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来!”林风接过军报略微扫了几眼,随即眉头微皱,抬头朝李二苟问道,“送信的人呢?!”
    “在营前喝水!”
    “叫他进来,我有话要问!”
    片刻之后,第六军军使被带到林风案前,“卑职见过汉王,汉王千岁!”
    林风移过烛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位报讯人军人虽然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垢,但从嘴角上绒绒的胡须上仍然可以看得出他年纪很轻,此刻他肩挂少尉军衔,军服散乱,胸前襟后尽是鲜血,但身上却没有什么伤口,也不是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林风摇了摇头,连通讯军官都如此狼狈,看来马英那边的情形似乎不是很好。林风朝他笑了笑,温和的道,“辛苦了!”
    “为汉王效命,份所应当!!”
    “你们那里情况如何?!”
    少尉一怔,眼睛垂下,忍不住看了看放在一边的军报,露出一丝莫明其妙的神情,口中却仍然恭敬无比,“回禀汉王,咱们第六军追上了打定襄的鞑子大队,现正激战中!”
    “这我知道……”林风摆了摆手,“我是问现在打得怎么样?!——薛怯军厉害么?!”
    “这个……”少尉有点为难,犹豫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大王的话,鞑子薛怯军很能打!……不过、不过……”他看了林风一眼,低头道,“不过咱们也不怕他们,现在咱们第六军还是占着上风!”
    “他们真的这么厉害?!”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厉害,”少尉想了想,沉声道,“只是箭射得很准,又肯拼命,死战不退,有点难缠!”
    “是吧?!”林风苦笑着捻起马英的军报,甩在一边,“我就知道他们不好对付,薛怯、薛怯,敢叫这个名字的部队,难道还能真是豆腐?!”他瞟了少尉一眼,苦笑道,“你们的马将军是个自大狂,尽给我说什么‘请主公宽心、’什么‘必歼敌魁首’这类大话,又有什么用?!”
    少尉偷偷瞥了林风一眼,不敢答腔。
    “至你出发时为止,咱们一共战死了多少弟兄?!”
    “回汉王,军门命卑职出来的时候,一共有两千多弟兄战死了……”见林风眉毛一跳,他急忙补充道,“请主公明察,咱们之所以死了这么多弟兄,是因为一开始鞑子设了圈套,咱们第六军的先头旅中了埋伏,才死伤惨了一些,不过……不过鞑子们也没讨到便宜,他们也被咱们砍了三、四千多颗脑袋!!”
    “有俘虏没有?!问清楚了么?他们具体是什么番号,一共多少兵力,谁是主将?”
    “没有俘虏……”少尉苦笑道,“鞑子们硬得很,宁死也不肯投降,所以咱们马军门下令不留活口,凡是砍下马的一律割掉脑壳堆起来!”
    林风哑然失笑,对一旁的汪士荣摇头苦笑道,“这个马英哪……”他挥了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直待传令兵躬身退出,汪士荣才道,“主公,破虏将军马英未得上命,擅杀降俘,卑职以为,此事……”
    林风瞟了他一眼,截断了他的话,“杀得好,就是老子叫他杀的!!!——对死硬顽抗的蛮夷,难道老子还要干戈戚武、好酒款待?!”
    汪士荣尴尬万分,讪讪的道,“是、是……”
    见他窘迫,林风“噗哧”笑出声来,和颜悦色的道,“纪云,我看这股鞑子扎手,马英恐怕吃不下,你以为呢?!”
    “主公明鉴!”被林风微微刺了一下,汪士荣拘谨多了,当即站起身来,躬身道,“据臣所知,自忻州奔袭定襄粮队的鞑子大军约莫一万许人,亦是葛尔丹精锐主力,于我第六军之马破虏所部实力相当,而马将军虽兵精将勇,但若是单凭他一军之力……”他摇了摇头,“就算能够战而胜之,亦恐怕会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我也是这么想,兵法上不是说了么?这个、这个……咳……咳,所谓……”林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那几句文言文,当下干脆的道,“这个我们得集中优势兵力,一口吃掉敌军不是?!”
    “主公圣明!”汪士荣点头赞同道,“臣以为,此时骑六军定然与那支蒙古铁骑打得半斤八两,战场胶着,为将士安慰计,我军应抽调精锐军马,增援马破虏所部!!”
    “那依纪云的意思,本王应该派多少兵力增援?!”
