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道场,江鱼领着三十几个属下冲到了大门口,‘砰砰砰砰’的砸开了大门。一手推开了门口那满脸不知所以然的门房,江鱼迈开大步就走进了这深邃甚至带着点黑暗气息的道场内。他一边很自然的往里面走,一边对着十几个闻声跑出来的精壮男子叫道:“金大师姐呢?快点把金大师姐给我叫出来,有份天大的功劳送给你们道场哩。若非我江鱼和你们金大师姐有这么一份交情,咱们有这么一份情谊,咱们之间有这么一点感情,他奶奶的我会把这功劳送给你们么?”
    金姣姣衣冠不整的冲了出来,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指着江鱼怒道:“江大人,你半夜三更砸门做什?你怎么进的这里坊?这大唐朝宵禁的规矩,你还守不守啦?”打了个呵欠,金姣姣翻着白眼道:“累死我啦,白天才帮你挑选合用的人手,明天就准备去皇宫哩,怎么你半夜跑来了?”
    江鱼用力的拍了拍金姣姣的肩膀,用那种充满了江湖义气、充满了义薄云天、充满了过五关斩六将豪情的声音对金姣姣说道:“姣姣师姐,好事,是好事啊!赶快把你道场可靠的有能耐的弟子都带上,今天晚上帮我擒拿一伙贼人,明儿个我去醉龙阁请你们吃饭哩。”
    “抓贼?”金姣姣眨巴眨巴眼睛,惊愕的看着江鱼:“江大人,我说,这抓贼怎么也归你们花营管啦?这可是京兆尹的事情罢?”
    “抓大贼啊,窃国之贼哩!”江鱼‘嘻嘻’的笑起来,很是深情的看着金姣姣笑道:“如果不是咱们之间两年多的友情、交情和那份感情,我江鱼怎会把这么一笔大功劳送给你?早就调动万儿八千的人马去捉拿她们啦。嘻嘻,如今京城里高手不够,只有百八十个算得上高手的人物,都守在皇宫里,咱也只能请金大师姐帮忙啦。”
    金姣姣呆了呆,心里在骂江鱼的祖宗:调动万儿八千的人马,你倒是调动一下看看啊。长安城里除了皇宫和兴庆宫一块,哪里有这么大的空间让你摆开万儿八千兵马的?不过,既然江鱼都这么说了,金姣姣也只能帮忙啦。忙碌了足足一刻钟,金姣姣叫起了超过三百名道场的弟子,一个个都是浑身肌肉极其发达的精壮大汉,一个个都是目露精光显然都是极其厉害高手的弟子,跟着江鱼出了门。
    等得江鱼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好一阵子,金刀道场地下极深的地方,某个黑漆漆的密室内,某人疯狂的将几颗夜明珠捏成了粉碎,嘴里嚎叫道:“江鱼,我操你老母!那一干外门弟子,全完啦!”某人的心脏都在滴血,为了配合他的计划,原本住在金刀道场的那些刚入门的或者是修为极差的门人弟子,都被赶回了家去,如今留在道场里的,都是一批极其精干拥有极厉害身手的精英,每一个都是能够以一当百的精锐呀!但是让他们去对付天欲宫最为顶儿尖儿的那一批人,岂不是让他们送死么?
    三百道场弟子,三十簪花郎、百多个稀稀落落有气无力显然就是拿来充数甚至箭壶中的箭矢都只带了一半的府兵,这就是江鱼手上掌握的全部力量。金姣姣看着江鱼身后的这百多个属下,一阵的齿冷:“江大人,江大哥,你就带这么点人去抓所谓的‘窃国大贼’?”
    江鱼很厚颜无耻的看着金姣姣,歪着脖子道:“啧啧,咱家还有后手不是?只是调动人马太匆忙了,那群高手还要等一阵子才来哩。不过,这不是有你么?有了这三百兄弟,咱还害怕那区区数十个贼子么?”金姣姣身边的几个八尺大汉用看怪物的眼神冷冷的瞪了江鱼一眼,同时转过了头去。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怎么说江鱼他也是朝廷官员,抓贼请老百姓帮忙,还能这样理所当然的,少见啊!希罕啊!
