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细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沈堂生一眼,心想,‘弱不禁风,瘦不拉几,娘气兮兮。’他又觉得自己小气了些,也不再管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径直走进衙门。
    他还没走几步,“细六正好,沈少爷家闹了贼,我手头忙着,你跟去看看。”武昱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刚刚才擦肩而过的两人都愣住了,黄细六倒是没什么,差事嘛,总不能不做。沈堂生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噎的他险些厥过去。
    他也没答话,气呼呼的就走了,两边的袖子被走路带起的风吹得鼓鼓的。
    “公子哥都这毛病,人跟他说话也这么不爱搭理?”黄细六嗓门一点没降,像是偏要说给那个匆匆走了的人听。
    “别这样,他大病初愈,身体可能还不是那么舒坦吧,礼数不周也是情有可原的。”符卿开温言相劝。
    “大人你一贯好脾气。”黄细六倒是没有真跟他在这事儿上生气,只是因着巧眉的关系,难免看他不大顺眼。
    “罢了罢了,他家那案子等下我跟昱岩去处理好了。你忙你的吧。”符卿开还是一副笑模样,看着就讨喜。
    “还是大人会体谅人。”黄细六喜笑颜开的凑过来,又被武昱岩嫌弃的推开来。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在云层里头时隐时现,符卿开站在衙门口等武昱岩。自入冬以来,符卿开圆润了不少,武昱岩再忙也没有给他落下过一顿饭。有几次他看完公文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睡半醒之间有人用唇给他渡了牛乳,纵使闭着眼睛,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哪个家伙。
    符卿开权当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就不由自主的回应起武昱岩来了。那一口口牛乳,倒是成就了一个颇让人值得回味的热情长吻。
    ‘青天白日的怎么想起这些事儿来了。’符卿开猛地晃了晃脑袋,要把这些旖念给晃出去,摇头晃脑的傻样正好被武昱岩看了个正着,“怎么了?”武昱岩憋着笑问。
    符卿开怎么好意思跟武昱岩说自己刚才在想那些事儿呢!要是说了,说不定又要被他按住,一番揉搓。思及此处,符卿开忙说,“走吧,去沈公子府上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他按捺不住,又问,“昱岩,有没有觉着我胖了些?”
    武昱岩仔细的看了看符卿开,直觉他肤光莹莹,如婴儿肌,唇瓣红润细腻,下巴似乎是圆了一些,更觉的他可爱非常。他压低了嗓音,“只觉得更加俊俏了。”
    符卿开自动忽略了他不正经的语气,“真没觉得胖了?”他捏了一把自己腰腹上的肉。
    “没有,就算是胖了些又如何?冬天了,胖了些不是很正常吗?何须在意?”武昱岩说。
    “可你一点肉也没有长啊。”符卿开想起武昱岩结实的腰腹上,线条明显,轮廓分明的肌肉,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那许是我吃肉吃的还不够多。”武昱岩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那晚饭多备些红肉。”符卿开一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那就不必了,睡前甜点备的足量一些就好。”武昱岩幽幽的说。
    符卿开纳闷极了,武昱岩不是不爱在睡觉之前吃东西的吗?怎么……符大人终于开窍了。他又羞又恼,在大街上又不好收拾武昱岩,只能气鼓鼓的涨红了脸。看着他一副正人君子,正义凛然的模样,谁人知道这家伙一到跟他独处的时候,会变成那个样子!
    武昱岩见把人惹恼了,又软声软语的哄上了。武昱岩平日里冷口冷面,只有对着符卿开的时候才会露出那难得一见的柔软模样,符卿开一见,武昱岩他眉眼低垂,神情温顺的模样,哪还有半分火气?
