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援兵到来,但龙翼官兵士气如虹如日方中。眼看形势大好,早已按耐不住的萧长风与楚南天又开始轮番向雁蒙约战。雁蒙人这次不但避而不战,还把大军后撤了数十里,空出了大片草原,似乎已经准备撤军。
    “战统领,不如我们攻出去?”萧长风与楚南天都是兽血沸腾,功劳全给苏永抢去了,我们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战狂澜沉默半晌,露出笑意道:“现在这局势,要打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打你们去打,我只负责守城。”乘胜追击固然可取,他也有心出战,无奈身在其位啊。
    两人不由砸了他一个白眼。外面有五万雁蒙人,守军全数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人,你不给人我们还打个屁!他们心急的看了一眼苏永,意思很明显,帮兄弟争取下撒。
    苏永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好笑。几个人的心思他明白的很,萧长风与楚南天是想领功,而战狂澜身为城守,守城为第一要紧,不可能空城让他们带人出去,这跟当初凤凰城燕穿云的心思完全一样。
    他笑了笑:“雁蒙人吃了大亏,士气不振,确实是个出兵的好时候……不过我们人数并不占优,城中也需要有人把守,不然被敌人乘虚而入,在大好形势下反被人破城,就贻笑大方了。”
    这不是废话么?众人鄙视之。却听他接道:“如果一定要出兵攻入草原,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草原可是雁蒙人的天下,要想全身而退,须得挑选骑兵里的精干队伍。”
    楚南天点头道:“银龙军擅长的就是奔袭砍杀,骑兵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数量……”人数太少,即便是奇袭,恐怕也会被对方圈住围杀,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苏永嘿嘿笑道:“如果是打在要害上,人数少点也没关系,只要打的他痛,自己走的快就行了。”
    萧长风眼睛一亮:“苏将军有什么主意?”
    苏永笑了笑,反问道:“雁蒙人后撤了几十里,你们怎么看?”
    楚南天沉吟道:“短时间他们是无法聚合大军再度攻城的了……会不会是真的撤军了?”说话间萧长风也有点急了,如果雁蒙就此撤军,银龙军团可就郁闷了,两人千里迢迢赶来,却只拿了一个桔,回去怎么交差?
    “他们不是撤军。”苏永肯定的说道:“如果他们不想打,一早就会发出文书予我炎龙,承认战败撤军,没必要死守城外对垒。这几万人消耗粮草数量可不在少数。”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我估计他们是暂时修整,一方面充分备粮,另一方面继续在部落里征收壮丁,然后集中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训练,以待来日再战。”苏永沉吟道:“另外,大军后撤,也有利于他们缩短粮草补给线,节省人力。”
    他嘿嘿一笑:“简单的说,他们是打算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众人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如果雁蒙人再次聚合大军,吸取教训,接下来可就是巨大的威胁了。现在炎龙四方局势并不明朗,朝廷分兵四方,到时候情形还真不好说。
    看着苏永嘴角微微翘起,战狂澜不由笑道:“你既然想到了主意,为什么不干脆说出来?”
    哈哈,老家伙就是心细啊。苏永嘿嘿笑道:“现在已是夏末,对方如果打算秋后算账,我们何不在秋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断后患呢?”
    “行了,你别卖关子了?”萧长风怒吼道。
    苏永哈哈一笑:“夏末天气干燥,而大军所在之地,必然离粮草集中地不远……”
    楚南天一拍手:“是了,大军未至,粮草先行。草原上虽然有些特殊,但粮草必定也在百里之内。”
    萧长风这时也明白过来,抚掌笑道:“如果一把火把粮草烧了,恐怕他们没到秋天,就直接进入冬季了。哈哈,妙啊!”
    苏永捧着下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阴恻恻的说道:“如果能烧光他们的粮草,恐怕杀入伊莫尔都为期不远……”
    众人不禁两眼放光,憧憬不已。击退大军是一回事,如果能打到对方都城去,擒下什么大汗,那可真是永绝后患了。试想以几万兵力杀入雁蒙都城,擒下不可一世的草原雄鹰之主,这在炎龙帝国历史上何曾有过?那是多大的一个荣耀啊!想想都流口水。
    看着这群歹毒的家伙狂发白日梦,战狂澜不由摇摇头,提醒道:“雁蒙人的粮草岂是这么好烧,城外百里处,就是草原上著名的玉带白浪冥河,他们的粮草多半在冥河对岸,要想不知不觉过去,简直发梦……还有,即便能过去,还能回来吗?”
    苏永搔搔头:“冥河,这是个什么东东?”
    战狂澜哼道:“按照草原上的说法,这条河流是由死神的泪水化成,河流不宽却极为均衡,深有千尺,更可怕的是,河上无法停船,所有东西一入河水立即沉没无踪。雁蒙人把这条河称为‘玉带白浪’,意思是连通天地的河流,每逢年节,他们都会投下许多牲畜去祭拜死神。”
    靠,莫非是“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的流沙河?苏永呆了:“那他们怎么过来的?”