    一路静悄悄的到了大理寺主事赵范平的家门外,江鱼很是潇洒的一挥手:“孩儿们,都去四周把守着,看紧四处高空,不要让贼人从高处溜走啦。”‘哗啦啦’一声,他身后百多个稀稀落落的人物顿时亡命一样的跑开,‘飕’一声就不见了踪影。这等神速,看得金姣姣脖子一长一长的,金刀道场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不由得无名火起。
    江鱼却好似没看到这群弟子眼里的怒火一样,他很深切的看了金姣姣一眼,很是关怀的叮嘱道:“金大师姐,待会打起来,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怎么说我也是能保护你的安全的。若是贼人厉害,你就叫你的师弟们上罢!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又所谓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
    金姣姣没让江鱼再说下去,再说下去,这道场弟子的士气都泻光啦,哪里还有精神打架啊?他妈的,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让人听起来,怎么觉得今日就是去送死的呢?
    一巴掌拍在了江鱼的嘴上堵住了他的胡说八道,金姣姣脑袋轻轻一摆,十个道场弟子好似游鱼一样顺着墙壁就溜进了赵范平家里,一会儿的功夫,大门内发出两声轻轻的响动,大门被人打开,一侧的门房内,两具被扭断了脖子的尸体无力的软在了地上。江鱼看得眉头一皱,冷喝道:“不要胡乱下杀手,这些门房家丁一类的人,你们杀他做什么?”
    金姣姣心头一抖,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十个下手的壮汉,同样叮嘱道:“管好自己的手,打晕就是啦。”
    脸上微微一笑,江鱼点头道:“姣姣啊,你的这群师弟,很会杀人。”
    金姣姣面色微微一变,连忙有点扭捏的红晕着脸蛋笑道:“他们整日里就会好勇斗狠的,下手也没个轻重,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的责罚他们。”
    嘿嘿笑了几声,江鱼点点头,大模大样的提着一杆点金枪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大门,随后,他威风凛凛的一脚踏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响亮的闷响,大吼道:“赵范平,你家的事发啦,你还不快快出来束手就擒么?”金姣姣一呆,急忙跟着江鱼冲了进去,她身后三百弟子一拥而入,将那院子占了足足一半去。
    灯光一闪,一名面色黄白,长须飘动很有风度的中年男子披着一件外袍举着油灯行了出来。他站在大堂的台阶上,冷冷的看了江鱼一眼,又看看他身后没有穿任何官袍、号衣,只是身着黑色紧身武士服的道场弟子,皱眉道:“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三更半夜入我府来想要做甚?本官乃大理寺刑案主事,你们胆敢无礼?”
    歪着脖子,江鱼冷笑道:“刑案主事?比鱼爷我的官位小了好几品去了罢?也敢在鱼爷我面前摆露?赵范平,你的事情犯啦。你家私藏皇宫内偷逃出来的数十名宫女,你意欲何为?还不快快将那些背主私逃的宫女都交出来,自己绑上了去大理寺出首,鱼爷我看你可怜,还能饶你一条老命。”点金枪猛地朝前虚刺三枪,枪风凌厉震得赵范平身上披着的外袍朝后飞出,江鱼冷笑道:“你敢牙迸半个不字,爷爷我管杀不管埋!”
    不远处,高楼上,李天霸歪着脖子看着江鱼在那里胡说八道,不由得连连摇头。
    蹲在李天霸身边正在啃一条烧狗腿的孙行者则是含糊其词的哼哼道:“管杀不管埋?当初俺送俺师父去天竺的时候,路上好多人都这么说,结果都被俺的杠子打成肉酱啦。嘿,莫非江鱼这小子以前也是劫道的出身?”李天霸的脸,整个就黑了。
    赵范平的脸,却是变得惨白一片,他浑身哆嗦着猛的退后了几步,指着江鱼叫道:“胡。。。胡说八道,本官家里,怎会有私逃的宫女?那宫禁森严,几十个宫女,怎可能逃出来?”
    江鱼眼里寒光一闪,大声叫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么?来人啊,给老子进去搜!只要是女人,就全部绑了带出来。”他回头指着那群道场弟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呃,你们可注意啦,这些女子都是宫内的宫女,你们可不能胡乱在她们身上占便宜。”
    三百号道场弟子突然兴奋起来,‘嗷嗷’怪叫着就从赵范平身边冲了进去。‘砰砰’几声,也不知道是谁在冲过去的同时狠狠的给赵范平来了几拳几脚,赵范平惨呼一声,身上好几个地方已经变了形,也不知道被打断了几根骨头。这群金刀道场的弟子,那杀性却是太强了。
    金姣姣歪着脑袋看着江鱼,问道:“宫里有宫女逃出来么?怎么可能?”
