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飞的疑惑没能保持多久,苦啼法师猛地的拿起木棍冲洞穴里一刺,只听到一声哀叫,再拉起来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雪兔串在了棍上。
    “这玩意儿,比河蟹还带劲。”
    苦啼法师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玄飞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在《药王经》中记载,雪兔的肉质鲜美滑、嫩,雪兔鞭更有滋阴补阳的奇效,晚上回小饭馆,我亲自下厨做一道青椒炒兔鞭,包你晚上战斗力直线上升,做起房事来倍加省力。”
    玄飞更是不好说话了,这当口,苦啼法师还有心思关心他的房事来。
    “水源是在下面。”苦啼法师见玄飞不理自己,就笑着往下一指。
    玄飞往下一瞧,就见一条湍急的小溪就在不远处,而小溪的上头是一处断崖,断崖的正下方是一个深潭,潭上挂着厚重的雪帘,冰棱子像刀剑一样。
    玄飞照例写了张定字符,把剩下的肉和一块石子全都包在符内扔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石子深到潭底,玄飞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说:“就还剩下一处水源了。”
    苦啼法师应了声,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深潭。
    这处深潭的水色极深,是一种接近浓绿的暗青色,视线超过半米就再瞧不见了。
    “嗞!”
    玄飞正想叫上苦啼法师带路去仙女瀑布,突然看见苦啼法师手中的木棍脱手刺向深潭,心头一凛,伸手抓住木棍的尾端往后一拉,顿时觉得手上沉甸甸的。
    这木棍上除了十几只河蟹和一只雪兔外,再无外物,以玄飞的手劲,怎么都不会发沉。
    等到将棍梢拉出水面,才看到一只银白色的大鱼挂在了棍梢上。
    受伤离水,让这足有一米长的银鱼极为愤怒,用力的扭动着身子,可都摆脱不了棍梢,这削尖的棍梢已经刺透了鱼身。
    这令玄飞极为意外,苦啼法师的目力和手劲都大出他的意料,不由得惊奇的瞧向苦啼法师。
    “我在木棍上写上了金刚伏魔咒。”苦啼法师见玄飞有疑问,就抓着木棍指着棍身上肉眼几乎瞧不见的微弱印迹说道。
    玄飞仔细瞧了几眼,才发现确实如苦啼法师所说,但这份眼力也足够让他吃惊了。
    “金刚佛院的法门还多了,改日再让你大开眼界。现在啊,我要想的是这碧水潭中的银鱼是烤来吃呢,还是清蒸着吃。”苦啼法师舔了舔嘴唇说道。
    玄飞笑道:“我听小香提过银鱼雪兔,但没想到一日内会全都碰上,这些都是九泉山里的稀有物。”
    苦啼法师哈哈大笑:“这是我的运气好。”
    笑完,他将雪兔和银鱼都取了下来,就坐在溪边开膛破肚,清理肉脏。
    玄飞就坐在一旁看他忙活,现在他倒不提天黑不天黑的事了。
    苦啼法师的手脚极为麻利,一看就是常年干这种事的。那十几只河蟹他都没放过,扒拉开了,用随身带的布包装起来,还笑呵呵的说:“够一餐的了。”
    玄飞无奈的说:“现在能走了吗?”
    “走吧,让小夏和一宁等久了。”
    现在才想起赵欺夏和凌一宁,这位苦啼法师和他的高徒阿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仙女瀑布在更远的地方,快到的时候,玄飞估计了一下,这三处水源几乎是在一条弧线上,要用风水罗盘来看的话,巽、坎、艮位,对位的五行属性分别是木、水、土,现在玄飞极有兴趣绕着九泉山这条山线走一圈,也许其它五个八卦方位上还有奇特的景观也不一定。
    远远就听到仙女瀑布的流水声,走得近了,才看到一道如白茫茫的水帘,以目测来算,整个瀑布的落差在三十米以上,让人目眩神迷。
    “玄飞。”
    凌一宁在瀑布旁的树林里走出来,挽着袖子,宛若羊脂般的肌肤上还蒙着一层水汽,皓白如雪的手腕戴着束用野花扎成的手链,脸上挂着温暖俏丽的笑容,手掌合着,像抓着个什么东西,迎着玄飞走来。
    “小夏呢?”苦啼法师问道。
    “她在林子里。”凌一宁说了句,才把手掌放在玄飞的眼底张开,里面是一条和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链。
    玄飞温柔的一笑,正想拿起手链戴在手上,突然听到赵欺夏在树林里大叫道:“日盲蛇。”
    第五十三章 日盲蛇
    玄飞跃入树林中,只见赵欺夏紧张的手握着一枝剪去半截的盘香,剩下的握在手中,像是握着半个烧饼一样紧盯着前方。
    而在赵欺夏的正前方杂草丛生的地面,正昂然立着一条两寸长的墨蛇。
    这条墨蛇蛇身极条,比一只筷子比不了多少,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原本该是长着眼睛的地方,只能看到两颗乳白色的白点,头呈三角形,往后吐着暗红色的信子。
    “玄飞,等一等。”
    苦啼法师一把拉住想要往前冲的玄飞,沉声道:“日盲蛇的毒性是百蛇之冠,只要喷出毒汁,方圆五十米内寸草不生,它现在临着水源,要是毒液融在九泉河里,这附近的村民要遭殃。”
    玄飞惊道:“那小夏怎么办?”