    “回禀主公,臣以为,此一路倒援军倒也不必太多,两三千人即可!”见林风沉吟不语,汪士荣解释道,“刚才那名报讯军官已然说了,现在马破虏虽然一时难胜,但还是压着鞑子打,所以他们欠缺的应该不是兵力,而是信心和气势,若是有苦战多时,有一支生力军来援,我军定然士气大振,破敌当在顷刻之间!”
    “不错,有道理,”林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从近卫骑兵第二军里抽两个旅吧,叫赵应奎……哦,不!!”他摇头否定,对汪士荣笑道,“叫王忠孝领军增援——他们都是我从马英那里提拔起来的人,这回救援老兄弟,想来一定不会不出力气吧?!”
    “主公英明!微臣……”汪士荣刚要拍上几记马屁,忽然营帐外一阵纷乱,前方炮声隐隐,竟连成一片,听不出任何间隙,近处战马长嘶,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往来奔驰,一名亲卫大声报道,“报!……启禀主公,忻州前线赵两军有报!!”
    林风和汪士荣愕然对视,呆了良久才道,“叫他进来!”
    “报!!……”刚刚掀起门帘,一名军官就扑了进来,林风定眼望去,只见他神色惊惶,满头满脸尽是汗水,“启禀……启禀汉王,卑职、卑职奉赵良栋赵军门之命急禀——半刻之前,忻州敌军突然全军出动,朝我军营垒猛攻!!”
    “什么?!!——”林风大惊道,一把推开身前的案几,楸住军官的衣领,沉声问道,“葛尔丹趁夜猛攻?!”
    “正是!!……”那军官喘息稍定,抱拳道,“回禀汉王,鞑子兵忒也狡猾,他们在趁着太阳落山、黄昏混沌之时,偷偷爬到我军营垒近前,然后突然擂鼓吹号,向咱们冲锋!!!”
    “混帐!!……”林风松开他的衣襟,渐渐镇定下来,回到自己的座椅之上,居高临下的问道,“现在战况如何?!”
    “回汉王的话……”那军官低下头来,怯怯的道,“当时……当时第六军的弟兄刚刚撤出去,而咱们第五军的弟兄才换上来,而且正在轮班吃晚饭,所以、所以一时不慎着了鞑子的道儿,现在……现在一线的沟壑都丢得差不多了,而今鞑子们正推着大炮,爬咱们的箭楼和栅栏……”
    “赵良栋这个混蛋,他是干什么吃的?!嗯?!——”林风恶狠狠地骂道,朝那名军官瞪眼道,“敌军有多少人?!”
    “黑夜之中火把累累,看不甚清,不过估摸着至少有三、四万人!”那军官叩首道,“赵军门叫卑职回报汉王,说葛尔丹很可能把队伍都拉上来了,要和咱们决一死战……”
    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汪士荣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这场战事葛尔丹恐怕早有预谋,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今天恐怕得和准葛尔做一个了断了。
    “咳、咳……主公!!……”见林风怔怔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汪士荣干咳一声,提醒道,“适才您所说的增援马破虏一事?!……”
    “照旧!!增援方案不变!!”林风回过神来,大声叫道,“李二苟!——李二苟你进来——去,传令近卫骑二军,叫王忠孝中校领两个旅,火速增援骑兵第六军,尽快歼灭往犯定襄之敌!!”
    李二苟接过兵符,大声应命,刚刚要转身出门,忽然听到林风喝道,“等一下!”
    李二苟转过身来,林风走到近前,一字一顿的道,“转告王忠孝和马英,这仗一定要快——咱们不要俘虏,不要缴获,杀光了鞑子马上回军忻州——一个字,那就是‘快’、‘快’、‘快’!!!”
    “请主公放心,卑职遵命!!”
    待李二苟出帐,汪士荣急忙上前,劝谏道,“主公明鉴,依眼下的局势看来,那支奔袭定襄的薛怯精锐恐怕都葛尔丹的弃子,他真正的目的,应当是想趁我汉军抽兵换防之际,攻破我忻州防线——请主公明察!!”
    “哼!老子就怕他不来!!”林风鼻子哼了一声,不屑一笑,指着正前方道,“现在忻州前线有赵良栋、瑞克两个军,加上辅助民团兵力五万有余,此外咱们还有大小火炮两百五、六十余门,营垒坚固,炮台林立,他葛尔丹若是躲在忻州老子一时半会还拿他没辙,但若是胆敢犯我大营,老子叫他有来无回……”
    “轰隆……”一连串巨响,将林风的话淹没在声浪之中,汪士荣愕然上望,呆呆的道,“怎么回事?!难道葛尔丹的炮打得比咱们还远?!!”