    江鱼摸摸下巴上的胡须,很是深沉的点点头:“当然不是宫女,我这是诈那赵范平的。其实,这里躲藏的是天欲宫的几个妖女啊。”
    金姣姣面色惨变,气极败坏的一脚踢在了江鱼的大腿上,刚要发令叫自己的那帮师弟退出来,院子里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数十道黑影‘飕’的一声冲上了天空,随后变成数百黑影落了下来。数十个被高高打上天空的道场弟子,在空中就炸成了碎块,带着满天血雨落下,整个院落里顿时变得惨不忍睹,好似地狱一般。
    近乎六十名白衣飘飘的男男女女在一名面蒙白纱的女子率领下,缓步从那后院行了出来。金刀道场的弟子刚才好似潮水一样的冲了进去,如今则好似炸窝的马蜂一样胡乱的冲了回来,一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好似见鬼了一般。其中只有十几个中年人面色依然平静,却在不断的用无比恶毒的眼神瞥向江鱼,好似随时都要给江鱼来一下重的。
    那面蒙白纱的女子走到江鱼面前不到一丈的地方,突然幽幽的一叹:“小家伙,你们来得可真快。本宫刚刚潜入长安才两天,你却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本宫自认为没有露出半天马脚,一切的吃食用度,都是从城外提前运来的,本宫所属也从不外出,就连赵范平,也在五天前告了病假从不出门,你怎生知道本宫来了?”
    江鱼很认真的看着这自称‘本宫’的女子,很深沉的说道:“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哩。一个浑身血腥味道的大伯给我说,宫主您,真正的天欲宫主,来了。他还说,那被我杀死的天欲宫主,只是绝情司主所化的化身。不知是真是假?”
    “他,却又怎么知道本宫来了呢?”天欲宫主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一干天欲宫的核心成员,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本宫好久不管事,有人都起了异心了。”
    语调很缓慢的说完了这句话,天欲宫主点头道:“既然如此,长安城却是一时半会不能再来了,那,本宫就杀了你们这帮无聊的小辈出气罢。”
    右手一挥,天欲宫主的手掌突然变成粉红色透明状,一掌带着天籁妙音以及缕缕清香,朝着江鱼心口拍下。
    江鱼狂吼一声,威势绝伦的一拳朝着那细嫩的手掌迎了上去。
    再次凄惨的狂吼一声,江鱼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殷红的‘鲜血’,反手抱住了金姣姣,身体被直接震飞出了赵范平的院子。只见江鱼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嘴里‘鲜血’连连喷出,身体在空中晃动了几下,偌大的身躯重重的将那金姣姣往街道上一压,身体扭动了几下,却是不再动弹。金姣姣气极败坏的想要将江鱼整个压在自己身上的身躯挪开,可是江鱼那身体却好似山峰一样沉重,她哪里有力气推开江鱼。
    一股浓重的气味从江鱼身上直冲金姣姣的鼻孔,旖旎无比的场景却因为那赵范平院子里传来的连串惨叫,而变得无比的邪恶。
    高楼上,李天霸一口殷红的吐沫吐在了屋顶上,低声骂道:“操!”
    风青青一口殷红的吐沫吐在了屋顶上,低声骂道:“无耻!”
    孙行者呆呆的看着江鱼将金姣姣压在街面上,金姣姣在他身下扭曲挣扎,不由得很是深沉的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变幻的云层以及露出了半个脸蛋的月亮,很富有哲学意味的问道:“这压着女人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呢?师父,你为什么不许弟子我去找女人?”
    对面的另外一处高楼上,大善智、大威势两个老和尚领着一干僧人,呆呆的看着江鱼在那里装死,不由得同时念诵了一声佛号。
    几个呼吸的时间,三百道场弟子被屠戮一空,天欲宫主反手一掌将那赵范平的脑袋劈成了粉碎,冷笑道:“长安,本宫迟早会光明正大的回来的。。。走!”
    一声厉啸,天欲宫数十人凌空跃起,就要冲出城外。
    一声机簧响处,数千支强弩射出的弩箭覆盖了整个赵府上空。那箭矢上闪动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都淬了剧毒!
