里喟叹。
    辛苦了的焦适之被朱厚照径直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就开始与衣服缠斗家,焦适之见状只能上去帮忙,扬声让人备水。朱厚照嘟哝着不要,顺利把被酒液沾湿的衣裳褪下,赤裸着上身的朱厚照转身来给焦适之脱衣服,骇得他往后一翻,两人又在宫内游斗起来。
    一刻钟后战果出来了,焦适之的外衫被正德帝一把扯下,焦适之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再看对面笑眯眯的皇上,“皇上莫不是在装醉?”动作这么灵敏,着实令焦适之不解。
    朱厚照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他,手里还拽着那件可怜巴巴的衣服。焦适之的视线到了几眼,又渐渐放下疑窦,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走到皇上面前,正打算帮皇上整理一下,让宫人帮他沐浴,岂料还没等焦适之伸出手去,正德帝便先拉住焦适之的手腕,径直往床榻而去,然后拉着他同摔倒在床上。
    嘴里清楚地吐出俩字,“睡觉,我困。”
    焦适之转动着手腕试图与正德帝讲道理,朱厚照眉头一皱,用力把人扯到怀里,一把抱着他翻了个身,焦适之就被拉着靠在皇上赤裸的胸膛上,耳朵贴着砰砰跳动的旋律,焦适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焦适之大窘,拼命往后挣动,朱厚照闭着眼睛搂得更用力,迷糊着说:“适之,困,睡觉。”
    焦适之欲哭无泪,好歹皇上您放开他啊!
    乐华途中听到声响进来过一次,然后在焦适之先生求助的眼神中又乖巧地退下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焦适之:……
    呵,呵。
    次日清晨,朱厚照在一股笼罩着额头的疼痛中醒来,觉得眼皮都几乎撕扯不开,长长地嗯了一声,他半挣扎地欲抬起右手,却发觉根本抬不起来。他愕然侧过身去,就见焦适之枕在他胳膊上,正皱着眉头地睡着,似乎并不安稳。
    朱厚照怔愣住了片刻,昨晚的某些片段涌入脑中,先是疑惑,后是窃喜,眼中一下子泛上笑意,整个人又重新倒下来,侧身看着仍在睡梦中的青年。
    他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朱厚照即便不知道昨晚如何,端看今天的模样与适之身上狼狈的衣裳,便知道昨晚的他估计特别难应付。不然以适之这般性格,怎么可能在寝宫内留宿?
    低沉的笑声流泻出来,朱厚照的视线一遍又一遍描绘着焦适之的眉眼,笑得弯弯。
    如果之后每夜都如此,每日都如此,那便好了。
    第66章
    冬日的暖光悄悄爬上了窗棂, 从在那帘子的缝隙处溜到了屋内, 屋内的摆设异常淡雅,被主人所偏爱的浅色所点缀。大部分的景色还潜藏在黑暗中, 只隐隐约约透过那墙边庞大黑影听到些什么。
    阳光好奇呀,它想往那边悄悄望一眼,然而即便踮起脚尖儿也越不过那黑线。只能听见越来越清楚的水渍声,以及眼中所见那半伏着的黑影。
    “痒……”那是一人从睡梦中被逼出的嘟哝声, 他模模糊糊地试图翻身, 然而意识却仍被困在梦境当中无法自拔。
    半趴他腰侧的黑影轻笑了两声, 不知又啄吻了何处, 逼得那人一声呻吟, 伸手欲推,被黑影单手交合, 压在床榻上。
    光暗交界处,阳光无聊地在那里晃荡着,耳边是不间断的细微声响, 直到某一刻……那人也醒了。
    ……
    焦适之默默地翻窗出去了。
    朱厚照眼睁睁地看着适之醒来后的一脸串动作, 在身后笑得直捶床。那笑声把乐华给引了进来,他就见皇上光着上身趴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床榻上乱七八糟的一塌糊涂,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情。
    乐华试探着问道:“皇上, 焦大人那边……”
    正德帝从床上撑起身子,淡淡扫了眼乐华,懒散地仰面躺倒, “适之怎么了?你去传早膳吧,顺便去看看适之醒了没有,请他过来一同进膳。”
    乐华心中一凛,闭着嘴巴下去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这宫里的人比猴儿都精。
    皇上既然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即便装也得装一个出来,甚至比皇希望的还要好。
    焦适之回到屋内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德子叫人抬热水过来,他把整个人都泡在水桶里思绪放空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才晕乎乎地爬出来。
    即便浸泡了那么久,身上仿佛还带有着正德帝身上惯用的香料,那清冷幽香的味道犹在身侧环绕,令他着实想再跳回去洗洗。
    然而还未等他行动的时候,屏风后传来小德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大人,乐总管过来了,说是皇上请您过去。”
    焦适之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然后应道:“我过会儿就过去。”
    虽说他现在非常不想去皇上那儿。
    小德子应该是回身去跟乐华说了,焦适之抬手取下块巾子把身上擦干身上的水渍,然后换上新的衣裳,挽着湿透的长发出来,小德子捧着大巾子要给焦适之擦头发。他抬手止住了他的举动,自己接过来开始擦起来。
    未干的水分被厚实的巾子吸走,待不再滴水时焦适之才用力擦起来,不过他自己擦头发也不怎么细心,随意擦了个半干后便打算把巾子放下,还没等他行动,手里的巾子就被人接了过来,然后抬手给他擦拭。
    感受着头顶的力道,焦适之不自然地往右迈了一步,不需要抬头他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正德帝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挪了一步,手继续轻柔地给焦适之擦拭,嘴里还说着,“适之,头发只有半干的话,出去容易被风寒入体,这样不好。”
    焦适之抬手挡住正德帝的动作,转身说道:“皇上教训得是,我自己来便好。”
    朱厚照也不强求,顺从地让焦适之从手心取走巾子,视线在焦适之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他未整理好的里衣上,也不提醒,“今日无事,可要出去走走?”
    焦适之的手刚搭在头上,想起这段时日外头的人潮,他便有点担忧。若是皇上出去的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大过节的岂不是要染上阴霾?可如今皇上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模样,而宫内也着实冷清了点,最终焦适之半强迫半顺从地被正德帝拉入伙了。
    转身焦适之便把牟斌也坑了。
    “皇上,毕竟这几日外头人流太多了,还是请指挥使大人一同外出吧,令他派人在周边守着,这样一来也安全点。”焦适之真切地向朱厚照建议道。
    虽正德帝不喜欢被人跟着的感觉,不过看在这是焦适之同意随他出去的条件,他还是答应了,然后便派人把牟斌叫进宫来。
    正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牟斌一头雾水地被叫进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等他调整到干练的指挥使形象时,正德帝的一句话就把他脸上一贯的笑容打破了,“爱卿,朕欲在此之际与民同乐,下午朕要出宫逛逛,你派些人跟着,免得途中出了差错。”
    说完后,朱厚照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牟斌的肩膀,然后便出了殿门,从背影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焦适之却知道皇上只是急着去制定一下出行计划……咳。
    牟斌震惊的视线转移到焦适之身上,痛心疾首地说道:“任之,不要同我说,你也有份?!”惊讶之下,牟大指挥使都忘记之前的傲娇行为,脱口而出叫了焦适之的表字。
    焦适之淡定地抹了把脸,“想开点,好歹皇上愿意我们带着人跟着他。想想看,如果他不愿意,而且还偷跑出去的话……”他未说完的话语让牟斌忍不住头疼了起来,捂着脑袋哀哀叫唤,“我儿子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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