    “他们架设了竹木桥梁,但那桥梁都有重兵看守,非雁蒙人绝无可能混得过去!”
    草原上无遮无挡一马平川,要说炎龙骑士能越过数万敌军强行攻夺这座桥梁,无异痴人说梦。
    26章 白鹿天马
    二十六章白鹿天马
    看到苏永差点一屁股瘫倒下去,战狂澜又好气又好笑:“草原上的古怪东西还多着呢,传说冥河两岸的矮树林里,每逢月圆夜晚,还有白鹿天马来河边喝水,莫说是雁蒙人,即便是我们炎龙人,在和平年代也曾有人去狩猎过,但这么久了,别说我们炎龙人没抓过,只怕连雁蒙大汗,也是无法得到一匹了。”
    白鹿天马又是个什么东西?苏永彻底抓狂了。据老战说天马不但奔行如电,日行数千里,还能纵身跳越数十米。
    那还是马吗?那是恐龙吧?苏永觉得自己的头有一个二十斤重的西瓜那么大。
    一名龙翼守军将领出来补充说,这白鹿天马是由草原上的野马与白鹿杂交而出,极为难遇,它长着长长的鹿角,却又有着马的身躯,甚至比平时的战马更为高大壮实,这种神马迅若奔雷,且耐力极强,能日行数千里,所以被称为天马。
    这么一说苏永倒是点了点头,据说野马的速度比圈养的战马要高出许多,如果这玩意与白鹿苟合了,天知道会不会因为基因变异什么的,弄出一个变态怪物来。这是大有可能的。
    这种天马跟平常的战马相比,简直是拿法拉利跟三轮车去比了。苏永大感兴趣:“真有这种神马?”如果真有这样的天马,保命就不是个问题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可以说稳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名龙翼老将笑道:“听闻雁蒙人中有人目睹过,不过据说那神马性情暴戾,战力绝高,连草原上的狮虎都怕它的长角与铁蹄,一般人等哪里敢靠近?就算是武学的绝顶高手,只怕也无法追得上它吧,又哪有可能折服得了它?”
    这正应了那句话“别迷恋哥,哥只是传说!”苏永看到萧长风与楚南天等人一个个瞪大眼睛,口水哗哗而下,不禁暗自好笑。
    你们啊,什么时候才能有我这么洒脱无所谓的胸襟呢?他嘿嘿一笑,对自己的境界颇为满意。传说多神奇,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离自己是有距离滴。
    “按我说,要跨过这条玉带白浪,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要多费些周折。”苏永呵呵一笑,回到了正题。
    战狂澜摇摇头:“冥河宽度极为平均,无论上游下游,并没有窄小之处,要想纵马而过,那是绝无可能!”他手里有详细地图,自然知道这些险要地点的细节。
    “如果不要战马呢?”苏永笑道,自然不能跟战马一起去喂王八了。
    绕开雁蒙大军,找个偏僻之处,利用弓箭搭绳,自然也能越过冥河。
    萧长风脸色一变:“在草原上没有战马,那不是找死?”即便你能偷渡过去,要徒步多久才能找到粮草集中地?即使顺利潜入敌营放火,但没有战马奔逃,可以说绝无生路。
    战狂澜与楚南天也是一惊,不由惊讶的看了苏永一眼,这小子为了纵火连命都不要了?不由心里暗暗佩服。如能杀到伊莫尔,攻入雁蒙皇宫,立下不世功勋,他们不怕死,正所谓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但如果是半路上丢了性命,那就有点划不来了。
    常人的心理都一样,具有投机性质,如果一定要拿性命去冒险,除非能换来巨额的回报。令自己余生富足无忧,或是尊享一世盛名。如果得到的跟付出的不成比例,那就要考虑考虑了。这一点,无论高官巨商,还是贩夫走卒,几乎都难以免疫。
    战狂澜深深看他一眼,缓缓道:“即便你徒步寻到粮草营地,纵火后还有余力抢夺敌人战马,但河这边的大军肯定会被大火惊动,你也决计无法再渡河回来,到时两面夹攻,你只能继续向前方草原走,一支孤军深入草原,后果可想而知!”后有追兵,前有无数部落勇士,那真的就如丧家之犬了。
    这真是一条不归路,带着小股士兵,怕是走不到百里,就给别人圈杀了。苏永沉默下来。
    看过地图。良久。他才说道:“今晚,我想找几名机灵的斥候一起到冥河附近看看。”以他的轻功与武艺,如果不是遇上高手,给人发现的可能性不大,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战狂澜点了点头,他一开始就觉得火烧粮草不可行,也罢,让他自己去看看,就死心了。
    旁边的楚南天也拱手道:“战统领,我也想陪苏兄弟一同去看看。”
    好。有两员虎将,即便发生意外也有个照应,战狂澜点头应了。功夫高在大军当中固然起不到太大作用,但至少保命却是无碍的,这也是战狂澜身经百战屹立不倒的原因。
    古往今来,出现过无数名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如同打不死的小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意思,并非只限于用兵,也在于他们自身的武力修为。
    入夜。月上中天。
    苏永楚南天会同十多名斥候,一身黑衣骑着黑马远远绕开雁蒙人大营,往下方悄然而去。挑选的十多名斥候都有些武功底子,赵固孙尚武也在其中,个个都是身法轻盈的好手。而座下的黑马,当然也是蒙上口套扎上了蹄子,发不出什么声响来。
    众人走了一段远路,离雁蒙大营足有二十里远,而雁蒙人也料不到炎龙人竟敢跑到草原来,派出的斥候并没有布置到这么远。
    这一路走的很顺利,绕过大营之后又疾奔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条月色下的玉带。
    河水弯又弯,冷然说忧患,别我乡里时,眼泪一串湿衣衫。莫非死神也有思念家乡的时候?
