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三带着两个年轻的公子进来了,远远的就叫了一声。“大人,来人报案了。”
    这其中一个人,他们是认识的,“武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沈堂生笑脸盈盈,气色看起来不错。
    “不劳挂心,一切都好。”武昱岩不冷不热的说。
    “符大人。”
    “沈公子。这位是?”符卿开看向沈堂生身旁那位陌生的公子,“似乎从未见过。”
    “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做李千,大人没见过不稀奇,他两年前去外省拜师学画去了,近日才刚刚回来。武大哥你是有印象的吧?”沈堂生说着说着,又把话头递给了武昱岩。
    “早年间似乎见过几面。”武昱岩觉得这人略有些印象。
    “是了,在李侍郎的送别宴会上。武捕头那时推拒了李侍郎的赏识,没有去京城大展拳脚。李某至今印象深刻。”
    若说沈堂生是书生气还有些贵公子气。而符卿开则是书生气杂糅点为官的正气,还有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纯净稚气。那么李千是一副彻头彻尾的书生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这辈子只与这琴棋书画打交道。
    符卿开听了李千的话,着眼去瞧武昱岩。
    “在下眼界浅,家中双亲惧在,与我一母同胞的又只有一个妹妹,实在是抛不下他们。”武昱岩本不想跟外人多啰嗦解释这些,只是见符卿开也是很想知道原因的样子,便说了几句。
    “武大哥你真是过谦了!”沈堂生说。
    “不是说报案吗?是你们俩中的何人?”武昱岩截断话题,问道。
    “是我。”李千说。
    “噢?烦请细细说来。”一件大案毫无头绪,这边却又来一件,是在叫符卿开头疼。
    “这事情,我至今觉得像是梦一场。”李千露出一副非常困惑的表情。“整件事情就像团迷雾一样……”
    “前日我被几位朋友请去饮宴,是在郊外的一处私家宅院里头。我本不爱这些交际,只是父母说我又两年不在家,家里的朋友都疏落了。我便去了,去了也是饮酒赏乐,没有什么不同。我喝了几杯,想去小解,主人家派人给我引路。我酒量浅,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后来意识渐渐模糊,我整个人像是跌进了一团棉花里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却身处在天宫仙境。”
    “仙境?”符卿开和武昱岩不约而同的反问道。
    “嗯啊!”李千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什么问题,他继续说,“烟雾缭绕,花蔓遍地,没有见到乐者却不断有仙乐飘来,这不是仙境是什么?而且还有衣袂飘飘的仙子,有袒胸露乳的笑面佛,还有那不知是何仙职的一位上仙,一身白衣,看上去似男非女,雌雄莫辩。”
    “雌雄莫辩?”若不是碍于礼数,符卿开真想问问这位李公子他的酒醒了没有。
    “嗯啊!”李千陷入回忆当中,显然这段回忆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脸上的表情舒缓,还隐有笑意。“我与那位上仙吟诗作对,喝酒赏画,我兴致一来,还画了一幅画送给上仙,他对我的画可是赞不绝口!”
    “那你为何要来报案?”武昱岩忍不住问。
    李千一下子回了神,神色郁郁,“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宴会,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的床上了。”
    第62章:局?
    “是不是一场梦呢?”符卿开饥肠辘辘,脑子也混沌了,有些不大理解李千所说的这个‘案子’。
    刚才翠儿端着两盘糕点走了过来,见到门前站了四人,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符卿开总不能在接待报案的人时,嘴里还吃着糕点吧?只能挥了挥手,叫小丫鬟先把糕点端下去。
    “我起先也这么想,后来那个请我去做客的朋友找来我家,我便将心中疑惑道出。他‘哈哈’大笑一声,说我因不胜酒力,小解之后竟在房里头睡过去了。奴仆将我扶到客房休息,宴席结束之后,来客房找我,发觉我不见了,猜想我是酒醒了,自个着家去了,便也没有在意。”符卿开差人上了茶,李千饮了一口继续说。
    “我便是百思不得其解,众人都说我是做梦,可这梦境未免也太鲜明了吧!我甚至还记得自己画的是雪下红梅图!”李千越说越激动了,可以看出来,因为没有人相信他,叫他很是烦恼。
    “李公子,你这件奇事里头,既没有人员伤亡,又无人事纠纷,又没有财物丢失。这,我们着实难以立案追查啊。”符卿开颇有些无奈。
    “我原也没有想来报案,是沈……”李千的话叫沈堂生截断了。
    “有财物丢失啊!李千啊,不是说丢了一块宝玉吗?”沈堂生急急的说,为了不叫那两人看出来是自己特意叫李千来报案,为着能多见武昱岩几面。
    “宝玉?”符卿开不禁又联想到之前沈堂生主导的那一场‘家传宝玉’的闹剧。
    沈堂生性情敏感,一下子便明白了符卿开在想什么,面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这倒是,我确实于那一夜遗失了一块玉佩。”李千也这样说。
    这案子着实叫人无从下手,符卿开思来想去,只能说,“李公子,可否遣人将你当日所穿的衣物带来,让本官一观?兴许有些线索在上头也说不定呢?” 符卿开的言行举止从来不爱摆什么官架子,倒是叫李千对他心生好感,随即就告辞回家,差人把他那日所穿所戴的衣裳鞋袜,统统拿来给符卿开瞧瞧。
    他倒不是计较那块丢失了的宝玉,只是那日的事儿,他总觉得不像是个梦,一直在他脑海里头挥之不去。
    等到他们俩一走,武昱岩见符卿开不自觉的揉按着自己的胃部,便立马去厨房端来了糕点,还端来了一盏温热的杏仁乳。
    “咦?杏仁乳,咱们衙门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吃食?”符卿开疑道。
    “很精致吗?不就是碗杏仁乳吗?”武昱岩也在桌边坐下来,拿了一块枣泥糕。
    “磨,滤,磨,滤,到这种这么细腻的程度,起码要反反复复个三四次吧。”符卿开尝了一口,点点头,改口道:“五次。”
    武昱岩咀嚼枣泥糕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迟疑着开口,“我看锅里热气腾腾的,掀了锅盖,看到了这杏仁乳,也不知是不是有主的。”
    符卿开闻言顿了顿,又赶紧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盏浅浅的杏仁乳很快见了底儿。“吃都吃都,总不好再给人家兑点水再放回去?那更加不厚道,还是来个毁尸灭迹!”
    符卿开吃得欢快,武昱岩伸手揩掉了他嘴角粘上的一点杏仁乳,擦在自己的唇上舔掉了。“毁的不彻底,小心功亏一篑。”
    这青天白日的,房门还大开着,符卿开被武昱岩擦过的嘴角热热的,这点热度愈演愈烈,在他脸上蔓延着,渐渐整个脸庞都由白变粉了。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李公子派人给他送衣服来了。
    那李家的下人是第一次见到符卿开,心里奇道,‘都说包青天天生一张黑面,咱们县的符大人倒是也是奇人异象,一张粉脸,看着可比包公俊俏许多。’他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外头天色渐渐沉了,怕是要变天。李家的下人搁下包袱,便告辞了。
    符卿开解开包袱,抖开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衫,“咦?”符卿开拉起这件衣裳的衣袖查看,“怎么这么多的墨渍和朱砂?”
    武昱岩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也没有想明白,拿起那双布鞋,倒过来抖了抖,一颗拇指大小的红果。
    “这是何物?”武昱岩接过来放在掌心,递到符卿开跟前叫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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