    语声未落,又是一声炸响,在大营上空来回滚动,震得帐内众人耳中嗡嗡乱想,“呼——”的一声,营帐的门帘忽然飘拂而起,啪啪的摔打着门框,一股气旋猛的袭进厅堂,登时将巨烛刮得火苗乱闪,散乱在案几上的文件军报漂浮卷动,洒得遍地都是,闷热的空气霎那间无影无踪,众人毛孔松开,心中不住自主的赞道,好及时的风!
    “糟……”一滴水珠打在林风的面颊上,他猛的反应过来,失声惊叫道,“糟了!!……天要下雨?!!”
    仿佛应允的他的判断,一道闪电骤然划破长空,天地之间顿时白茫茫一片,仿佛老旧的黑白照片,“轰隆……”一串炸雷轰下,狂风卷地而来,大颗大颗的水珠又稀而密,猛烈的敲击着房顶的油布,顷刻之间,大雨滂沱。
    “糟了!!——”汪士荣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未等林风下令,他猛的跳起,猛的冲出门外,发狂的厉声狂呼道,“来人……来人哪!!——快准备油布,把火药给我盖起来……快、快、快……”此刻披头散发,满头满脸的雨水,平日里那一副儒雅早已丢到九霄云外,猛的一脚踢在一名近卫军士兵的屁股上,声嘶力竭的大骂道,“……快、快!!要是迟了老子砍你的脑袋!!……”
    一片茫茫雨水之中,一队骑兵猛的冲至辕门近前,不待门口的近卫军放行,竟径自冲到王帐之外,方才单膝跪地,大声报道,“近卫军炮旅急报!——启禀汉王,天降大雨,我军炮台进水,火药尽数浸湿,大炮无法发射!——请大王示下!!”
    声尤未落,又是一骑飞至,跪下大声报告道,“启禀汉王——近卫第一军瑞克军门有报,雨水猛烈,前线火枪营火器无法发射!!——请汉王示下!!……”
    寂静良久,王帐内方才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知道了!!”林风顶盔带胄,就那么走了出来,任凭大雨将自己淋得全身湿透,他瞟了传令兵一眼,冷冷的道,“火器打不响就白刃战!——你们的刺刀难道是摆设?!!”
    “是……”炮旅传令兵稍稍迟疑,犹豫的道,“……不过……不过启禀汉王,咱们炮旅没受过肉搏训练,您看……”
    林风怒发如狂,猛的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传令兵胸口,只听咔嚓数声清脆的骨响,传令兵登时肋骨折断,蜷曲在泥水之中,仿佛一支煮熟了的虾米,林风大步上前,一把拧起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道,“老子也没训练你们吃饭,哪你们会不会吃饭?!!”
    “是!!!……”传令兵强忍着巨大的痛楚,借着林风力气,竟然挣扎跪起,双手抱拳,嘶声大叫道,“卑职明白!!——汉王恕罪,请让卑职死到前边去!!……”
    “好!是老子的兵,”林风松开衣襟,赞道,“还他妈是条汉子,去吧!!”
    他反手拔出长刀,左右而视,大声发令道,“近卫军!——集合人马,随我迎战葛尔丹!!!”
