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砚还没来得及跟罗靳东见面,就窥见了一件让他不敢置信的事情。那天下午,刚刚恢复的他下楼去找俞夫人,四处无人之时,厨房传来物体倒地的声音,他循着音源过去,就看见地上摔碎了一只茶杯,滚烫的热水升起袅袅白雾。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双方脸上都有来不及收起的错愕。俞砚愣了几秒,快速收起情绪,淡然道:“叔叔是来帮妈妈倒水的吧”
    俞夫人挽了一下颊边的长发,伸出被刺伤的手指,语气温柔:“是啊,昨天不小心被针扎到了,你叔叔看我动作不便就过来帮忙,可惜他从来没做过家务”
    俞静峰也跟着附和:“就是你妈妈说的那样”
    如此拙劣的谎言,却是由俞砚起头。他上前一步蹲身,把碎片捡起扔垃圾桶,慢慢拉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以后妈妈要倒水喊我就可以,叔叔就不要进厨房了”
    “好”,俞夫人脸上闪过慌乱。
    俞砚当做没看见,他目送俞静峰走出厨房,牵起俞夫人的手。出厨房门的那一瞬间,俞砚瞥见楼上闪过一块黑色的衣角,他眼神闪了闪。
    拉着俞夫人坐在沙发上之后,俞静山从二楼下来,公式化的交谈几句,就在保镖的陪同之下钻进轿车。
    母子两人断断续续的说笑,俞夫人从她的少女怀春说到嫁为人妇再到怀胎生子,“我跟静山,静峰认识的时间差不多,这么多年了,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俞夫人低头,“去看医生,说是我这边的原因,很难怀上第二胎,但我是omega啊,omega生育困难概率很低的,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呢?”
    不自觉的,俞砚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想起俞静山冰冷的表情,那位叔叔时常过来探望的行为,总觉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生一个挺好的,妈妈不要受那么多罪”
    俞夫人苦笑:“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把子嗣看的很重要,因为你刚出生的时候检测是beta,你爸爸还差点继承人位置不保”
    俞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他取了一张毛毯过来盖俞夫人腿上,站在沙发背后给对方按揉太阳穴。
    俞夫人坐了一段时间精神不济,慢慢斜倚在沙发上睡过去。暖洋洋的温度如温水一般从皮肤进去滋养着全身,俞砚把毛毯掖好,循着楼梯上到二楼。
    青年的背影长身玉立,开始长长的发梢留了一截在白色的圆形衣领上,盖住大半边耳朵。
    二楼无人,俞砚朝着最里头走去,当他把手放在干净到反光的把手上的时候,忽然将脸往上斜看。
    却见一枚微型摄像头正亮着针尖一般小的红光,俞砚眼皮往下一搭,眉目之间尽是嫌恶。
    镜头的背后正是带着眼镜的张淮,他若有若无的笑笑,手肘撑在桌面上手背拖住下巴,看向对面的人,“大少爷对先生的仇恨很深呐”
    “无所谓”,俞静山将袖子挽下来,盖住皮肤上的疤痕以及不明显的针孔,“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张淮顿了一下:“您的精子活性确实很低,而且俞夫人的卵巢的经过那次之后,能够受孕的概率已经大大降低。即使人工受精,俞夫人怀上孩子的几率也不大”
    俞静山冰雕一般的容颜深不可测,“换一个优质的omega呢?”
    “这……您已经有大少跟二少了”,张淮舔了下嘴巴,表达自己的意见,“没必要再生一个,而且这事要是被俞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收场”
    “她以前就同意”
    “那么只需要确定人选”,张淮可以理解俞静山想要一个亲生alpha的想法,毕竟俞砚虽然跟他沾亲带故,但是总归不是自个的。
    俞静山身为一个alpha,并且信息素浓度不低,却因为家族戕害被剥夺让omega怀孕的能力,无疑是男人一生的耻辱。不能够让自己妻子怀孕,在上一任掌权人还在世的时候,想要继承家族产业又必须要有子嗣,俞静山选择剑走偏锋。尽管二十多年过去,经过调养,俞静山后天造成的死精症得以缓解,但是仍然不能透过将精 液**omega身体内的方法完成受孕。
    他站的位置越高,渴望越来越大,就像古代的皇帝迫切希望妃子生儿子似的。俞静山想起那一声声诅咒“不得好死,家破人亡”,目光更沉。
    避难所遭受的攻击一日比一日大,有丧尸的有军方的。丧尸南下的过程中,军方压力也激增,等他们缓过气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前来援救俞砚。
    俞静山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俞砚弄回来,谈判宣告破裂的第二天,傅延就带着人杀过来。
    喧嚣震天的声响中,就有对着傅延出膛的炮火。虽然俞静山势力庞大,但终究比不过国家势力,只不过在死抗着,或者说他有什么阴招在憋着。
    就算秋后蚂蚱还有几天蹦跶,况且俞静山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对于幸存者的性命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对于他来说,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在别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想法。俞静山相信丧尸都爆发了,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有时候张淮都会怀疑他这位伺候了多年的主顾是不是已经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挑战科学违背自然循环的想法出现。但他只是一个离开了避难所就什么也没有的beta,除了脑子里的知识,张淮没有其他可以与外界抗衡的力量。
    雪停后的第一天,俞砚扶着俞夫人出门透气,他把手臂上厚实的白色披风披在俞夫人肩上,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俞夫人很开心,他们在小石子路上慢慢走着,要是后面没跟着两个黑衣保镖,俨然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赏雪图。
    滴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俞夫人脸上一僵。
    保镖身上的对讲机里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字句,他点头几下,就朝着俞砚走来。
    “抱歉,俞先生有请大少”
    俊秀的青年眉间皱起纹路,俞砚让佣人过来扶着俞夫人,“地滑,妈妈小心摔倒”
    “嗯,我不碍事,倒是你”
    俞砚嘱咐佣人:“天气冷,夫人身体不好,最多逛二十分钟就回去”
    俞夫人好笑的看着自家儿子:“我又不是小孩子,至于吗?”
