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又忘记给卫寒舟拿过来椅子了。
    看着床上的三床被子,又看了看两个枕头,她先把自己的铺好了,躺到了床中间,闭上眼睛睡觉。
    然后,约摸过了一刻钟之后,又爬了起来。
    把自己的枕头往里面放了一下,又把卫寒舟的枕头放在了自己枕头边,最后,把卫寒舟的那一床被子也铺好了。
    一边做,一边想,她可真是太贤惠了。
    同时,还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毕竟是因为她的到来,卫寒舟才没床可睡,没被子可盖。万一他生了病,耽误了考试,她岂不是不能跟他一起回京城了?不行,她得保证卫寒舟身体健康平安,不能让他因为她受无妄之灾。
    这般一安慰,柳棠溪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当卫寒舟进来的那一刹那,柳棠溪开始紧张起来。
    而在卫寒舟站在床前思考了很久都没什么进一步动作时,柳棠溪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了。
    说起来,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卫寒舟这个狗男人似乎很少正眼瞧她,总不搭理她。即便是搭理她的时候,多半也是在怼她。
    他待她似乎没别的意思啊。
    想到这男人在书中的成就以及性格,柳棠溪突然觉得卫寒舟大概是真的没看上她。
    想她堂堂侯府小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也是万里挑一的,他凭什么看不上她?
    她还看不上他呢!
    不想跟她一起睡床上就自己去睡地上,睡书房啊,反正她也不会拦着。
    卫寒舟脑海中所描绘的美好的静态画面骤然消失。
    他抬眼跟躺在里面的柳棠溪对视了一眼,随后,低头吹灭蜡烛,脱了外面厚重的衣裳,躺到了床上。
    见卫寒舟老实听话,柳棠溪悄悄呼出来一口气。
    黑暗中,她狠狠瞪了卫寒舟一眼。
    如若眼神能伤人,卫寒舟此刻大概已经遍体鳞伤。
    瞪了一眼,在心中骂了他几句之后,柳棠溪的气出出来了。
    随后,闭上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之中。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卫寒舟轻轻翻了个身,看向了近在咫尺,脸朝着他睡的柳棠溪。
    静态的画面虽然消失了,可动态的画面却生动起来。
    这画面不仅能动,还有香味儿,丝丝缕缕,缠缠绵绵,让人难以安睡。
    柳棠溪这一觉却睡得极好,醒来之后精神充沛。
    侧头看了一眼见卫寒舟已经离开了,柳棠溪慢慢开始起床。
    说起来,她这两晚上都睡得挺好的。
    她其实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前世独自一人在大城市打拼,偶尔也会觉得孤单,希望能有个人来陪。只可惜,一直没等到那个人。
    如今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内心也是慌乱不安。
    可这两晚,心中不安定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不少。
    难道是因为卫寒舟吗?
    一想到这一点,柳棠溪提鞋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不……不可能吧?
    一定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所以睡觉时才多了安全感。那个人可以是卫寒舟,也可以是李氏亦或者张氏。
    嗯,一定是因为这样。
    柳棠溪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很快,柳棠溪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明晚上就是除夕夜。
    卫老三家的亲戚能来的基本都来过了,今日也就没什么人过来了。但他们还没走完亲戚。
    柳棠溪是个不爱出门的,又是新嫁过来的,所以李氏没安排她去。
    卫大牛两口子和卫二虎两口子一人去了一家。
    他们两家人一走,家里就冷清下来了,就只剩下卫老三夫妇,卫仲行,还有卫寒舟和柳棠溪。
    柳棠溪倒是落得清闲。
    前两日忙得她肩膀到现在还有些酸。
    等明日又得忙,初一也得忙,所以此刻能歇一歇再好不过了。
    家里人少,彼此关注得就更多了一些。
    这一看之下,卫老三发现了儿子的异常。
    饭桌上,卫老三看着儿子问道“老三,我咋觉得你这黑眼圈儿有点重,你这几日是不是没睡好?”