    第三十一节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粗大的电流如梦魇一般屡屡破开阴云,照得这个世界忽明忽暗,炸雷滚过,淹没了一切声响,天地间如同撒下大雾一般混沌不清,两丈外便看不清任何东西。林风亲率六千铁骑,朝忻州前线策马狂奔。
    这场战争已经进入最为关键的时刻,林汉帝国与准葛尔汗国的生死存亡,或许就在今天夜晚和明天白天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现在的忻州聚集了双方数十万大军,整个中国,不论是南方的吴三桂、岛上的郑经还是呼伦贝尔的布尔亚格玛,无不把视线焦距在这里,当今时代,汉军和准葛尔大军是亚洲最强大的两支的军队,这场战争,决定着中国的历史走向,也决定着整个世界的未来。
    战争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运筹帷幄的余地,双方剩下的,就只有意志和勇气的较量,好比两个伤痕累累的巨人,看谁先把血流尽、看谁先支撑不住,最终匍匐在胜利者的脚下。
    播明大营设立在忻州东北方向,距离两军前线不到五十里,根据林风的战略部署,赵广元的骑兵第一军为汉军右翼,被安放在忻州西北防线,卫护汉军忻口粮道,同时策应中央主力,步兵第五军赵良栋部、近卫步兵第一军瑞克部作为中军主力,在忻州城外设下坚固的工事堡垒,步步为营,蚕食蒙古军的生存空间,而马英的骑兵第六军就是汉军左翼,安排在忻州与定襄之间,维持滹沱河、牧马河水道,同时朝忻州方向警戒。
    现在随着蒙古怯薛军奔袭定襄,这场大决战已然全面拉开帷幕,汉军左翼骑六军马英部已然全部投入战斗,追歼准葛尔离开忻州的那支孤军,而中军前线,葛尔丹却趁左翼主力调防的空隙,集中兵力猛攻汉军的堡垒的工事,数万蒙古大军连同少数附从蒙古的汉奸部队,如蝗虫一般从忻州城内冲了出来,接着大雨滂沱、汉军火器威力大减的机会,扑到近前与汉军肉搏。
    此刻林风正俯伏在“乌云盖雪”的马鬃之上,尽量让温温的战马暖和自己,现在他浑身向下早已被淋得通透,冰凉的铁甲紧贴着薄薄的内衣,让他一阵一阵的发寒。这次听过战报之后,他立即将播明大营的帅帐主力全数带出,近卫骑二军除却被王忠孝带去增援马英的两个旅之外,剩下的三个旅加上他自己的亲卫部队,兵力高达八千之众,而且全部都是精锐的主力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全部都是林风忠心耿耿亲信部下。
    飞速奔驰之中,雨水如利剑一般劈打在林风的脸上,让他面上一阵阵的生疼,风越来越大,顺着衣领直灌下来,让人全身冰冷,他趴在马背上,朝身边瞟了一眼,只见汪士荣这个文弱书生不知道什么也居然跟了上来,此刻浑身雨水,披头散发,脸色青白,虽在颠簸之中,却仍可看到他单薄的身躯不断的打着哆嗦。林风见状,朝他伸了伸,扯着喉咙喊道,“纪云……你身子不好……回去!!……”他向后方挥舞着马鞭,做了一个坚决的姿势,命令道,“……回去!!……”
    茫茫大雨之中,只见汪士荣拼命的摇晃着脑袋,神色坚决,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大声喊着什么,但此刻林风耳中风声呼啸,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清。
    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一个书生能起什么作用?!林风心中苦笑,猛勒马缰,一伸手停了下来,转头对汪士荣道,“纪云……你回去歇着,这里你顶不上用?!……”
    “……臣无能,谋划无方,至鞑子阴谋得逞,主公受苦了!……”汪士荣喘着粗气,在马上勉强拱手道,“如此之时,主公拼杀之前,臣焉能安坐与后?!”
    他妈的,都什么时候,还罗里八唆来这套?!林风简直有点苦笑不得,心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这边上来不是给我找累赘么?!口中却道,“纪云误会了,我是叫你回大营留守,编组民夫,随时给前线增援丁壮,输送辎重!!”
    “请主公放心,”汪士荣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神情,“卑职临出发之时,已经跟鹤鸣大人交代了,后方补给辎重自有幕天颜大人及参谋部诸位同僚打理,卑职决意与鞑子在战场上见个高低!!——请主公俯允!!”
    算了算了,林风摆了摆手,双脚踏在马鞍上,尽量直起身体,左右眺望,口中大声问道,“这里是那里?!里前线还有多远?!”
    “主公!!”一名黑脸大汉猛的一夹马腹,策马上前,“这里好像叫什么‘羊角峪’,距忻州前线约莫十三、四里地,是咱们大军的一个补给站,诺,您看……”他一指前方,“前面那个小山头上还有一座炮台,是瑞克军门炮旅的,山下还有一座军营,驻着五百军士和三千躲民兵和民夫!”
    “十四里,也就是还有六、七公里地了!”林风喃喃的道,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望去,大雨之中虽然视线模糊,却也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炮台和小片营房和瞭望箭楼,他马鞭一抬,指点着军营发令道,“全军专项,进入羊角峪军营,修整半个时辰,烤火、喝水、吃干粮!!”
    话音刚落,一队骑兵立即策马冲出,赶在林风前面通报友军,林风夹了夹马腹,朝身后望去,只见刚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近卫军军官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不禁怔了一怔,疑惑的道,“你是……你是那个……”
    “西门傻!!”黑脸军官裂开嘴巴,果然笑得傻里傻气,大大咧咧的道,“嗨!——我说主公呢,您可真有点糊涂了,我就是西门杀猪嘛!!”
