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版本可太他妈玄幻了。
    赵观良不怎么信,甚至怀疑有胡编乱造的嫌疑。
    梁靖川冷淡地嗯了声,倒也没太意外。
    听着是挺惊喜刺激,不过一直以来,他这个小同桌远没有看上去的“乖”,他吃惊不起来。
    而且就照她的秉性来看,她不需要别人掺和,真掺和了她也未必领情。
    “所以这事还怎么管啊梁老板?事情发展已经超出哥们我匮乏的想象力了。”赵观良问道。
    “你直接让人看着点,真敢约架玩阴的,就先打一顿,让他学乖了走个过场,再跟许昭意道个歉。”梁靖川眼皮都没掀一下,淡声道,“明面上不用让她看出来。”
    “……搞得这么麻烦做什么?”赵观良有点儿无语。
    他可是头回听说,收拾完别人还要求对方配合演戏的,这是什么魔鬼爱好?
    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她要是有本事解决,可能更喜欢自己虐着玩。”梁靖川懒洋洋地朝后靠去。
    敢情他是面子里子都不允许她输了。
    赵观良故作惊恐地看着他,“不对啊,你这么费心费力的,该不会是看上小仙女,想下手了吧?”
    “你有病?”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平静地问。
    “不是我说啊梁老板,你这路数真不行。”赵观良啧了声,循循善诱,“不把事情做在明面上怎么刷好感度?难道为了感动自我吗?难道为了领个‘无私奉献爱心慈善’奖吗?”
    他一本正经地拍了下桌子,“我必须让你知道知道,你这样的找老婆很困难啊。”
    “来,你过来多说两句,”梁靖川弯了下唇角,朝他勾勾手指,“我也让你知道知道,你这样的找揍很容易。”
    第15章 薄刀饮血
    许昭意被叫出去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g g  d o w n)
    “班主任找准没好事”是学生生涯一大铁律,成绩差的一准儿挨批,成绩好的那就是有任务。
    等她看到桌上一小摞材料,太阳穴都隐隐作疼。
    “咱们班团支书请假了,这几天的课外活动和班会你来组织,记得做好记录。”徐培林抱着那只土里土气小水杯,慢悠悠地喝茶,轻描淡写地布置任务,“下周三教体局来学校检查工作,班里需要交的材料要提前整理一遍。”
    许昭意严重怀疑,老徐如果不是喝酒上头了,那就是没睡醒。
    他这上下嘴唇一碰,艰巨的任务就砸下来了。也不想想她才刚转过来一周,又不属于活泼好动到广交好友的学生,人都没认识几个,怎么组织活动?
    难道对着一张张陌生面孔说“喂喂喂”、“你你你”吗?
    “老师,我才刚来,而且严重脸盲,现在还没认全人呢。可能胜任不了,”许昭意努力地表现出自己的真诚和歉意,拒绝完还不忘找好冤大头,“您要不要考虑一下班长?”
    “那不是挺好,班长还有别的工作,正好给你个认人的机会。”徐培林四两拨千斤,两三句话就给驳回了,“你刚刚也说‘可能胜任不了’,那就说明还有无限潜力可以挖掘,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
    “……”
    行,她确实说不过一个教语文的班主任。
    漏洞抓得如此精准,逻辑理得如此清晰,他怎么不转行当律师呢?
    许昭意还想抢救一下自己,可惜她这位班主任不仅清醒而且严肃,根本不好忽悠,全然没有回绝的余地。
    她刚起头喊了句“老师”,台词都没酝酿好,徐培林掌心朝内手背朝外,朝她摆了两下。
    最后她认命地抱着材料回了教室。
    许昭意坐回自己位置,看了眼梁靖川,他正懒洋洋地斜靠着窗台,五官轮廓埋在大片的阴影里,专注地看物理卷子。
    卷面一片空白。
    如果没记错,他至少对着这张试卷看了十分钟了,都快看出一个洞了。
    许昭意腹诽完,视线在他的试卷和自己的材料之间挪动了个来回,心底微微一动。
    她戳了戳梁靖川的手臂,“桌桌?”
    “有事求我?”梁靖川眼皮都没掀一下,将“把天聊死”的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梁同学,你这样可就没劲了,”许昭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话留着自己听就行了,不用说出来了吧?”
    “那成,”梁靖川轻笑了声,配合地微微颔首,模仿她的口吻重新问道,“怎么了,桌桌?”
    他的眸色深邃晦暗,带着点形容不出来的意味。
    “……”
    平心而论,如果杀人不犯法,许昭意想掐死他。
    毕竟有求于人,许昭意装作没听到,手指点了点他的卷子,“我帮你做卷子,你帮我组织课外活动怎么样?”
    怕他回绝的太快,她不忘说句好话,“我人生地不熟,组织能力不如你,这么光荣的任务我胜任不了。材料也不用你写,你只要组织个活动就行。”
    “我只是懒得写字,不需要代笔。”梁靖川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邪气,“而且我也人生地不熟。”
    “那怎么能一样啊,大家都怕,不是,都敬佩你,虽然都是刚转来的——”许昭意说到一半,突然感到不对劲,“对啊,都是刚转来的老徐怎么不找你?怎么事情都是我的,清闲都是你的?”
