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往最近的别墅区时,外面再次暴雨如注。
    别墅内灯火通明,从玄关隔断进去,没有半点灰尘。看得出来有人定期来打扫,但这里并不长住,没什么烟火气。
    许昭意被拽进浴室快速冲洗了下,没带换洗衣物,裹着浴袍在床沿喝姜汤。
    “我不喜欢喝这个,”她小声嘀咕了句,“其实我没怎么淋雨,应该你喝才对。”
    “你老实会儿吧,感冒了怎么办?”梁靖川屈起指骨,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拉着毛巾盖过她头顶,耐心地擦了擦她的长发。
    他额前发梢挂着水,却懒得理会,只随意抓了两下。
    许昭意抬眸,无声地看着他。
    从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轮廓利落分明的五官,沉郁冷冽的眸色,还有因他不耐烦而撩上去的碎发。他不走心的模样,意外的邪气和野性。
    他对她似乎格外的好耐性。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许昭意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伸手抱住他。
    “怎么了?”梁靖川动作顿了下,低了低视线。
    许昭意抱着他没撒手,枕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腹,额头在上面滚了滚,声音软了下来,“我好喜欢你啊,梁靖川。”
    她伸手戳了戳,隐约能感觉到紧绷的线条和硬邦邦的腹肌。
    梁靖川卡着她的肩颈拉开点距离,淡声警告,“许昭意我提醒你,这是卧室。”
    许昭意应声点头,撒手的时候,抬眸轻笑,“可我不介意你收拾我。”
    梁靖川嘶了一声,朝后仰了仰,半眯着眼打量了她几秒,撂下手里的毛巾,转身离开,“我去给你倒水,自己吹头发。”
    他到底还是没把她怎样。
    “川哥。”许昭意在他身后唤住他,歪着脑袋眨了下眼,“你该不会是要去洗冷水澡吧?”
    她笑得有点坏,幸灾乐祸的那种。
    梁靖川身形顿住,侧身时微微眯起眼来,湛黑沉冷的眼眸打量了她几秒。
    过分平静,也格外汹涌。
    许昭意被他盯地发毛,僵持了几秒后,多少有点心虚。
    她轻咳了声,想说“走吧走吧,不闹你了”。可话来不及出口,梁靖川已经折回床边。
    他半垂着视线,牢牢裹着她的膝盖,朝自己的方向拖拽了下。
    阴影从头顶压下来,许昭意的后背重重向后摔去,被他掀翻在床面。随之而来的是他凛冽的气息和沉冷低哑的嗓音,“既然你在,我们换个方式?”
    来不及爬起来,梁靖川自上而下打量过她,漫不经心地撂下句“趴过去,跪好”,意态轻慢到轻佻。
    许昭意的大脑轰的一声。
    要命了,这哥哥。
    夏日骤雨来势汹汹,停了不到一刻,又带着闪电和闷雷卷土重来。远山林野隐匿在浓稠的夜色里,云团黑压压一片,在雷鸣电闪中渗出奇特的光线。
    卧室悬顶晃着刺眼的光,落在他晦暗不明的眸底,微滚的喉结,十指相扣的双手,还有掉落在羊毛地毯的衣物上。光线随着他的身形覆盖又挪开,时明时灭。
    许昭意受不住这样的氛围,最后只留了盏落地灯。
    空气里浮尘万千,橘黄的光线柔和,毛茸茸地圈出很小的范围,她扶着床头跪好,被按着拢紧细腿,任凭他摆布。然后属于他的没进来,在空隙里来回摩擦了几下。光晕笼罩下,五官的起承转合都融入背景里。
    四周沉寂,隐约能听到对方微促的呼吸和心跳。
    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方式。
    许昭意大脑一片空白。
    “你干什么啊?”她几乎失声尖叫,被刺激得头晕目眩,才算真正明白了他的意图。
    落地窗外雨夜漆黑,闪电歪歪扭扭地划破乌云,咔嚓一声,短促的雷声震耳欲聋,让人心底惊悸。腿那个间濒死的快意让人想逃,来来回回的摩擦让人发疯。
    许昭意突然有点害怕,很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梁靖川拢着她的腰,单手将她捞回来,低了低嗓音,“躲什么?”