    其中,更有一支粗一寸长丈二通体以黄金打造,上面雕刻了九龙腾云图案的巨大箭矢,带着一股让天空月亮都黯然失色的杀机几乎是瞬移般到了那天欲宫主的心口前。两百丈外,高楼上,一名容貌俊美眉目间有着极刚毅气息的青年,手持一张黄金巨弓,正站在那里怒目凝视。他的右手五指,鲜血淋漓,整个右臂皮肤尽都裂开,显然为了射出那一箭,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昏迷’中的江鱼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灵识中突然感应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自然之心,倾向于天雷霹雳的自然之心!
    江鱼的眼里几乎都闪动起一颗颗的小小的粉红色的星星。难道,他江鱼真的是望月一门的幸运儿么?
    凌空跳起十几丈高,江鱼一口‘鲜血’狂喷数丈远,准确无比的将金姣姣的衣物吐了个一团糟,他尖叫道:“妖女,何处逃!”虚空一拳朝着天欲宫主的后心捣去,江鱼却看向了他灵识所感应到的方向。
    月光下,白衣胜雪,那坚定刚毅的面容,让那青年有一股超然出尘的脱俗气质。只不过,一看到那青年身上几件小饰物,江鱼差点喷出真的心血来――每一件饰物上都有龙纹图案,从那款式看来,这青年还是一名大唐的郡王!
    “老天,刚让我把那公孙氏收服,又来了一个郡王不成?郡王!我却要怎样才能搭上他的线?”江鱼恨不得仰天狂啸,这老天爷太会作弄人了罢?
    空中,天欲宫主双手轻轻的一展一合,方圆百丈内尽成无限虚空,一切元气真力都不复存在。数千弩箭包括那黄金巨箭,微微一个凝滞后突然化为粉碎飘落。天欲宫主长吟道:“尔等记住,今夜之事,日后本宫自有重报。”她手上手镯光芒一闪,一道青色虚影突然闪出,一马当先的朝着远处射去。
    正朝着战团内奔来的大善智、大威势面色一变,大声狂吼道:“万年邪魄,快快避开!”
    ‘砰砰’,数十名簪花郎被那青影一卷,突然化为干尸落在地上,李天霸、风青青等人惊骇闪避,天欲宫等人早已冲出了包围圈。只有孙行者油腻的双手操起那乌木杠子狠狠的一杠子劈在了那青影的头上,那青影猛的散开,再次聚合时,已经领着天欲宫一行人冲出了数百丈外。那杠子上庞大的劲气直透下方,将那下面数栋房屋压得好似纸片一般。
    远远的,只有天欲宫主那得意的娇笑声不断传来。那笑声,也越去越远了。。。
    注:《异界海盗王》后期不错,前期可看。
    第四十八章 猛狞(10531字)5.18
    李府月堂,李林甫披着一件薄衣,对着面前的围棋盘上绞杀成一片的黑白两条大龙皱眉苦思。一枚白子被他拈在指尖,轻轻的在那棋盘边缘敲击着,发出清脆的细微响声。棋盘是好货色,乃是整块的羊脂白玉磨成,上面用金丝银线抠出的纵横纹道。棋子更是用极罕见的长白山天池下捞出的天然成黑白二色的晶莹石子打磨而成,一套器具,就价值万金。
    一边思忖着下一步棋应该下在哪里,李林甫一边低沉的问道:“今夜里外面闹得很凶,怎么回事?”
    江鱼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李林甫面前他根本看不懂的棋路,点头道:“没甚大事,带人去抓人,没想到点子太扎手,也没下那心思一定要抓住人,故而死伤几百人后被她们逃走了。唔,大哥,你可学得风雅了啊,没事都开始摆弄这玩意了?”
    微微一笑,随手将那棋子丢在了棋盘上,拂袖将那棋子弄得一团糟,李林甫苦笑道:“在朝廷里当官,这些琴棋书画之类充门面的功夫总是要下一点的。大哥和你不一样,你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倒是简单,大哥这里的事情,却是要耗脑子的。”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李林甫抬头看了江鱼一眼:“今日白天里见了惠妃娘娘一面,说咸宜公主请你下手杀了刑天倻?”
    点点头,江鱼笑道:“有这么回事,怎么,那刑天倻不能动么?”