    “能者多劳。我成绩不好,首要任务是学习,”梁靖川懒洋洋地转了转笔,回答得理所当然,“请你有点照顾弱势群体的自觉,学霸同学。”
    被这声“学霸”刺到,许昭意咝地到吸了口气,趴回桌面时冷哼了声。
    就这脆弱的友谊小船,才经历一点风浪,就被掀翻了。
    写了几行字后,许昭意枕着手臂歪了下脑袋,郁闷地偏头。
    她悄悄地伸出手,并拢手指模拟成枪。她绕在梁靖川的身后,朝着他的方向,压下拇指的同时指尖一挑,无声地做了个唇形——
    叭!你凉了。
    解气和窃喜的情绪冒了冒头,她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小动作,梁靖川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低。
    “做什么?”
    他湛黑的眸映着她纤细的手指和受惊怔住的模样。
    许昭意懵了懵,眨了下眼,全然想不通他怎么看到的。她硬着头皮,特无辜、特小心翼翼往回缩手。
    对面清晰地传来一声低笑。
    许昭意瞪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教室内骤然陷入黑暗。
    几个班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同时炸开了——
    停电了。
    许昭意大脑轰地一下,浑身上下僵直,整个人的感觉都不怎么好了。
    不过底下学生的兴奋还没持续多久,年级主任的厉声呵斥就从走廊传来。
    “吵什么?都给我滚回自己的位置,各班班长组织好纪律,谁敢翘课明天升旗时通报处分。”
    徐洋拍了拍桌子,从讲台的柜子里拎出一捆蜡烛,“安心学习吧各位大佬,本校建校以来,从未因停电不上自习。”
    “靠,咱们学校不至于吧,情愿发蜡烛学习,也不肯放放假?回去休息不美吗?”宋野不死心。
    “你可醒醒吧,咱学校最高效的时候就是抢修电路。”正发作业本的物理课代表摇摇头,“估摸着十分钟内就能来电。”
    教室内的唉声叹气连成一片,几根蜡烛发下去,渐次被点燃。
    许昭意睫毛颤了颤,捏紧的手指略微松开。
    “学什么习啊,要爱护眼睛,都听我的我说了算,”班内有人不情不愿地抗议,“反正都停电了,干脆玩故事接龙怎么样?”
    “光故事接龙有什么意思,”赵观良轻嗤了声,伸了个懒腰,“要搞就搞最刺激的,要讲就讲鬼故事。”
    许昭意抿了抿唇,刚放下的心因为“鬼故事”三个字再次悬起。
    她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拒绝”二字。
    可惜教室内的其他同学似乎都对此兴致勃勃,某一两个抗议的声音,也没坚持太久就倒戈了。
    简直是见了鬼了,难道没人害怕吗?
    “我先来我先来,”宋野自告奋勇地举了举手,清了清嗓子,“某天,有一个独居的女子,她的朋友来到她的住处玩。两个人聊到了深夜,就在她打算睡觉的时候,她的朋友突然说……”
    何止是见了鬼了,简直是日了狗了!这群人对编故事的浓厚兴趣,怎么没体现在作文成绩里呢?
    许昭意硬着头皮坐了会儿,不管她怎么分神,恐怖故事直往她耳朵里钻。
    本来怕鬼就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儿,她不可能挂在嘴边。这下好了,连班里平时最胆小唯诺的女生都兴致勃勃,她彻底不用提了。
    她突然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走出去。
    教室内的其他人都沉浸在故事里,没人注意,只有梁靖川抬了抬视线,看了她一眼。
    走廊里也是漆黑一片,偏巧赶上她手机没电,许昭意头皮发麻地站在外面。
    她眨了下眼睛,靠在稍有光亮的窗边,想了想网上的攻略,小声地开始背24字,“富强、民主、文明……”
    许昭意怕黑,从小就怕。
    小时候她的父母忙,没多少精力陪她,她基本都是跟保姆住在别墅里。偌大的房子空旷,本来就容易让她产生联想,十岁那年家里还进过小偷。当时保姆睡得熟,她晚上起来喝水撞见了,撞到警报器引来了保安,才躲过一劫。
    她倒是没哭没闹,但后怕是真的。万一当时不是个胆小的贼,而是准备绑架的丧命之徒,她今天未必能周全的站在这里。
    学散打和格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现在一挑多都无所谓,但是因为怕黑,单独睡觉都要开灯的习惯,她再也改不掉了。
    教学楼内一直没恢复供电,时间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许昭意压不住心底的燥意,机械地念念有词,背错了都没注意,“爱国,敬业,和谐,友善,富强。”
    “你是在集五福吗?”
    黑暗中冷不丁地传来声音,许昭意猝不及防地被吓到,浑身僵了一僵。
    她的声音卡在了喉管里,条件反射地一拳挥出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身上。
    “操。”
    梁靖川没防备,唇角挨了下都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地低骂了句。
    而始作俑者许昭意,倒打一耙似的惊呼了声,掉头就跑。
    梁靖川扶着下巴动了动,在黑暗中精准无误地握住了她的后颈,单手将人捞回来,“你跑什么?前方是男厕所。”
    “谁让你突然出声,我被吓到了好嘛?”许昭意急促的呼吸渐渐缓下来,语气还有些生硬,尾音甚至有些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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