    “我就是有点,”许昭意几乎要哭出来,微啜着气向前挪动,膝盖将床单划出褶痕,十分不安,“有点难受,好难受。”
    梁靖川掐着她的脖颈,迫她贴向自己,近乎威胁地说了声“别动”,嗓音哑得吓人。
    他不笑的时候沉冷,有点凶。
    “你干嘛吼我啊?”许昭意语气低下来,实在委屈。
    灰蒙蒙的天空电闪雷鸣,庭院里很冷,大片鲜艳欲滴的玫瑰亦如她下面,在风摧雨残里泣露连连,悄无声息地落入泥土中。
    许昭意虚拢的手指骤然攥紧,只觉烧上来的念头撕扯不休,揪着枕头啜气,关节都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没吼你。”梁靖川微妙地弯了下唇角,在她身后轻声一哂。
    他低下头来,捏控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然后压着她的唇辗转,封住了所有声音。他很少这样吻她,和激烈的动作相左,他耐心地试探了会儿,在她安稳下来时,才挑开她的齿关,十足的温柔缱绻。
    “昭昭,我好喜欢你。”梁靖川轻吮她的耳垂,沙哑的嗓音磁性至极,带着不自知的迷恋。
    许昭意闭着眼睛想,这种光景下的情话,实在是不合时宜。
    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撕扯乌云的闪电终于停歇,噼里啪啦的雨势也缓了下来,他捞住她腰身的手向上,眸色沉了沉,罩着她身前狠捏轻控了很久,看她全面溃盘。
    冷气从空调吹出,携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在静谧的空气中游走。
    许昭意十分后悔。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不开,非得去招惹他。梁靖川这人平时就手段刁钻,接个吻都能发展到遭不住,现在愈发难捱。分明没做到最后,也能让说不分明的空虚感节节攀升,比想象的还要折腾人。
    就像是在凌迟,迫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分分钟丢盔弃甲。
    “你什么时候走?”梁靖川覆盖住她身前,微润的额发下眸色沉沉,揪住那点掐时嗓音低哑。
    “下周。”许昭意恍惚的意识瞬间清明,含糊地敷衍了句,死咬住嘴唇不让声音溢出来。
    其实去不去都行。
    夏校的性质有点类似于西欧的预科班,提早按照兴趣和需要上课,拿到相应的学分,减轻大学的学业负担。她拿到资格的几所大学基本都有夏校和夏令营,学分制,开展的是以后专业的基础课。
    许昭意根本没心思在此刻同他交流,但他就跟故意似的,不肯轻易放过她。
    仿佛隔了哥德巴赫猜想“1+1”和“1+2”的时间,才终于结束。她实在不太好受,得不到抒解,脚趾都蜷起,脸还埋在枕头里断断续续地呜咽,声音难以入耳,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梁靖川伸手捞她起来,被她反手推开。
    “你先别拉我,”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整个人都绷紧了,微微蹙眉,“我腿有点麻了。”
    梁靖川稍怔,动作顿住的同时,愉悦地低笑了声。
    他的声线和平时音色不同,极富磁性,少了点少年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直往人耳尖绕。听得她耳垂阵阵发麻,脸颊也发烫。
    “你还好意思笑?”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抬眸,气得重复了两遍,“你还是人吗,梁靖川?”
    梁靖川挑了下眉,“跪的?”
    “被你压的。”许昭意忍无可忍地瞪了眼他,“别跟我说话了。”
    她微微上挑的眼角泛着红,工笔画就一般,稠艳流丹,额角到脸侧都被薄薄细汗覆盖,是他进犯后留下的。
    分明在生气计较,却漂亮到清艳,让人挪不开视线。
    欣赏够了这份光景,梁靖川慢条斯理地穿好浴袍,俯身而下。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许昭意轻呼了声,搂紧他的脖颈,茫然了好几秒,“你干嘛啊?”
    梁靖川漫不经心地答了句“洗澡”,低头压上她颈侧,懒声道,“不难受吗?”
    “你能闭嘴吗梁靖川?”许昭意耳根一热,伸手去掐他的脖颈,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我求您行行好,少说两句吧。”
    梁靖川失笑,无辜到无奈地说了句“又没怎么着你”。
    他半垂着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着她,眸底的暗色沉降下来,似笑非笑,又意味深长,“就这点能耐,你今晚还招我?”
    是没做到底,但她全身上下他都碰过了,好像也没分别了。
    许昭意甚至想采访下他。
    反正离那天真没几日了,都到这地步了,他还点到为止,难道多一日少一日很重要吗?但她没精力再问些什么,也不想继续,毕竟跪上那么久,算不得美好体验。
    珍爱生命,少说两句。
    终于消停下来,梁靖川抱起她朝外走。许昭意不经意地抬眸,视线扫到窗外,困意散去了大半。
    “欸,别走别走,”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里都透着点惊喜,“你快看外面。”
    夜幕里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稍纵即逝。
    是流星。
    许昭意肩上忽然一沉。
    大约是怕她着凉,梁靖川单手捞了下浴袍,裹住了怀里的她,然后抱着她走近了落地窗。
    不知何时云开空明,夜幕是被洗过的灰蓝色,像调亮了色度的画布。一道道白线短促,飞快地向四周辐射开来,在转瞬即逝的刹那,迸发了毕生璀璨的光芒。
    许昭意趴在梁靖川肩头,轻声道,“好漂亮啊。”
    她扒拉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了爬,趴在他肩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许了个愿。
    “这么迷信?”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
    “这叫浪漫。”许昭意反驳他,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来回滚了滚,“难道你没有什么心愿吗?求完流星,说不定灵验呢。”
    “求它不如求我。”梁靖川懒洋洋地垂眼看她,微微一哂,不以为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许昭意睫毛微微一颤。
    她搂紧了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哦了声,小心脏不争气地开始活蹦乱跳。
    梁靖川低下头来,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和她纠缠在一起。
    “我爱你,昭昭。”
    旷野的虽然不及山顶视线开阔,但也能清晰地看到阵阵白光。山风传林,鸟虫轻鸣,夜幕中星辰渐落,银色光华穿过云层泄向大地,惊心动魄的壮丽。
    漫天璀璨,山河月明。
    在此刻,抛却汹涌的情动,只想单纯认真地同你接个吻。以满腔热血和深情为佐,仅凭本能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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