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看向贺千建,温柔道:“千建,妈妈知道你担心爷爷奶奶,不过你爸爸和弟弟说得也有道理,那个房子应该是很适合老人养生的,到时候你实在担心,就等爷爷奶奶住过去之后,带上医生一起去看看,听听医生怎么说,如果不合适的话,爷爷奶奶也会听从医生的建议。”
    贺千建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笑道:“好。”
    杨蕴和贺千建说话时,贺千妤就看着贺千闵和江臣就她一个字也看不懂的题来回发了很多条短信,看完她只有一个感叹:“江臣哥哥好温柔呀,哥哥你好笨,一个问题问那么多次,江臣哥哥也不嫌弃你笨。”
    贺千闵手一顿,掐了下贺千妤的脸:“再说一句就别坐我这。”
    “哼。”贺千妤抱胸道:“江臣哥哥比你温柔多了,我也要江臣哥哥教我做题。”
    贺千闵嗤笑一声,晃了晃手机挑眉道:“那是我哥,只会给我讲题,你做梦吧。”
    “你是我哥哥,江臣哥哥是你哥哥,那就说明江臣哥哥也是我哥哥!”贺千妤很有自己的逻辑:“所以江臣哥哥也是我的亲哥哥!”说完了,她还要从其他人身上寻求认同:“爸爸,我说得对吧?”
    贺言风一直在听他们说话,闻言好笑道:“对,江臣也是你亲哥哥,你有三个亲哥哥。”
    “那我就可以让江臣哥哥给我讲题对不对!”贺千妤兴奋道:“我们什么时候叫江臣哥哥来家里玩呀!我好想他!”
    杨蕴道:“那我们就找个时间请江臣哥哥来家里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十分挂念那个少年,听到女儿说想邀请他来家里时,心里就已经升起了期待。
    “我哥很忙。”贺千闵泼了盆冷水:“他现在连吃饭都要挤时间,你们就别添乱了。”
    贺言风挑眉:“江臣不是已经保送了吗?”
    “可他一样还得高考,我们学校老师领导校长全都把这届高考理科状元的担子放他身上了,而且他实验室的项目要定时记录数据,周末都得待在实验室,除此之外,每天中午和晚自习他都会辅导沈旭哥和霍博哥的功课,我不会做的题集中到周末给他,他晚上再给我讲,就连今天上午他去看装修好的房子,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休息时间,现在回家也没休息,一直在给我讲题。”
    “怎么会这么辛苦……”杨蕴心疼道:“你才高一,不会的题就别麻烦你哥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听着贺千闵一口一个“我哥”,杨蕴下意识说出口的就是“你哥”,说完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
    没人注意的另一边,贺千建手指已经掐进了抱枕里,低头掩饰已经铁青的脸。
    “我也不想。”贺千闵微微抿唇,语气像是抱怨:“可我哥每周都要检查他上周给我布置的竞赛题,我没做的话他反而更操心。”
    “对了。”贺千闵忽然想到什么:“提前说一声,这个月第三个周末我不回来。”
    “下下下周末……”贺千妤掰着手指数了数,眨着眼道:“可是那天不是大哥生日吗?”
    “我哥那天也生日。”贺千闵手指飞快地发着短信,眼也不抬:“我要陪他过生日。”
    贺千建突然抬头,表情有些奇怪,杨蕴也想起江臣与贺千建同一天生日,她与贺言风对视一眼,眼里带着担忧。
    贺言风开口道:“家里有人生日,全家人都必须在,这是我们贺家的规矩,没得商量。而且这次是你大哥的成年礼,到时候你爷爷奶奶大伯姑姑所有亲戚都会来,你不出现就有些不像话了。”
    “你们都在不就行了。”贺千闵不以为意,冷冷扫一眼贺千建,勾唇嘲讽道:“而且我想贺千建也不太希望我在吧,毕竟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出风头,这次竞赛他弃考,我期中考试却是第一,多丢脸啊。 ”
    “千闵!”杨蕴皱眉道:“不可以这样说话。”
    贺千闵轻哼一声:“我实话实说。”
    贺言风收了笑,语带警告:“这件事没得商量,别让我到时候派人去你们学校门口抓人。”
    “我不会回来。”贺千闵站起来,嘲弄道:“我和他关系差别说是家里人,整个圈子都没人不知道,何必做些兄友弟恭的假象,他喜欢演我可不喜欢,你一定要我在这里,到时候我恐怕不是祝福,而是砸场子了。”
    “贺千闵!”贺言风霍地站了起来,沉下了脸:“我只说一遍,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我凭什么不能说?”贺千闵冷笑一声,眼圈一点点红了起来:“这么多年,你们装作若无其事和稀泥的样子我看够了!凭什么我要忍着他!凭什么我要看他笑里藏刀的演戏!凭什么我说话要看他的脸色!凭什么他想杀了我我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凭什么!我凭什么!你们告诉我到底凭什么!”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嘶吼出来。
    室内一片安静。
    贺千妤吓得红了眼圈,她双手盖在贺千闵攒成拳的右手上,感觉到他手的颤抖,鼻尖一酸眼泪掉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抱紧了他。
    杨蕴不知所措,又心疼又难过,她张张嘴:“千闵……”然而叫出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怎么才能安慰他。
    贺千建敛下眼底的暗色,挤出笑意打破了沉默:“爸妈,千闵不想回来也不用勉强,我没关系的,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贺千建,你不去做演员真可惜。”