    无所谓的偏偏脑袋,李林甫淡淡的笑道:“无所谓动不动他,一只小虫子,能耐何谁?杀了他,却也省了很多手脚,只是,我李哥奴从来不乐意用那血腥手段解决问题而已。”冷笑了几声,他笑道:“既然寿王按捺不住,想要自己跳出来指手画脚的,那就让他去折腾罢。哼哼,想当太子想疯了么?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李林甫给他帮忙,他可能坐上太子的位置么?”
    嘀嘀咕咕的给江鱼述说了好一阵子自己最近在朝堂上做的事情,最后他才将那茶杯放下,吐出几片茶叶渣子,说道:“借着你这次带人埋伏地煞殿妖人的机会,把那刑天倻干掉罢,他平日里却不住在太子那里,在长安城,他自己有居所,到时候找吉温带路就是。做得干净点,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站起身来,将身上的薄衣拉了拉,李林甫看了看江鱼,又吩咐道:“闲着有空了,去和杨洄好好的结交结交,给大哥盯紧他,不要让他背后作出什么歹事来。你们两个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仇怨,如今他却也算是咱们这边的人,大哥正有事情要他去做。”
    “诶!”应了一声,大感如今的李林甫已经有点深不可测味道的江鱼笑道:“杨洄那家伙却最是无用的,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上次还被我设计被坑了十万贯,差点没让他老爹卖房子。大哥你用他做什么?”
    耸耸肩膀,李林甫很龌龊的笑了几声:“谁叫他是驸马都尉呢?就是一条狗,只要他身上挂着驸马都尉这层皮,都比这世上九成的人有用。”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琢磨了一下李林甫话中的意思,江鱼这才问他:“那,要不要干脆我把那什么张九龄啊这群人一起做掉了算啦?反正到时候都要扣到地煞殿的头上去,不如大哥你报上名单来,把和咱们不对劲的朝廷官员,都杀光算啦。”
    鼻子一皱,李林甫气得一脚踹在了江鱼的大腿上,低声骂道:“放屁,你是怕皇帝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我们做的?小鱼啊,动脑子,动脑子知道不知道?打打杀杀的,你武功高就好办事。但是在朝廷上厮混,脑子比拳头管用。什么叫做坑害了别人,那人还要说你的好话?你仔细想想罢!张九龄那老头儿却也不甚可恶,起码比你那姘头的老爹好多啦。”
    江鱼皱起眉头,站起来连连摇头道:“张冰云可不是我姘头。”
    古怪的看了江鱼一眼,李林甫怪笑了几声:“不是你姘头,你下这么大力气?嘿嘿,大哥也是过来人,大哥明白你的心思!都这么大的人啦,也该找几个正经点的女人了。”一边往月堂外面走,李林甫一边笑道:“不过,不管你勾搭谁都好,那几个公主你可千万别搭理。羊肉没吃到,反而惹一声骚,就是这群公主啦。嘿嘿!”
    已经快要没入那月堂外黑暗中的李林甫突然转过身来,很是严肃的看着江鱼道:“小鱼,你要做文官,是做不来的,大哥我也是战战兢兢的在这条独木桥上晃哩。可是做武将,总是出生入死的,你先给老江家留下一条血脉罢。那张冰云,你私通也就罢了,却不能娶回家的,毕竟她夫家还在哩。可是那公孙,若是你对她有兴趣,娶回来做个平妻,大哥看也做得。”
    “嘎!”江鱼愤怒的朝着李林甫挥动了一下拳头,但是看到李林甫那严肃的没有一点儿作伪的表情,他只能是无奈的摊开了手:“大哥,我对公孙大家,那是敬畏有加,从来没有那等想法呀!倒是那金姣姣嘛,您看若是我收了她,可有麻烦?”
    “啊呸,敬畏有加,把人家吓得摔进污泥汤子哩?”李林甫不屑的用那种看到一位正在大张旗鼓的建牌坊的**的眼神瞪了江鱼一眼,叹道:“金姣姣么,按照大哥的看法,她野性未除,却是一匹好马,值得一骑啊。只是,她背后的靠山太硬,你若是想要收服她。。。难,难,难啊。。。卧榻之侧,大哥是不能容得有异心的女子的。”
    手指点了点江鱼,李林甫转身没入了那一片黑暗中:“金姣姣,你玩弄几次就杀之灭口罢,不要给家里招惹是非啦。皇上想要启用几个老臣子,大哥思忖了一阵,赶明日还得想办法把这几个老不死的赶去岭南啃荔枝去。若是让他们和张九龄结成了一气,那还了得?”
