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很多不好的传言,可我不怕,只要阿越和铮铮在我身边...】
    容铮翻信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只有一句话的信出现,他稍微停顿。
    【铮铮要被带回容家了,阿越说他会给铮铮很好的生活。】
    ...信有很多封,井橙一直用最简单的纸笔记录生活,最后放进信封。纸张上偶尔还有褶皱,似乎是太多的眼泪掉在上面过,折射出十几年前的影像。
    【铮铮,你打电话说想跟妈妈去剧组玩,可妈妈生病了,不能见你...】
    【铮铮,这些信是妈妈清醒时写给你的,其实清不清醒妈妈也不知道了,铮铮,不要怨你爸爸,他也过的很痛苦...】
    【铮铮,妈妈很欣慰,你在容家过的很好,可他们似乎不愿意让你进娱乐圈,是他们把你从妈妈身边带走,每次看见他们,妈妈都会好难受,好难受。因为他们,妈妈才生了病...】
    真相再清楚不过,和郑卿给容铮的视频里井橙说的一样,容家是压弯井橙的最后一根稻草,直到最后,井橙都希望容铮能保持初心,坚守最初的梦想。
    【我真的很想念铮铮,我要去见我的孩子。卿卿说她来带我去,让我先把药吃了,可是我好着急...】
    最后一封时间赫然是车祸的那一晚,沈雾慢慢别过眼擦去眼角的眼泪。
    “她是去..”容铮抱着信,老旧的信封散落在他周围,他惹不得松开手里的最后一封信,一点点坐在了地上,哭了,“她是去,见我,才出了车祸...”
    容铮把信放在胸口,有眼泪落上去打湿了信封:“我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恍惚间,沈雾意识到,真相才是最残酷,尤其是包含着无奈和爱意的真相,你永远想象不到真相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故事。
    时隔多年,容铮成年知道真相,已是这么痛苦。
    她的时御那,年少时家庭和睦,年少时仰慕三叔,可一朝全变了。
    母亲背叛,父亲抛弃,多年不闻,三叔厌恶,时家的重担,最后是一场物是人非。
    他才多大,十三岁?
    那晚的车也不是时御开的,母亲也不是他让走的,没有一件事是他做的。
    听完容铮的喃语,不知怎么,轮椅上的婆婆表情突然变了,她握着沈雾的手,力道很大:“橙子啊,我差点见不到你。”
    是了,出了车祸,郑卿昏迷了过去,容越没带着容铮赶来。井橙在医院抢救生命垂危时见的最后一人是眼前这位婆婆。
    婆婆拍了拍沈雾的手,语气突然温柔了下来:“时家那位小少爷,真是好人啊,受了伤还在医院给我指了路。”
    沈雾猛然抬头,有些耳鸣,好像预测感受到什么不同一样,心跳不受控制,她握着拳紧张地问:“时家那位...少爷?”
    婆婆应了声:“你可能不清楚,时家长子跟前的小少爷,唤作时御。”
    砰。
    沈雾松了力道,手里一直攥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轻脆的碎裂声。
    时溆不是说...当晚情形,御御也不清楚。
    不是说...
    御御那晚不在医院
    为什么,御御还受了伤。
    作者:评论区红包,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时家。
    饭桌上的气氛几乎没什么意外,吃了几口, 便凝固了, 时溆试图调解气氛,但带不动, 大家心和面不和吃了几口。
    等着时御和老爷子从书房出来,这场家宴便可以结束了。
    刚才下过一场雨, 地面积了水,映衬着阴沉沉的天空。
    时溆觉得闷, 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透气了。
    时叔时顺虽然每年都回来, 可一家人确实没像今天这样吃过饭。也好在没有这样吃过饭, 要不然他都没命活到今天,被憋死了。
    十几年前, 出了车祸。三叔意外瘫痪,医生说恢复的几率很小, 可如今到底是能站起来走上不远的距离, 已经是很好了。
    时叔虽然是他哥的亲爸, 可自那场车祸后, 一蹶不起,也是这几年才慢慢回过神来。过生日都知道要陪着他哥吃顿饭, 虽然他哥宁愿不吃。
    可到底是慢慢缓过来了。
    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
    时叔和三叔多年未见,如果当初没有那场车祸,现在时家是怎样的光景?
    没出事的话,他爸应该和他一样,有两个兄弟, 关系很好。
    他,御哥,时世也许能友好相处。
    父慈子孝,兄恭弟友。
    御哥有个美好的童年,性格温和,能对他这个弟弟好点?