    贺千闵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冷冷收回视线,抽出手轻轻揉了下贺千妤的脑袋,转身离开了贺家。
    ……
    礼德的实验室里,江臣正在测试另一个版本的识别系统,这个版本的命名继承了江臣一贯的取名方式,就叫“长江图像识别系统”。
    长江图像识别系统与授权给礼德的面部识别系统最大的区别是算法,礼德的面部识别系统拥有一套独立却固定的算法,最大的用途是识别人脸,而长江图像识别系统则延续了长江深度学习算法,多了图像修复功能,可以将模糊的画面利用图像超分辨率重建技术重新恢复。
    日后,江臣会把这个系统装在正在研发的长江安保系统里,长江系列的所有系统沿用的都是同一个数据库,等到长江系统将数据库加载完毕,长江图像识别系统将会发挥惊人的作用。
    到时候,如果有陌生人侥幸躲过安全扫描,闯入安装了安保系统的屋子里,哪怕他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识别系统的图像修复功能也能利用强大的数据库以及算法将他整张脸和原本身形还原出来,到时候长江系统的监控以及追踪功能发挥作用,只要那人不是准备躲进深山老林里过一辈子,长江系统就能把他揪出来。
    此时,江臣用来测试图像识别系统的视频,就是当初从g那边要来的监控录像。视频里模糊的地方被图像识别系统一帧一帧还原,贺千闵几人的模样和吧台上模糊的玻璃杯也清晰起来,当贺千闵伸手去拿杯子时,高清的画面让玻璃杯与水果刀的置换更加清楚。
    手机铃声响起,江臣拿起电话,视线却没有从屏幕上移开,随口道:“怎么了?”
    “哥……”
    江臣手指轻点,视频定格在贺千闵握住刀刃的画面上,他移开视线,担心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
    贺千闵声音有些哑:“我今晚能来你家住吗?”
    “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听到话筒里传来的风声,江臣蹙眉道:“你在哪,具体地址告诉我。”
    贺千闵报了一个地址,江臣起身,拿起外套道:“你在附近找家商店等我,我马上过去。”
    江臣去接贺千闵的路上,接到了贺言风的电话。
    陌生号码响了三次,江臣才接起来:“你好,我是江臣,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贺言风。”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语气却很温和:“今天千闵和家里吵了一架,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去找你,所以想提前给你打个电话,如果见到他请给我发一条短信,让我和他妈妈知道他平安。”
    江臣答应了下来,停顿几秒,问道:“我能知道他为什么和家里吵架吗?”
    贺言风没有隐瞒:“千闵和他大哥贺千建的关系一直不和,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今天吵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我的印象里千闵不是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孩子。”江臣淡淡道:“他只是看起来任性,平时相处,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他的忍让和懂事,贺叔叔,恕我直言,千闵会离家出走肯定不是一时冲动,人只有忍耐到了尽头才会爆发,如果不将矛盾的源头处理好,那么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贺言风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我没办法在电话里给你说清楚,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和他妈妈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偏心过任何一方,我们只是想尽量调节千闵和千建之间的矛盾和误会,让这个家更加团结。”
    “您怎么确定千闵和贺千建之间的事情真的只是误会呢?看谁有证据谁没有证据,还是看谁说的话可信度更高?”
    贺言风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江臣是一个十分值得欣赏也非常讨人喜欢的少年,温和有礼且聪慧剔透,正因为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刚刚在电话里,他才会耐心温和的解释这么多,没想到,江臣也会有如此锋利直接的时候。
    不过更让贺言风奇怪的是,面对一个可以当他儿子的小辈的冒犯,他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甚至只想对他解释清楚。
    贺言风压下想解释的欲望,故意放沉了声音:“那你又是以什么来判断一件事情的真假呢?不依靠证据也不判断可信程度,仅仅只因为你和千闵的关系更好?”
    江臣抬眸看到前面路灯下孤零零站着的贺千闵,对司机说了声停车,然后对贺言风道:“我找到千闵了。”
    他打开车门向贺千闵走去,挂断电话之前,淡淡道:“贺叔叔,回去之后我会发给您一份视频,大约十一点的时候请您查看一下邮箱,等看了视频之后,我希望您对于可信度的判断会有所改变。”
    第78章 穿回来第七十八天
    “哥……”
    听到脚步声, 贺千闵回头,眼睛一亮。
    “出来不会穿外套?”江臣蹙眉, 将外套脱下来, 丢在他身上:“穿上。”
    “我不冷。”贺千闵接住带着温度的外套,忐忑又欣喜:“哥,我今天晚上能去你家吗?”