    看着李林甫有点佝偻的身影,江鱼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暖。哪怕李林甫在如今的朝堂上,已经被看成了魅惑李隆基的佞臣呢,可是毕竟他是自己的大哥啊。除了李林甫,江鱼还能和谁这样的亲近?仰面看着渐渐从云缝中冒出来的半边月亮,江鱼幽幽的说道:“知音难寻啊。他奶奶的,公孙?金姣姣?还是。。。冰云?操,管他这么多,明天一大清早还要去金刀道场猫哭耗子哩。这给他们的抚恤金,一个人倒是给多少?”
    寻思了片刻,江鱼很有点李林甫的笑起来:“他奶奶的,反正是演戏,干掉了地煞殿的人,这笔钱还得落回咱们口袋里,就给他们三万贯抚恤金又如何?倒是不能让街上的兄弟认为我江鱼忒小气了。嘿嘿,明日可要着张老三他们施力宣扬一下我鱼爷的慷慨大方和义气,金刀道场的兄弟帮鱼爷我抓贼死了三百来人,鱼爷白花花的三万贯抚恤金就丢了出去。以后这大唐的道儿上,谁不赞许我江鱼一声仁义大爷啊?”
    背着双手,江鱼‘嘿嘿’笑着,嘴里发出‘嘘嘘’几声轻响,将那院子里几条摇头摆尾的大獒犬唤了出来,拍了拍它们的脑袋,很用心的和它们呱噪了一阵,这才回去房里休息去了。天色却是不早了,江鱼刚刚运功了三十六个周天,体内罡气刚刚觉得有点意思,天色却已经放亮。
    且不说江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带了几只‘猫’去金刀道场哭耗子,此时上朝的兴庆宫大门口,已经出了乱子。
    首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是年轻眼神好的李林甫。他看到兴庆宫外的大街上,顺着街中心走来了一名披着用白色羽毛编成的大氅,在晨风吹拂下很有点神仙味道的老人。隔着数十丈的距离,李林甫已经认出了那人正是在长安失踪了两年多的杜不平,当年的国子监司业杜不平。和江鱼平日里闲聊,李林甫自然知道杜不平隶属天欲宫,乃是天欲宫在长安城中隐藏极深的一枚钉子。
    眼睛朝着四周扫了一遍,李林甫拉着他这一派的几个重要官员,嘻嘻哈哈的就急忙凑到了兴庆宫大门边。他没话找话说,拉着站在门口的一名禁卫将领的手,开始和他讨论到底是明光甲还是鱼鳞甲的防御力更高这个很有专业性的问题。李林甫一党的几个官员一看李林甫这等惺惺作态,急忙也围上了那将领,嘻嘻哈哈的开始胡扯起来。恰好此时兴庆宫门打开,李林甫二话不说,拉了一下自己的人,那门才打开一条半尺宽的缝隙呢,李林甫就已经强行挤进了宫里。
    一名礼部的官员一眼瞥到了李林甫的举动,他不由得低声骂道:“一点朝臣的仪表都没有啦,若本官是御史台的御史,非参他一本不可。”旁边几个礼部的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官员的话直接选择了无视。李林甫可是御史中丞,你参得动他?可这官儿还是不饶人的在那里叽叽咕咕的指责李林甫的这等轻狂行径呢,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一蓬鲜血喷出数丈远,喷得附近的数十个官儿满身满脸。
    众大臣慌张的转过头去,只看到杜不平满脸呆板的露出一丝怪异的狞笑,眼珠是那种僵硬的死白,好似死鱼眼珠一样没有任何光泽。他手上操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一剑已经将站在最外围的大臣们的家丁劈死了十几个。一名认识杜不平的老官儿突然叫起来:“这不是杜大人么?朝廷里不是说你辞官归乡养老去了?怎么杀人啊?”
    辞官归乡养老,这是花营给朝廷中官员的一个说法,除了少数几个人,谁知道杜不平是牵涉到天欲宫,而被江鱼追杀,却被阴大截走?