    “不要慌,她手中拿着的是雄黄香,一时三刻不会有危险,我们还是静观其变。”
    苦啼法师沉着的拿出一柄铜铃,玄飞注意到铜铃的铃身上刻满了《金刚伏魔经》,而铃心则是用纯金铸成。
    “我试一试能不能用佛门的静心咒让日盲蛇安静下来,”苦啼法师皱眉道,“可真是奇怪了,这九泉山怎么会有日盲蛇。”
    凌一宁小心的走到玄飞身旁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我听父亲说过,日盲蛇又叫白眼蛟。”
    玄飞心中一凛,想起在一本古书中曾看过白眼蛟的介绍,白眼蛟生于极北苦寒之地,双目似盲非盲,无眼白瞳,成年后能长到一丈长,体型巨大,故名之白眼蛟。
    这只白眼蛟大约还在幼年期,攻击性要打个折扣,但同样要极端小心。
    苦啼法师抿嘴念出一串梵文,铃身仿佛幻化出层层的银光,缓缓的溢开,罩向日盲蛇。
    眼见银光快要到达日盲蛇的蛇身上时,那蛇突然一转头,朝向了苦啼法师,而银光就在这一刹那,瞬间化为乌有。
    苦啼法师咽了一口水,吃惊的瞧着日盲蛇:“这蛇有古怪。”
    “嗯?”玄飞疑惑道。
    而赵欺夏手中的雄黄香也像一点作用都没有似的,日盲蛇依旧一副攻击性十足的姿势。
    “静心咒是金山佛院的三十九种秘法之一,能静心安神,凝气消躁,无论是修行人还是普通人,就是九泉山中的猛虎,听了静心咒后都会乖得像只家猫,这日盲蛇不过是一般的野兽,怎么会一点作用都没有?”苦啼法师万分不解的说。
    玄飞听出来,要按苦啼法师的解释,这静心咒只有对上妖兽、冥兽这种邪物才会失去效用,难道这日盲蛇竟成了妖兽?
    正思索间,日盲蛇突然一扭蛇身,整个暴起跃至六尺高的空中,像枝利箭般射向苦啼法师。
    苦啼法师的动作同样不慢,他一矮身左手掐起无畏印,右手握住铜铃,一个翻身,躲开了日盲蛇。
    就站在旁边的玄飞速度比他还要快上一截,他手一扣凌一宁,像阵风阵似的旋身弹出六七米远之外,等他站定再抬头去看,苦啼法师神色严肃的抿嘴快速的念出一道经文。
    “韦陀咒!”赵欺夏失声道。
    玄飞眉头一皱,拉着凌一宁又往外走出三四米,距离苦啼法师和日盲蛇大约十米远才停下。
    “韦陀咒是金刚佛院的除魔密咒,”玄飞听凌寒提起过,回想起他提到韦陀咒时凝重的表情,吸了口气,“传闻韦陀咒一展示开,五米之内,皆成飞灰。”
    凌一宁倒吸了口凉气:“佛门怎会有这样狠毒的工夫?”
    玄飞喟然道:“佛门讲究辣手伏魔,何况苦啼法师是出自金刚佛院的奇门。”
    说到这里,玄飞不禁有些奇怪,就算是奇门弟子,这韦陀咒在三十九密咒中都算是极上等的法术,怎会轻易传给苦啼法师,看来这苦啼法师也并不仅是出自奇门那样简单。
    赵欺夏小心翼翼的移到玄飞和凌一宁的身旁,小心道:“这里安全吗?”