    苏永定了定神,纵马奔近去,果然看到河岸上有大片矮树林,树木都不高,也就与众人在马上的高度相若。越过矮树林,他顺手折了一根枯枝。投入玉带白浪之中,只听得传来拍的一声微响,黝黑的枯枝失去了踪影。
    这是什么道理?苏永倒吸一口冷气。
    楚南天一挥手,带领斥候们分开,纵马顺着河岸上下端溜了出去,好半晌才回来苦笑道:“战统领说的不错,这河流几乎是给人量好的,当真是到处都差不多粗细。”
    就在此时,众人的战马突然不安起来,一个个拼命甩着嘴上的布套子,似乎想要长嘶。就在他们茫然不解之时,战马突然齐齐回头向来路奔去,丝毫不顾他们手里勒紧的缰绳,就像见到了厉鬼似的。
    27章  我的马子
    二十七章我的马子
    莫不是死神真的来了?苏永心里吃了一惊。就在他们快要奔过这片矮树林的时候,众人看到右下方突然竖起了两朵稍高一点的小树冠,并缓缓往远处移动。
    树人?苏永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还真见鬼了!妈的三更半夜出来,真的很容易撞邪啊。他把血刀拔了出来,手心全是汗水。
    众人也是大惊,竟然是放开了战马任其扬蹄,然而苏永在战马快要迈出树林的瞬间,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赫然看见了那树冠下的一团白色!
    他又惊又喜,用足目力看去,那两顶小小的树冠,可不正是两根四尺长的鹿角吗?
    “兄弟们,是天马!”他大呼一声,狠狠一扯缰绳,双腿猛地一夹,强行控制座下战马转身往那两顶树冠跑去。
    但那战马人立而起,愤怒的拼命甩头,就是不肯转身。眼看那树冠移动越来越快,他恼怒之下,血刀一挥,已经插入马臀,马儿吃痛,终于闷嘶一声奔了过去。
    再看另外十几人,虽然听到了他的呼喊,却是无法控制战马转身了,就连那楚南天,也是给战马扭来扭去弄得好不狼狈。
    天马已经察觉有人逼近,终于略微加快了脚步,却不怎么焦急,似乎对自己充满信心。而苏永的战马受一刀之痛,速度已经放到极限,几十米距离眨眼就到,竟是狂奔之下离它仅有数丈之遥。
    此时苏永一声大喝,把全身功力提到极点,双掌一按两腿一蹬,身子就像子弹一般飞了出去!身后战马痛嘶一声萎顿倒下。
    眼看着双手就要攀上那团雪白,却突然发现眼前只剩下一缕白烟!苏永大吃一惊,双掌按地,再次飞掠而出。此时他的轻功已经大成,功力提到极致之下,比那战马还要快了几分,但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跑怎么追,那天马却一直悠哉游哉的在他前面十米之处!
    妈的这家伙逗我玩呢!苏永大怒,运足全身功力,整个人就像飞梭一般在林间不停掠过,与那天马展开了疯狂的追逐。只不过短短刹那,已经不知跑出了多远,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早已看不到自己的同伴。
    眼前的矮树林逐渐稀疏了,又浓密了,白影依然在前面飘逸,凌晨的露水打湿了苏永的脸颊,凝固了他执着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下这片翠绿的土地。
    二十里?五十里?八十里?……拍的一声,他终于力竭倒地,身体平躺舒展成个大字,胸膛像个风箱一般抽动起来。
    听到了身后的倒地声音,那天马也停了下来,长着两只长长鹿角的马头回头望了望,打了个响鼻,似乎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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