    他也可以做个浪子?在哥的保护下只需要花天酒地,毕竟他哥那么厉害。
    一个人掌着ky,顺带把他的疏影撑起来……
    他每个月只需要看一眼银行卡入账短信。
    时溆站在外面自娱自乐,试图扫开阴郁的心情。
    客厅突然传来重物碰撞声。
    时溆听见三叔歇斯底里地愤吼:“若不是当年你开车,我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
    客厅被砸了很多东西:“我怨你?我当然怨你,可我从不怨你让我一同坐在你车上帮你,因为你是我大哥。我帮你是应该的。”
    “可我怨你让我出了意外,看见了吗?这双腿,站起来都在颤抖,都是你,都是你。这么些年了,你打过电话关心过我吗?大哥,这条腿是因为你们家断的。”
    “你现在学会了指责我,关心你儿子。早些年忙事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关心你儿子。这一箩筐一箩筐债,你不还,你儿子时御替你还有什么错吗?”
    时至今日,时介都从未后悔帮时顺去追赶离家出走的单依,可他怨。
    争吵一番,时介情绪不稳,呼吸有些基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对着多年不见的即是亲人又是仇人的大哥说出了所有心里话。
    时顺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这么多年了,他在外面放逐自己,何不是因为愧疚。
    年轻的时候,弟弟何等风发意气。他和单依常年不在家,时御全托他照顾,小孩子喜欢这个三叔比他这个爸爸怕是还要多一点。
    全是因为自己...
    单依说她只要一纸离婚协议书,金钱财产,她通通放下...时御她也不要,时家的人她再也不认。
    这么些年,夫妻各自打拼出了一番事业,单依和时御需要他的很多时候他都不在,可单依又何尝不是为了工作放弃家庭。单依有错,可谁不是局中之人。夫妻多年,其实早已心意相离,形同陌路。
    那几年,要不是这个三弟和老爷子,他的儿子怕是不知道能长成什么样子。
    他们那晚大吵了一家,单依夺门而出,时介闻声从外面跑了进来,着急忙慌两个人上了车追赶。
    那晚的车...
    车祸之后,时介受伤最重,又遭受刺激,对当晚的情形不明所以。老爷子为了几个儿子和公司的发展,压下了所有的事情,对外宣布时家长子开车撞上了围栏...他拗不过老爷子,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安排。
    可无论如何,至始至终,时御是无辜的,他甚至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了这么多年债,还不够吗?
    他在外多年,为人父母,断然没有这么害孩子的说法。
    时顺慢慢坐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三弟,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吧,时御是无辜的。”
    时介冷笑了一声:“无辜?这么多年,那晚不是你们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我能去你家吗?”
    老爷子听见了动静,着急忙慌让时御扶着赶了出来,眼看着时介提前了当年之后,站在楼上呵斥他:“住嘴。”
    可话已经说出口,时顺抬头震惊地看向了老爷子身后一脸漠然的时御。
    不是说,不是说,时御那晚和老二去了临市朋友家。
    同样僵在原地的还有时溆,不是说那晚他哥和他爸爸出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哥从没有说过他在家,他爸爸也没有说过。
    那晚的情形,大吵大闹,开车追逐,他哥都知道吗?
    那车祸那?他哥在场吗?
    时溆觉得眼底有些湿润,没有疑惑太久,因为时顺脱力一般缓缓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三弟,你忘了吗?当年的车是你开的,红灯是你闯的。”
    “大哥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冲我来。”
    “婆婆。您说什么?”沈雾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婆婆拉着沈雾的手,还是把她当做了井橙,对时间有些混乱了:“那天出了车祸,那位小少爷就住在楼上那,被好多人看着。”
    “他们以为我是照顾那位小少爷的护工,把我放了进去。”
    “那位小少爷,受了不少伤,手腕和脚腕都缠着绷带,额头也擦伤了。”
    “我推开门进去,才知道错了。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那位小少爷醒了。”
    沈雾握着婆婆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度,生怕错听一个字。
    “看我着急,忍着疼硬生生从病床上下来了,瞒着人把我亲自带到了楼梯口,给我指路,让我赶紧去。”
    婆婆拍拍沈雾的手,有些浊清的眼底带着心疼:“哎呀,那位小少爷出了不少冷汗,看着都疼啊。”
    “要不是这位小少爷,我可能都见不到你了。”婆婆回身笑着对容铮说:“铮铮啊,一会带点水果,我们去谢谢那位少爷。”
    沈雾握着婆婆的力气很大,婆婆察觉到了,这才又转了过去,想起自己还没说完:“那位小少爷受了重伤,我告诉他给我指个路就行,我应该能找到。”
    婆婆看着远处灰沉的天空空荡地说:“可那位小少爷说,他也没有妈妈了,能帮一点是一点。”
    沈雾眼泪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砸在冰凉的地板。
    时御知道,时御在场。
    他目睹时家所有人的冷漠是吗?
    不,不对,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沈雾着急地抓住婆婆的手,弯下腰恳求地问她:“那您知道吗?他,他是怎么受的伤?”
    婆婆拍了拍沈雾的手安抚:“来,橙子,阿姨偷偷告诉你。外面都说,是时家那个长子开的车,不是。”她压低声音摆了摆手:“是那个腿受伤的时家老三自己开的车。”
    婆婆的这句话让容铮都有些震惊,这和所有人所知道的都不一样。明明那天喝酒,他喝多了,提起当年之事,时御恍如局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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