    沈堂生的府上倒是挨着藏春阁很近,也就是说,离他家开的满堂彩也近。藏春阁原先就是个普通的酒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盘了下来,做了妓院生意。
    自己原本清清静静的家门边上,无缘无故开了间声色犬马,昼夜荒淫的妓院,想必这主人家心里头应该不太好受吧。
    两人在客厅里头等了片刻,沈堂生就来了,就着半晌的功夫,他就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一身银白底儿,金丝边的衣裳,真是讲究。
    “沈公子说说情况吧。”小厮给在座三人都上了茶水,规规矩矩的退下了。符卿开品了一口,幽香扑鼻,清冽入喉不涩口,在心里赞了一声‘好茶’。
    “这情况实在是很简单,就是我前日晚沐浴,将玉佩摘下来搁在木架上,忘了了戴回身上。昨日晨起,就遍寻不到了。”
    “噢?那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可问过了?”符卿开仔细的问。
    “符大人有所不知。那些个贴身伺候我的人,都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我家里头做工夫,我家对佣人向来不薄,赏赐丰厚,他们断断不敢,也不舍得做出这样子自毁前程的事儿。”沈堂生虽对着符卿开说话,却还时不时的朝武昱岩微笑示意。
    “那这沐浴过后的那些废水,也是贴身的丫鬟做的吗?”符卿开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被伺候着洗澡时候。
    “这,这重活倒是让那些粗使的婆子做得。”沈堂生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第49章:闹剧
    “许是趁着倒水的功夫,顺走了玉佩?”这不是人命案子,牵扯到的人物又简单,总逃不出这个大宅子,符卿开语气显得比较轻松,“去丢东西的地方看看吧。”
    虽说这不过是一场戏,可是这戏也得演的分量足一些啊。沈堂生带着两人去了自己的屋子。
    刚才在客厅里头,粗粗一打量,符卿开还不觉得什么,这走进了沈家家里才发觉这宅子有些奇怪。这宅子的雕梁画栋,木窗门洞以及大件的一些家具,都非常素雅古拙,看得出过世的沈老爷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可那些这宅子里头的花瓶摆设,花鸟园艺,怎么看,怎么透露出一股粗浮的气质来。符卿开在心里头暗自摇头,这沈少爷的品味还需修炼啊。
    这到了沈少爷的屋子,符卿开还担心着,一推门会不会被满屋子的金银玉器闪花了眼。不过还好,倒是没符卿开想的那么夸张,是有几个前朝的花瓶之类的摆设,不过图案还算雅致。
    “这,我平日里都是在这儿沐浴的。”沈堂生扭捏了一下,指着用屏风隔断了一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符卿开就奇了怪了,都是男人,你这含羞带臊个什么劲啊。不过他说话一向温和惯了,也不会特意去刺一句别人。
    “就挂在这儿吗?”符卿开指着一个做花蔓缠绕状的木架子问。
    “是的。”符卿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沈堂生特意站的离武昱岩极近,手臂有意无意的蹭过武昱岩的身体。
    武昱岩对别人的靠近极为不适,他一边暗自思索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走到符卿开身边去了。‘也不知道沈堂生这小子什么毛病,喜欢站的离别人这么近。’
    由于武昱岩身为男子,虽然他喜欢同为男子的符卿开,但符卿开终究是特别的。所以对于其他同性而言,武昱岩并不会特意往那方面去想,平日里也就是称兄道弟的一般交际,也就没发觉,沈堂生这种种举动,是对自己有好感的表现。
    符卿开弓着腰,在边边角角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番,排除了玉佩不经意间落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可能。
    “叫那些个给你处理洗澡水的人来问问吧。”符卿开说。
    屋子里没有留仆人使唤,沈堂生只好出门去叫人了。符卿开等着他叫人来,一边在屋里继续寻找了,反正闲着没事做,连花瓶里头也细细找过。
    当他准备拿起那个粉牡丹花饰的花瓶查看时,却发觉那个花瓶纹丝不动,“咦?昱岩这个花瓶粘住了。”符卿开一边用着劲掰花瓶,一边对武昱岩说。
    武昱岩一看就知道这可能是人家房里头的一个机关,刚想叫符卿开不要动了,就看见符卿开手一滑,把花瓶给扳倒了。一阵机关开启的声音响起,在他身侧,原本空白的墙,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里头摆了好些像是账册的东西,还有一叠叠的银票,上头的面额之大,看的符卿开直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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