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有些早,神清气爽的孟灿搂着郑嘉琪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和张削他们打招呼,就开车回了秀水村。
    一路开回村里,连郑嘉琪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她妈妈的坟前,这算是弥补的清明节,祭奠亲人,也不在乎什么日子,放在心里才是最大的孝。
    她在她妈妈坟前烧纸,孟灿把车停在外围,坐在车里,深邃的眼眸闪动着流光,看着她小小的一团跪在那里,瘦弱的肩膀抽泣抖动着,惹人怜惜。
    等她哭完后坐到副驾驶,孟灿牵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不用难过,以后都会有我!”
    话说出口,眼神一怔,连他自己都意外,甚至是有些震惊,在他心里,这句话可比他和姜心妍说的“明年结婚”这句话重得多。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他诺言似的话,冲淡了郑嘉琪心中对于母亲怀念的悲伤,他说什么?以后都会有他?是打算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吗?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含着感动留下眼泪。
    孟灿边开车边安排,他也要为他的妈妈去烧纸,然后下午就回T市。
    他们去的方向是小秀山的方向,那边离村子远,又听说小秀山被一个富商给买了下来,周围有人看着,不让靠近,渐渐村子里的人基本都不去小秀山了。
    到了小秀山,郑嘉琪才知道,原来孟灿就是那个富商,不过他买的并不是小秀山,而是旁边较小的那一座,好像没有名字。
    看到这座山的时候,她是震惊的,因为山上载满了海棠花,漫山遍野的海棠花十里飘香,红的,白的,粉的,花团锦簇,点缀着绿色的叶子,美极了。轻风拂过,整座山便下起花瓣雨,让人如痴如醉,仿佛置身花海里一般。
    孟灿把车停在山脚下的两间破瓦房门口,里面出来一个老头,看样子五十多岁,黝黑的皮肤,穿着藏蓝色的布衫,腰有些佝偻,孟灿叫他“秦叔”,她也乖巧的跟着叫一声“秦叔”。
    她四处打量着这两间瓦房,房子很破,连院墙都没有,是用树枝围成的一个篱笆小院,甚至有的树枝已经发了芽,长了叶子。
    门口停着一辆破摩托车,应该是赶集上店用的代步工具,还有一只土黄色的大狗,从他们靠近这里开始,这条狗就狂吠不止,秦叔踢了它好几脚,才“嗷呜”两声,稍微安静下来。
    孟灿对秦叔的态度不错,寒暄了几句后,就让她在这里等他,他去山上扫墓。
    她跟着秦叔进了屋,屋子里面很邋遢,墙都熏黑了,满地的烟头和烧火剩下的烂柴火梗,中间放着一张破桌子,桌子上全是花生壳和烟灰,还有一个酒瓶,看样子是在喝酒,大上午的就开始喝酒,真是个酒鬼。
    秦叔喝的有些微醺,脸都是红的,给她拉出一条板凳,醉醺醺的说:“坐吧!”
    凳子上全是土,她找了个抹布擦了擦坐下。
    秦叔瞟了她一眼,嘿嘿笑说:“小灿找媳妇了啊,还挺漂亮。”
    她的脸瞬间蒙上一层红霞,害羞的抿着嘴低下头,心里却很享受这个身份。
    “秦叔,这里怎么这么多的海棠花啊?”她开始和秦叔闲聊。
    秦叔剥了两粒花生,放在嘴里说道:“小灿他妈叫段海棠,这些花都是给他妈栽的。”
    “哦,原来是这样!”她一副恍然的表情,难怪他那么宝贝他家门口的那株海棠花,想必他应该很爱他的妈妈吧。
    “嗝~”秦叔打了一个酒嗝,又继续说:“你跟了他啊,真是有福气,小灿这个人,孝顺,有钱,还仗义,真是一个好儿子。”
    秦叔都喝懵了,一边用手指点着桌子,一边数着孟灿的优点,就跟说自己儿子一般。
    她完全认同的点头,别的不知道,有钱和仗义她是能体会到的。秦叔也不把她当外人,又接着絮叨:“他每年来看他妈的时候,都在这呆好几天。”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哦,除了去年他妈忌日的那天,他说他要去接学生放学,就当天走了,以前啊……咳咳咳……”可能是吃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见状,郑嘉琪赶紧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拿给秦叔。
    原来那天是他妈妈的忌日,难怪那天他总是怪怪的。
    秦叔喝了口水顺气后,又接着说了许多关于孟灿的事。
    可能是太过于孤单,亦或者是喝多了原因,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山上,一片修整的平坦庄严的墓地,排列着许多墓碑,这是段家的祖坟。
    孟灿跪在母亲的墓前,烧完冥纸后,手指摩挲这墓碑上“母亲段海棠之墓”几个字。
    “妈我来看您了,有没有想我?”声音低柔,像是怕吵醒别人睡觉一般的语气。
    “我爸最近状况挺好的,就是一直不肯理我,从小就这样,我爸就喜欢我姐,对我整天摆一张臭脸,我爸他……”
    他又开始絮叨起小时候的事,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泛红,声音逐渐哽咽。
    过了许久,山下的秦叔和郑嘉琪边吃边喝边聊,秦叔喝的舌头都大了,就听见他一句话翻来覆去来回说,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他又把酒瓶里最后的“福根”喝完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去院里的那只大黄狗耍。
    他一边摸着狗脑袋,醉眼朦胧的吆喝:“黑子,来,唱个歌。”他已经彻底醉了。
    没听到狗唱,却听到他咿呀咿呀的唱起来,好像是什么戏曲,她也听不懂,不过看他样子好像挺高兴的。估计是狗听懂了他唱的内容,“嗷呜”叫了两声,秦叔拍了拍狗脑袋咧着嘴笑骂:“傻狗,就会叫唤,也不会唱。”然后又踉踉跄跄的回屋,躺在他那张破床上。
    郑嘉琪看着这一切觉得又好笑有心疼,刚才听秦叔说,他已经在住了好几年,一直都是他自己,只有一条傻狗和他作伴,她能理解这种孤独感,之前她在韩国时就是这样,语言不通,日子很难捱,不过现在她认识了赵野,日子好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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