    卫寒舟想到这两日自己夜夜失眠,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儿子无碍。”
    “你是不是看书的时辰太久了?这大过年的,天儿又冷,别冻着了才好,要不然又是麻烦。”
    李氏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柳棠溪一眼,把话接了过去说“你如今休假,也没必要日日看那么久。如今快过年了,好好松快松快才是,晚上别熬夜看书了。”
    柳棠溪正看着卫寒舟,听到李氏的话,顿时把视线挪到了李氏身上。
    瞧着李氏别有深意的眼神,柳棠溪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连忙低下头继续吃饭。
    “嗯,儿子记住了。”
    “那……”卫老三还欲说什么,却被李氏阻止了。
    “吃饭吃饭,明儿就是除夕了,老三早些回房休息。”李氏笑着说。
    柳棠溪突然明白了李氏的意思,更加窘迫了。
    卫寒舟自然也明白过来了,他娘已经明示暗示过他多次了,想不明白都难。
    见坐在对面的儿子和儿媳全都低头扒饭,李氏笑得更加开心了。
    当天,家里没有来客人,自然没用到他们房间的椅子,可柳棠溪和卫寒舟似乎没人想起来这件事儿,并没有把椅子搬回来。
    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没人提起来此事。
    当晚,卫寒舟依旧失眠,而柳棠溪依旧睡得踏实香甜。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后,卫寒舟开始写对联了。
    卫寒舟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来他们家讨要对联的人着实不少。
    柳棠溪这也是第一次见着卫老三家来这么多人。
    当然了,空着手来的人不多,也就是卫老大家的人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卫老二家来要对联时也带了一些鸡蛋。
    卫老三和卫老二两个人蹲在堂屋门口还聊了许久。
    看那样子,两个人感情似乎还不错。
    卫老三和卫老二长得挺像的,两个人的性子似乎都挺平和,说话声音也不大,说话时脸上带着笑。
    卫老四娶了个镇上的姑娘,听说一直在备考,已经多年没回过来了。
    卫寒舟足足写了一个多时辰才写完对联。
    写完之后,转了转手腕。
    写完别人家的,终于轮到自个家的了。
    伯生本来在跟妹妹们玩儿,这会儿跑到卫寒舟身边,看着他写字。
    柳棠溪看着这叔侄二人,想了想,提议“不如让伯生写一副吧?”
    家里门挺多的,露在外面的约摸有五个门,大门是门面,肯定是卫寒舟写,堂屋的也是,其他门上的就没那么重要了,比如厨房。
    听到柳棠溪的提议,卫寒舟顿了一下,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看着他的侄子。
    伯生见自家三叔和三婶儿的眼神都看了过来,脸色通红地拒绝“不,不了,三婶儿,我才刚学,不会写。”
    见他如此,柳棠溪反倒更希望他来写了。
    “没事儿,谁都有第一次,不会写可以让你三叔教你。”
    蹲在堂屋门口的卫老三听后,笑着说“伯生,你也写吧,写完贴在咱们堂屋门上。”
    伯生是卫老三的长孙,身份跟下面的弟弟妹妹不一样。
    外面是儿子写,家里是孙子写,也像是一种传承。
    李氏等人也附议。
    卫寒舟用毛笔沾了沾墨,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侄子。
    伯生抿了抿唇,脸上带着紧张的情绪。
    “写吧。”
    “三……三叔,我……我真的可以吗?”伯生有些不确定地问。
    “三叔拿着你的手写。”卫寒舟语气温和地说。
    听到这话,伯生眼前一亮,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在卫寒舟的帮助下,伯生慢吞吞地写完了一副对联。
    看着自己写得对联,再看自己三叔写的,顿时蔫儿了。
    他写得也太丑了吧。
    见自家三叔似乎想拿起来他的对联去用,伯生有些羞愧地说“三叔,要不,还是别用了吧。”
    他觉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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