    “大少”,保镖在催促。
    俞砚神情一冷,形状锋利的眼尾扫过去,线条柔和的侧脸绷出完美冷峻的意味,仿佛能削掉保镖一层皮肉,“我还是你半个主子呢”
    保镖心下一紧,垂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俞砚跟俞夫人告别,才迈着悠然的步伐随着保镖移动。他穿过被大雪压弯的园木,看见经过一劫的医院门前行人寥落,轰隆的炮火陡然加剧,应该是新一轮的丧尸围攻开始了。
    干净无尘的研究室内,张淮低着头捣鼓,他扶着眼镜从屏幕上挪开眼,顺嘴道:“要找的omega过来了?我先测测她的……”
    张淮突然截住话头,惊讶的张大嘴巴,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俞砚平静的面容。他愣了足足十多秒,端正的五官扭出让俞砚不解的神情。张淮被吓到了,快速转头看向俞静山,声音微微发颤:“我今天的工作不需要大少配合”
    “我喊他来的”
    “这不行!”,张淮马上反对,“他的身体压根不能……”,受孕两个字被张淮硬生生吞进去,他不想俞砚那么早知道,哪怕只是早一分钟。
    话脱口而出的之后,张淮缓和几分,跟俞静山僵持了一分多钟才沉痛的垂下头,带着悲凉之色:“我知道了”
    俞静山出去之后,张淮暴躁来回转悠。
    约莫三分钟后,张淮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在一个护士的监督之下,让俞砚躺床上。
    俞砚神情戒备:“干什么?”
    护士要解释什么,被张淮抬手阻止,他故作轻松:“跟平常一样”
    “我不信”,俞砚直直看着张淮。
    这时,护士走到墙边,她把食指贴在方形盒子的感应处,微微的滴答一声,就见墙上开了一个**。
    俞砚走过去,霎时浑身一震。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拷在电椅之上,脑袋垂在胸前,看不出死活。他听到了机械转动的声音,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慢慢抬头。
    当双方看清面容的那一刻,俞砚牙齿在微微打颤,冷得跟冰渣子一般:“你要做什么?”
    张淮抹了一把脸:“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爹要做什么,把他拷到这来是为了逼你听话的”
    墙的另一边就是消失已久的罗靳东,而张淮所说的“很快就会见面”竟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罗靳东暗淡的眸子在看清俞砚的那一刻发亮,他呼吸急促,鼻翼跟着翕动,“俞砚?”
    “是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罗靳东想要站起来,却只能弄得椅子哐哐响,他爆了一句粗口,“操!”
    护士再次按了那个机关,罗靳东的脸瞬间消失在俞砚眼前。
    “大少,躺下吧”
    俞砚无可奈何之下,依言照做,他想知道张淮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却被对方一针麻醉剂弄晕过去。
    俞砚睡过去之后,张淮愤恨的钉了那个护士一眼,而后带着手套把俞砚的裤子脱了。
    “我来”,张淮走向摆满瓶瓶罐罐的白色实验台,取过一根细长的导管。他看了一眼摄像头,忽然往前一倾,借着白大褂挡住的角度手指微动。
    张淮一脸沉痛的忙活自己的工作,他机械的将东西导进俞砚的身体。满脑子感慨自己无比正义的行为,偷梁换柱这件事要是后面被俞静山发现了,对方会不会一枪崩了自个?
    哎,想起来就头痛,跟着精神不正常的领导就是考验良心道德。
    事后,张淮钻进洗手间,对着水龙头细细搓洗手指,他等人全部走后,把实验台重新收拾一遍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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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感觉这一章会有人想打死作者,所以俺一次更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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