    “不让你去的话你睡在街上?”江臣抬抬下巴, 转身往等在路边的出租车走:“穿上衣服,和我回去。”
    贺千闵连忙穿上江臣的外套,暖意外向内流入从四肢百骸,他紧紧抓了一下外套下摆,快走几步追上江臣,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师傅,久等了, 麻烦您送我们到中海公园小区。”
    司机师傅笑眯眯道:“好勒, 马上出发。”
    出租车里开了空调,贺千闵感觉冻僵的身体有血液渐渐回流,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他扭头看向江臣, 见他神色冷厉,顿时有些无措:“哥……”
    江臣语气很淡:“这么晚了, 出门不穿外套不带钱,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碰到危险怎么办?”
    贺千闵解释:“这条路我走了很多遍,就算是晚上也很安全,而且我拿了手机, 可以给你打电话。”
    “如果当时我做实验没有看手机,手机关机或者静音了呢?”
    “我……”贺千闵根本就没想过江臣不接他电话的可能,他实话实说:“我当时没想这么多,而且我觉得你一定会接我电话的。”
    听到他这么诚实,江臣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余光瞥见贺千闵委屈忐忑的表情,当时看到他孤身一人站在黑漆漆大街上是翻涌而上的怒气就这么一点点熄灭了。
    “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江臣啧了声,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下,目光扫过他还发红的眼尾和鼻尖时,准备再拍第二下的手顿了顿,改成使劲揉了几下他脑袋:“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哥。”贺千闵被他的力道带得往前面一倾,脑袋抵在了江臣肩上,头上的手放轻了,他没有动,鼻尖有些发酸:“哥,有你真好。”
    江臣揉揉他的脑袋,声音缓了下来:“下不为例。”
    “保证没有下次了……”贺千闵瓮声瓮气道。
    司机忽然开口:“这是你弟弟吧?”
    江臣一愣,笑道:“对。”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人,笑眯眯道:“弟弟以后可不要这么任性了,你哥一路上找你着急得不行,一直催我快点儿开呢。”
    贺千闵没有抬头,江臣替他答道:“您别介意,他今天心情不好,平时不这样。”
    “小孩儿嘛,正常。”司机笑道:“我家里两个男孩,和你们一样,弟弟闹脾气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他哥的,所以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两兄弟。”
    贺千闵坐起来,别过脸吸了下鼻子,声音闷闷的:“我们一看就像是兄弟吗?”
    “那当然。”司机道:“叔叔我开车这么多年,别的不说,看人却是一看一个准,别说你们这种一看就是亲兄弟的了,哪怕随便一男一女上来,我也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夫妻还是男女朋友是去约会还是去抓奸还是去离婚,叔告诉你啊,这看人啊也是一门学问,比如说……”
    司机在前面讲解着他的识人之道,贺千闵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怔怔地看着江臣的侧脸,霓虹灯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形成剪影,遮盖了他急速颤动的瞳仁。
    刚刚司机第一句话落的电光火石之间,贺千闵忽然找到了一个他疑惑已久的问题的答案:贺千建为什么每年都要和江臣一起体检。
    ——因为抽血。
    之前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一直觉得贺家每年都会体检抽血,贺千建如果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绝对不可能做到不露馅。可他却从没想过,贺千建可以利用隔空交换东西的能力,来交换他和江臣的血液。
    如果说江臣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是他的亲哥哥,那么之前贺千建做的所有的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贺千建千方百计阻挠让江臣与他们见面,是因为江臣天生就长了一张贺家人的面孔,哪怕是陌生人,也能一眼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
    奇怪的是,真正作为贺家人的他,之前却从没觉得江臣与他长得像过,所以哪怕有不少人在他耳边提起,他们看起来像是亲生兄弟,贺千闵也只觉得是因为他和江臣之间的感觉让人这么觉得而已。
    也有人说江臣和贺千炀长得很像,贺千闵更是不觉得,贺千炀和江臣在他看来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他不用看就能找到两人的区别,看着他们更不会觉得他们有哪里相似。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才更容易区分,也正是这份熟悉蒙蔽了贺千闵的双眼,让他直到现在才想通这一点。
    贺千闵在脑海里搜寻贺千建针对江臣的点点滴滴,将之前所有的不解全都串成了一条线,直指他心中的答案:
    ——贺千建会派人跟踪江臣四年是因为他在监视江臣,担心江臣知道自己的身份拆穿他;贺千建派孙志堵住江臣,想割伤他的时候恰好是父亲让他重新体检抽血的时候;贺千建当初派人绑架江臣,是因为他想对江臣下手,一不做二不休;承华贴吧里的帖子删得那么快,是因为贺千建害怕有人看到帖子会去查证……他做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人发现他鸠占鹊巢的真相。
    贺千闵抓紧了外套的边缘,眸光剧烈颤动,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重复:贺千建是假的,江臣才是他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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