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荣把手伸进裤兜里,里面放着一只小玉瓶,瓶子里盛了周桃给的几粒解毒丸。
    想到周桃说一旦融进水里,就会马上融解,喝了水也一样可以解毒,他就蠢蠢欲动。
    父子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试一试又何妨。
    于是从口袋拿出玉瓶,打开瓶塞,倒了一颗在手心,又盖上瓶塞,放回袋子。
    有桌子遮住光线,他在下面做什么,别人根本看不见。
    父子三人和后妈一人捧着一杯茶,悠闲地喝着,谁都没有出声。
    老爷子对他们没什么想说的,所以只顾喝茶。
    而后妈在防着兄弟俩,怕自己离开,他们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影响自己的计划,所以一直不肯走。
    双方都面无表情地坐着,似乎在等着谁先忍不住离开。
    不能再等下去了?
    周智荣把手放在大腿上,轻轻擦了擦,心里暗暗想着。
    因为紧张,手心已经出了汗,他担心那颗解毒丸会被汗水融解,然后失去药性。
    “爸,我给你加水。”伸手拿起父亲的杯子,准备拿热水瓶给他倒满水,那粒解毒丸已在这时候,被他丢进杯子。
    完成这件事,他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接下来会怎么样?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了。
    但愿父亲真的能清醒过来,记得他们两们也是他儿子,从而恢复以前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的日子。
    老爷子虽然在态度上没把他当儿子,可是倒茶这种事,他也不会拒绝。
    所以等他加满水后,又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老年人喜欢喝滚烫的茶水,也喜欢喝浓茶,觉得这样才够劲。
    他也不例外。
    茶叶是老家产的一级龙井,有人回内地时给他带来的,是他的最爱。
    龙井茶茶色碧绿,香味悠长,就是泡不了几次,茶味就会变淡。
    周智荣一脸紧张地盯着父亲,看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还是老样子,那说明父亲没有中毒,他会变成这样,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被人控制。
    周智贤这时候已经想离开了,但是弟弟坐着没动,他也只好坚持下来。
    老爷子喝了几口茶,忽然感觉视线有点模糊,于是揉了揉眼睛。
    “爸,你怎么了?”周智荣见父亲神情有异,连忙关切地问了一句。
    看来这药还是有效果,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目的。
    “我没事。”老爷子不服老,最讨厌别人这样问自己,所以不满地咕哝一声。
    下一刻,扶着掉子站起来,忽然喉咙一阵翻滚,忽然呕的一声,吐出一摊带着腥臭的脏东西。
    “老头子,你怎么样?”这下子不只周智荣紧张了,李思琪也匆忙走过去扶住老爷子,让他重下来,顾不得脚下的呕吐物,嘴里担心地问。
    明明这两天他身体很健康,怎么会突然不舒服,难道是吃坏了东西?
    想到这里,就想把菲佣叫出来,晚上吃的食物,材料是从哪里买来的?
    家里一直重视食品安全,每样材料都是从固定的几家店里采购回来的,有事也方便追溯。
    老爷子没有出声,只是推开她的手站起来,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人。
    他有种感觉,刚才似乎做了个梦,现在突然清醒过来。
    “爸,要不要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周智荣再次问道。
    父亲的眼神跟刚才不一样了,似乎一下子灵动了许多。
    难道是解毒丸发挥了作用,把父亲的问题治好了?
    “我现在好得很。”老爷子定了定神,鼻端的腥臭味让他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这地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是我刚才吐得?”
    一个正常人如果肠胃不舒服,只会吐出酸臭味的东西。
    像这种带着腥臭的东西,只要中了毒的人,才会吐出来。
    “是啊!”周智荣连忙补充。“你刚才喝茶喝得好好的,突然呕地一声吐了出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他现在已经肯定,父亲已经跟刚才不一样了。
    这让他又惊又喜。
    “老头子,你现在真的没事?”李思琪望着丈夫平静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此时扑过去搂住他的胳膊,柔声问道。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心中警铃大作,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你一直问这个干什么?”老爷子故作不耐烦嚷道。“快叫人把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转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既然是因为喝了这杯茶,自己才呕吐出有毒的东西,恢复了清醒。
    难道这茶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过去发生的事,像是做了场梦,不是很清晰,却有些印象。
    以他的聪明,很容易下判断。
    自己有这样的变化,老大只顾着发愣,而老二却动作不少,肯定是他有了行动。
    李思琪没想到他会叫自己打扫污物,脸色一白,心里已经有了不少的预感。
    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强作镇定地指挥菲佣铲了些草木灰过来,把地上的呕吐物盖住,再小心地清扫干净。
    “你们先回去。”老爷子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朝两个儿子挥了挥手。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也被人用毒操控了好多年,这对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等两个儿子离开,他没有理李思琪,大步进了自己的书房,反锁上房门,开始打电话。
    “老爷——”那边听到他的声音,小声地叫了一声。
    “叫什么老爷——”老爷子大声地吼道。“你们是怎么当我兄弟的,我被人控制了这么多年,你们却全部躲得远远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啊——”
    对面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他创业时,那人是他的助理,可以说是最信任的人。
    现在不在身边,显然是被人排挤出去了。
    “大哥——”那人一听老爷子的话,颤声叫了一声。“对不起,是我们犯糊涂了,以为你不把我们当兄弟了,所以李思琪遣散我们时,都离开了你身边——”
    当时他们都非常痛苦,觉得大哥变得太离谱,把这些老兄弟全部忘记了。
    现在才知道,他被人控制起来了,这样做是身不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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