    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道我麾下几十万大军,不记得你一个小小的上尉也不算糊涂吧?!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你认得我”的样子,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当下只得苦笑道,“咳……咳……哦,原来是你嘛!!”心中仔细回忆,到底在哪个地方见过他呢?!
    “看到了吧?!”西门杀猪得意洋洋,朝身后的战友吹嘘道,“主公果然认得我吧?当年在辽阳,幕军丞可是说老子有什么‘万夫什么的勇’,主公亲自提拔我的!”
    听他一说,林风倒也想起这回事来,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个浑人还是这样傻不拉棘,没有半分长进。两人说话间,部队已然开到军营大门,里面留守的士兵早已打开辕门,在大雨中跪俯了一地,林风急忙道,“这么大雨还跪什么跪?大伙都给我进去,马上生火烧水!!”
    如此重要的据点,此刻的最高负责人居然只是一个少尉,林风刚刚跨进大门便对少尉道,“你这里不是驻扎了五百人么?现在人呢?!”
    “回禀汉王!今日黄昏后,鞑子大举进攻,本营奉羽林将军之命,与此间两千民兵、一千民夫赴援前线,”少尉大约十六、七岁,年纪很轻,恭敬的道,“出发的时候,营长命我率本排人马留守营房!”
    “哦?!”林风居中坐下,随手拉下头盔,捋了捋湿淋淋的头发,“你是马庄武学出来的吧?!真不像个打仗的!”
    “营长大人也是这么说……”这名少尉皮肤白皙,面容清秀,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小伙子,听见林风的话,他苦笑道,“回汉王,卑职原本是直隶河间府秀才,今年才从马庄武学出来的!”
    林风心下了然,这几年林风一直努力的整顿军队,无时无刻不在换血改造,现在的汉军部队之中,充斥着许多这样的无心科举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到了现现在,这批人在部队中占据了一个不小的分额,而且大多以年轻人为主。就传统来讲,自唐以后,中国的军事制度大多实行愚兵政策,汉军的这项举措,在中国近几百年历史上,确实是非常罕见的。
    “你叫什么名字?!”林风朝他笑了笑。
    “回禀汉王,卑职年羹尧,表字亮工,”见林风面容亲切,语气随和,这少尉机灵无比,心中欣喜若狂,当下跪倒在地,自我介绍道,“家父年讳遐龄,现正于大汉工部曹任职!!”
    林风呆了一呆,手中一松,头盔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他怔怔的看着这名年轻的少尉,不能置信的道,“你叫……年羹尧?!!……”
    “是!!”年羹尧听闻林风语声怪异,禁不住愕然上望,“卑职的名字正是叫年羹尧!”
    “哦!!……呵呵……哈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嘿嘿!”林风禁不住放声大笑,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道,“我认得你父亲年遐龄哪,听说他跟同僚常吹嘘他有个儿子叫年羹尧,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没想到居然就是你小子!……哈哈……”
    “……”年羹尧脸上一红,心中却甚为怪异,据他所知,自己的父亲性格内向,平日里不喜欢说话,所以虽然为官多年,但却很少有几个知心朋友,自己倒还从来想过他会跑出去到处吹嘘自己的儿子。
    “好吧,我说亮工,我准备调你到我身边来,你愿不愿意?!”林风见他沉吟不已,当下急忙转移话题道。
    “谢主公栽培,不过……”年羹尧先是欣喜不已,随即期期艾艾的道,“不过卑职倒想去破虏将军马将军麾下干一干!”
    “哦?!”林风讶然道,“为什么?!”
    “请主公恕臣放肆,”年羹尧叩首道,“不是臣嫌弃近卫军,近卫第一军是以火器军为主力,而火器的确也是威力巨大,不过臣以为,就当今而言,骑兵在数百年之内,仍是我大汉的绝对主力,大将为军中之胆,而骑兵则为大军之爪牙,有铁骑者,当有天下,羹尧不才,愿为主公驰骋天下!!”
    这话倒不错,就林风所知,骑兵这一兵种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方才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之前虽然火器技术突飞猛进,却仍是各国军队中的主力中坚,年羹尧的这个选择,其实也不算错,“不错,很有志气,回头我就叫幕天颜下文,让你去马英那里报道,”他点了点头,话题一转,“你们的瑞克将军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么?!”
    “卑职不知道!……”
    林风一怔,随即一拍额头,这话还真问错了,年羹尧区区一个少尉,而且留守后方,又怎么会知道军中大将的行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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