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他的声音散在冬夜的空气中,熏的空气有了一丝暖意。
    “文书都看完了,看你还不进来,就出来找找你喽。”符卿开伸出双臂搂住武昱岩的腰,他难得主动做一些亲昵的动作呢。
    武昱岩心头一暖,将脸慢慢凑了过去。
    月色如水般温柔。
    第二日一大早,符卿开用过早饭就去仵作房复检尸体,黄细六在他背后竖起一个大拇哥,“真是厉害,刚吃完饭就验尸。要我说,咱们这帮人里头,就属符大人最爷们了!”
    “你放什么鸟屁。”王勇不满的反驳说,“说得咱们好像娘们一样。”
    王勇一般说着,一边吃着他手里头从衙门厨房蹭来的馒头。
    这衙门的厨娘虽说做别的吃食手艺不怎么样,但是这馒头也不知道是怎么让她弄的,说着掺了些炒过的麦面什么的,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懂。
    反正就是闻起来格外喷香,她还会给符卿开专做绵软口的,给这般胃似无底洞一般的捕快们,专做那种实在的,咬着还带着点嚼劲馒头。
    王小盛的案子虽说藏春阁也算是个事出有因,但是伤人终归不对,况且现在还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暴打致死,藏春阁怎么也得敲打敲打。
    为着这个,武昱岩便和黄细六一同去那地界巡视一番。
    黄细六为了显示出他官差的身份,那走路姿势叫一个昂首阔步。不过一上午巡视下来,腰杆子酸的都快酥了。
    “不行了,不行了。”黄细六一边像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一样,用手反撑着自己的后腰,一边夸张的说,“哎,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
    路人走过他身侧时,纷纷回首偷笑。有几个姑娘掩着口,笑得花枝乱颤。
    武昱岩虽说看起来脾气不大好,但也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训斥下属失了体面什么的,只要不是太出格,都是随黄细六的性子去了。
    黄细六突然直起身板,也不再嬉皮笑脸,指着前方的一间铺子说,“诶,大哥,你看巧眉子那里做什么呢。”
    武昱岩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又抬头看了看店名,‘姚记名木坊’想起几月前巧眉说给爹娘订了黄梨花木的雕花床,他边朝那边走去,边回答说,“大概是给爹娘订的床到货了。”
    “巧眉!”黄细六叫了一声,武巧眉正和老板说话呢,一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人,大大的杏眼一弯,笑道,“来得真是巧,来,看看给爹娘的雕花床。”
    武昱岩上前摸了摸那雕花床,触手质感细腻,目光纹理素雅质朴。武昱岩轻嗅,一股淡淡的药香,他低头细闻,正是从这木床里头散发出来的。
    那姚老板看武昱岩的举动,在一旁笑道,“武捕头你们兄妹俩果然都是识货人,这张床的木材,那都是用上好的香药烘过的。睡在这上头,不仅能使人安神好梦,时间一久还能延年益寿呢!”
    武巧眉心中觉得愈发好笑,“姚老板这床我定做了数个月,你怕是忘了吧。这用香药烘木材的法子,还是我告诉你的呢!这药方子也是我给你,怎的反过来教起我们来了。”
    姚老板暗自咋舌,‘怎的忘性这样的大,叫这妮子好一顿说。’这情景着实尴尬,姚老板赶紧随了几把上好的木梳,说是给武巧眉陪个不是。
    武巧眉不去伸手接梳子,“我这一进门就闻到了,你这店里头用这个香药方子烘过的木材可是不少,这脚踏,这梳妆台,这画案,都是吧!你可是一声招呼也没跟我打,也忒不厚道了些。”
    武巧眉伶牙俐齿,理又是她占着的,姚老板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站着的两个官差,冷汗顿下。
    姚老板连忙赔着笑,“武姑娘,说实话,你那方子实在是好。味又好闻,这又对身体好,有钱人家不最看重的就是这个身子的调养吗?这样吧,我这确实占了您的便宜,我给您写个契约,每卖出去一件用了您香药方子的物件,我便分您半分利,如何?”
    姚老板倒还算实诚,武巧眉额上的两弯纤眉一蹙,随即舒展。“姚老板也爽快,我也不太为难你了。这样,一分利,而且文契约上不写我的名字,写咱们县县令符卿开符大人的名字,这方子其实是他给我的。”
    姚老板原先听说是一分利,还要磨蹭两句,一听原来是符大人的方子。顿时不敢说什么,只说,“只是那些香药方子,可不能再透露给别人家用了。”
    “那是自然,你把这条写进契约里头不就是了。”武巧眉应了。
    姚老板转头就磨墨写契约去了。
    武巧眉吹了吹契约上的墨渍,让它快些干,又抖了抖叠了起来,塞到自己哥哥怀里。
    “你记得给符大人说一声这个事啊!”她嘱咐说。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方子,我怎么不知道。”武昱岩一出店门,迫不及待的张口就问。
    武巧眉对那个要搬雕花床去他们家的伙计嘱咐着,“午后迟些来,我爹娘要午睡的。”
    回过头来才对武昱岩说,“许久之前了,我闲谈时跟符大哥说了爹娘浅眠,睡不深,又不爱喝安神茶。他便给了我这个方子,又教我用香药烘烤过的木材做床的法子。我怕是忘记和你说这个事儿了。符大人前几日还给了许多药膳方子呢。”武巧眉声音脆脆生生,像是黄莺出谷,闻之叫人心里头开朗。
    武昱岩摸了摸怀里头的文书,突然很想马上见到符卿开,明明早晨刚刚在同一个被窝里头苏醒,又互道早安。
    黄细六一直在边上看着他俩兄妹交谈,暗暗的挂心着武巧眉,鼻端嗅到她身上的一丝清香,觉得占了她的便宜,又忍不住一嗅再嗅。
    武巧眉时不时的回头去看那家木材店,“怎么了?”黄细六立马问。
    武巧眉扭捏了一下,“觉得他家的那个梳妆台挺好看的。”
    武昱岩停住了脚步,返身就要回去,“那便买。”
    武巧眉连忙拽住自家哥哥,“别了,我房里头那个才使了不到一年。”
    “喜欢不买,会难受。”武昱岩不解的看着妹妹。
    武巧眉嗔了一句,“女孩喜欢的东西那么多,要是全买回来,家里头也会搁不下的!我原先那个梳妆台也是很喜欢的。”
    武巧眉拉着武昱岩走了,走了几步,瞥见一家卖衣裳的店里头有新鲜样式的衣裳,“哥,你说那件袄子跟你给我买的那条围脖相衬吗?”
    武昱岩哪里会挑姑娘的衣裳,呆站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好劣来。
    武巧眉看着哥哥傻里傻气的样子,跟两人分别,进去了挑衣裳了。
    武昱岩又瞧了瞧店里头五彩斑斓的姑娘衣裳,顿觉头大,摇了摇头,回衙门去了。
    武昱岩走进大门,就看见符卿开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挽起了袖子的双手,向前伸直搁在膝盖上,指尖还不断有水珠子落下。
    武昱岩走到他跟前,半蹲下来,扯起自己的衣衫下摆,给符卿开擦拭手。
    “昱岩,我将王小盛的喉管掏出来了。”
    第54章:叔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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