    “实在不行就跳到仙女瀑布里。”玄飞笑道,“溪水一冲,就到九泉河了,快得很。”
    凌一宁见玄飞也会说俏皮话了,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苦啼法师和日盲蛇对峙着,那日盲蛇像是感到不妙,焦躁不安的扭动着蛇身。突然,那日盲蛇猛地往后一缩脑袋,赵欺夏立时紧张道:“不好了,这是日盲蛇要喷毒的姿势。”
    苦啼法师同样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双目紧紧的收缩着,嘴里念出的经文越来越快。
    玄飞松开握着凌一宁的手,将古玉放在地上,捡起松林里的松果和树枝,快速的布置着一个小型的阵法。
    赵欺夏注意到玄飞将八卦中的方位交错颠倒着排列,让对应的五行方位变得捉摸不透,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修香人注重的是天地间香气的运用,在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风水堪舆一途上纵使有所涉猎,却不会精通。
    而玄飞排的阵法更和一般修行人用的阵法不同,即便是苦啼法师,怕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玄飞直到将阵法排完,才抬头说:“这叫小天风阵,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形成一个小型的风口,日盲蛇的毒液撞击阵法的话,就会被风口卷两旁。”
    韦陀咒的杀伤范围只有方圆五米,就算苦啼法师的实力再怎么出人意料,都不会波及到十米之外,而且小天风阵要来挡韦陀咒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了,连食香兽的撞击都无法避过,要不然,在面对食香兽的时候,玄飞就会摆出这样的阵法了。
    苦啼法师突然停止念咒,手听铜铃猛地的一阵摇晃,本来极为寂静的松林刹时响起一阵梵音,以苦啼法师为圆心,五米之内,入目仿若一片煞白,连枯枝残叶间的碎石都成了白色,与周围瞬间成了两个世界。
    “韦陀伏魔。”
    苦啼法师一声厉喝,日盲蛇像是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用力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游出韦陀咒的法力范围,但还没等它游到圈外,苦啼法师又是一声暴喝,玄飞三人只感到一阵地动山摇,那日盲蛇的身子忽然冒出数只石柱,以无畏印的形象从地下撞入日盲蛇的蛇身上。
    整个过程大约不到一秒钟,等玄飞等人再看过去时,那条日盲蛇已然奄奄一息,躺在了石柱的上头。
    玄飞大为感叹佛门弟子的奇特法门,同时想到凌寒那三脚猫的功夫,不禁撇了撇嘴。
    “古怪,古怪。”苦啼法师蹲在日盲蛇的跟前,纳闷的说着。
    赵欺夏见危机已去,就跑到苦啼法师的身边问道:“怎么古怪了?”
    “这日盲蛇是大凶之物,怎么临死之前也没喷出一丝毒液来伤人?”苦啼法师皱眉道。
    这同样是玄飞疑惑不解的地方,古书中的白眼蛟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虽不是妖兽、冥兽,光凭着巨大的身躯,骇人的力量和远超同类的毒性,就是一般的修行人都要掂量着才行。
    “我看看。”赵欺夏拿出一枝冥香,顶开了日盲蛇细小的口腔,却见里头的牙齿都被拔光了。
    “是谁把这条日盲蛇的毒牙取走了?”赵欺夏心悸的道。
    能将日盲蛇制服,而不损它的性命取走毒牙的人,能力绝对在赵欺夏和凌一宁之上。就是玄飞想要办到,都必须大费手脚。
    “这只是一条幼蛇,有幼蛇的地方,那母蛇恐怕就在四周。”苦啼法师说了声,心中一凛,举目去瞧四周,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状后,他才长吸了口气,“我还是把它带回苦鸣寺,让金刚佛院的长老瞧一瞧。”
    不单是他,玄飞心头都有不好的预感:“小夏,把食香兽的肉给我。”
    握着赵欺夏递来的肉,玄飞奔到仙女瀑布,将肉布置好,回头就见苦啼法师表情肃穆的削下一段松枝,巧妙的把松枝内的树肉清理,将日盲蛇放在了松枝里,收到布包中。
    这时天色已晚,苦啼法师带着玄飞三人急忙往苦鸣寺赶,到得寺门外天已然全都黑了。
    来到小饭馆,苦啼法师已无心亲自下厨,把河蟹、雪兔、银鱼交给老板,就急匆匆的回寺去了,临走前还和赵欺夏说要去打听阿灏考试的消息。
    寺门外还围着些中了香虫的信徒,每隔一段时间苦鸣寺的门就会打开,放一些信徒到里面去喝掺了食香兽的肉的水。
    “这不知还要几日才能清理完,苦啼法师还想让我逐村的去察看,说是可能香虫会躲在香炉里,我要等阿灏考试结果出来再说,无端端的答应他,要是阿灏没考过的话,我就让他好看。”赵欺夏挽了下长发,说道。
    “这事还不急,现在还得让苦啼法师问清日盲蛇的事,再做盘算,压在水源头的肉至少能管两三天,等这几天过去了,再逐村的去看。”玄飞喝了口凉茶说。
    赵欺夏点点头,在凌一宁身前的碟子里抓了一把红瓜子磕了起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苦啼法师愁眉不展的走回来,一坐下就哀声叹气:“找到是谁拔掉日盲蛇毒牙的人了,只是,我不能告诉你们。”
    “难道就是你们金刚佛院的做的?”赵欺夏阴阴的笑着,这真要是金刚佛院的人做的,那苦啼法师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胡说,佛门弟子能做这些事?”说着,苦啼法师抓起雪兔腿,用力咬了口,咽下大半块肉,才又开口:“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那主持说不能外传,他说的都是鸟话。这拔了日盲蛇毒牙的人是山神帮干的,山神帮你们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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