    今日出现在这里的杜不平,整个心神都被人控制,体内真气增强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有人以魔门秘法连点杜不平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杜不平体内魔焰高涨,已经将他未来的所有寿元在今日全部燃烧起来。这等涸泽而渔的恶毒手法,可以让杜不平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拥有比他自身的修为高深十倍的力量。
    听得那老官儿的叫声,杜不平呆滞的眼珠朝着那方向扫了一眼,手一抖,三道十几丈长的剑气凌空飞出,‘噗哧噗哧’,数十名送自己家老爷上朝的家丁、护卫顿时被劈成了上百段。鲜血喷了满地,地上到处是内脏、肉块、残肢断臂。几个老文官嗓子眼里‘咯咯’一响,已经晕软在地上;几个老武将大吼一声,拔出身上那装饰意味大过实际用途的佩刀,就要攻向杜不平。
    李林甫一派的几个官儿蹲在宫门里,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那个兴奋啊。。。得了,杜不平,您就给咱们做点贡献,把咱们的对头都给干掉算啦。就是李林甫都有点激动了,他不允许江鱼去动那些对头,但是不代表他不希望这些对头突然死掉啊。
    看着几个已经发福的老将军吼叫着朝自己逼了过来,杜不平呆滞的一笑,长剑一震,数十点剑光凌空洒下。那几个老将军一声吼叫,只觉得眼前光芒一片,凌厉的剑气逼得他们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随后周身寒气大盛,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生死。众人正在惊呼,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金铁碰击声,两名宫门禁卫的将领已经拎着铁盾,拦在了那几位老将军的面前。
    此时正是兴庆宫防御力量最强的时候。那两名禁军将领以铁盾挡住了杜不平的剑气,铁盾碎裂,他们却是已经掩护着几个老将军急退。随着号令,兴庆宫的宫墙头上突然冒出了近百名手持强弩的士兵,以古法打造的连珠弩箭‘嗤嗤嗤嗤’好似雨点一样铺天盖地的朝着杜不平射来。几个大臣刚刚叫了一声‘好’,杜不平却是狞笑几声,一圈透明的空气波纹在他身外猛的一个振荡,数百支箭矢‘砰’的一声急速朝着四面八方胡乱反弹了回去,当场又将那些大臣的家丁、护卫击杀了数十人。
    ‘嗷’的几声惨叫,七八个上朝的大臣终于是没有躲过厄运,被那箭矢穿透了身体。幸运的就是,这些箭矢都没有扎在致命的地方,他们一个个还能在地上很欢快的爬动,争取去安全的地方。宫门里,李林甫几个人扼腕叹息,那箭矢怎么不从那几个大臣的心口扎进去呢?他们几个可占了好几个有油水的肥缺,自己早就眼红了哩。
    ‘桀桀’笑声不断从呆滞的杜不平嘴里发出,他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的朝着宫门外的大臣们逼了过去。手上的宝剑闪亮,一道道剑气不断击出,摧枯拉朽一般撕碎了宫门外那近百禁卫的阻拦,饶是这些禁卫身上都穿着防御力极强的全身铁甲,依然是被杀得溃散开来,先天剑气可洞穿金铁,哪里是他们这群普通士兵所能抵挡的?
    猛然间,又是张九龄从大臣堆里跳了出来,他张开双手,拦在了杜不平的面前,吹胡子瞪眼的大声吼道:“杜不平,你可中了魔不成?给老夫放下凶器,束手就擒,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张九龄一声大吼,震得杜不平身体微微一抖,精神似乎清醒了片刻,却又立刻陷入了痴呆中。他长剑一挥,宝剑闪华,已经劈向了张九龄。
    “呔!兀那狗贼,焉敢杀我大唐大臣?”暴怒的吼叫声中,后面大街上,李天霸扛着两柄硕大的八棱紫金锤狂奔而来。他奔跑的速度快逾奔马,两手一抡,已经将那紫金锤悠了起来。若非他正好和杜不平、张九龄、一干大臣、兴庆宫门处于同一条直线上,李天霸就可以用他‘霸王令’的绝学‘霸王轰天锤’遥空百丈以重锤轰击杜不平。可是如今,他不敢,若是杜不平避开了他的锤子,张九龄一干人都要被砸成肉饼。
    眼看宝剑已经到了张九龄脖子上,就连张九龄自己都是心中一声暗叹闭上了眼睛,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娇斥:“张相闪开,妖人大胆!”一道不是很强大,但是光芒极其辉煌的剑光裹着一蓬灿烂的彩衣猛的冲了过来。一柄青钢剑轻巧的在那杜不平的剑锋上一点,青钢剑碎,杜不平的宝剑却也被引得一偏,擦着张九龄的脖子就划了过去,那冰冷的剑脊擦过张九龄的脖子,激得张九龄猛的睁开了眼睛。
    穿着一套七彩宫裙的公孙氏大喝一声,手上长剑破碎的她却是没有了更好的攻击手段,眼看那杜不平恶毒阴森的眼神已经盯住了自己,心头一阵发麻的她只能是惊呼一声,有点胆小的她身体一扭一弹,已经仓皇的退开了七八丈远。可是杜不平呆滞的一抬脚,简简单单的一步,又到了她面前。宝剑上光芒一闪,那剑尖射出一道两尺长乳白色的剑罡,‘哗啦啦’一声撕开了空气,朝着公孙氏当头劈下。
    死亡的气息笼罩了公孙氏,公孙氏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那看似很缓慢的剑锋笔直的朝着自己落了下来。很慢,很慢,很慢,却让她根本无法闪避。电光石火中,她突然自己都感觉到好笑的,在脑海中浮出了江鱼那凶巴巴恶狠狠的面容。‘噗哧’,公孙氏不由展颜微笑,自己在死前怎么会想起这个古怪的家伙?一个代师收徒都要闹出无尽风波的古怪年轻人。紧接着,公孙氏心中一阵的酸楚――自己做人是否太失败了?临死前居然只能想到这个古怪的瘦瘦高高的家伙,难道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中,心头有印象的人只有他么?
    几声猛烈的破空声响起。那‘轰轰轰轰’好似雷霆轰击一样的,是李天霸的紫金锤在舞动;那‘嗤嗤嗤嗤’尖锐无比的声音,是江鱼手上的点金枪在疯狂的刺击。连续一百九十九枪,江鱼连续一百九十九枪刺在了杜不平的剑脊上,将那势若千钧的一剑撞向了一侧,擦着公孙氏的身体劈了下去。两尺长的乳白色剑罡脱剑飞出,在地上劈出了一道长有十丈、宽尺许的大裂痕。
    旁边站着的两百左右的劲装大汉同时惊咦了一声,却被站在最前面的金姣姣一瞪眼全部又安静了下来。一大清早,被江鱼带着几只猫上门哭耗子的无赖行径闹得鸡飞狗跳,金刀道场早早的派出了两百名精锐门徒,跟随金姣姣赶来皇宫。至于道场的那老一辈的高手,自然要保持一点高手的体面和风度,他们要等到处置完昨夜那三百死难弟子的首尾后,才能赶来。
    ‘砰’,李天霸的紫金锤重重的悠了过来,好似扫垃圾一样将杜不平枯瘦的身躯横扫了出去。杜不平眼里血光闪过,身体已经砸在兴庆宫的宫墙上,一片血浆从他身上喷出,将那宫墙涂抹了厚厚的一层。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杜不平身上的骨头都断了一大半。
    李天霸一声狂啸:“好硬的骨头啊,居然还是个囫囵人?”一声炸吼,高叫一声‘霸王轰天锤’,李天霸手上两柄各自重达四百余斤的紫金锤上紫光大盛,两团紫光裹住两颗金丸,一前一后撕开了白色的气浪,准确的轰在了杜不平那还贴在宫墙上的身躯上。大地微微的一震,墙头上的禁卫士兵猛的惊呼了一声,李天霸威势绝伦的两锤,居然将那兴庆宫的宫墙轰塌了数丈宽的一大截。李天霸傻眼了,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指着张九龄叫起来:“张相,你给本将军作主啊,我是为了救你,才施展的绝招,不是我有意砸那宫墙的呀!”张九龄的脸立刻黑了。
    公孙氏心头一阵乱跳,惨白的小脸蛋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张开嘴喘息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定下神来。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她嘴唇上略微有了一点血色,这才发现一条强有力的手臂,正将自己搂在怀里。呆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凝视杜不平尸身的江鱼,公孙氏有点羞恼的一脚踏在了江鱼脚趾上,低声喝道:“还不快点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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