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范飞打个电话,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丁易沉吟了一会,轻声说道。
    “好。”丁远洋想了一想,便给范飞拨了个电话,然后无奈地说道,“他关机了。”
    丁易眯了眯眼,没有吭声,眼神却更加玩味。
    丁远洋的话刚说完,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看手机上的号码,丁远洋的神情顿时有些惊奇,还有些无奈,只得接通了电话,郁闷地说道:“范飞,我是丁远洋,你不是关机了吗?怎么知道是我打了电话?”
    “关机?那是我下载的手机铃声。”范飞呵呵一笑,打断了丁远洋的话。
    丁远洋愣了一下,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于是没好气地问道:“范飞,你和罗家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丁易听到儿子这句话,差点把嘴里的一口茶给喷了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罗家?”范飞再次呵呵一笑,直接说道,“丁叔在你身旁吧?让他直接跟我说话,行吗?”
    丁远洋再次一愣,最后只得无奈地把电话交给了丁易。
    丁易叹了口气,同样无奈地接过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范飞,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范飞爽快地答道,“丁叔,我和诗晨因为误会分手了,相信诗晨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没脸给你打电话,所以……”
    “误会……范飞,你让诗晨和我都很失望啊!”丁易叹了口气。
    “丁叔,这只是暂时的,我还没有放弃……”范飞却给了丁易一个奇妙的回答。
    “哈!”丁易则给了范飞半句笑声,却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不过我会处理好的。”范飞继续说道。
    “嘿!”丁易仍然只给了一个字。
    “相信我,我真会想办法处理好的。搞定罗家的事,我也正在做。”范飞不依不饶地求情,并在丁易始终不肯表明自身态度的情形下,会意地加上了一个条件。
    丁诗晨曾经向范飞透露过她家与罗家的恩怨,所以后来范飞也明白了,搞定罗家不仅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也是帮丁易报仇雪恨的机会。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范飞一直对搞定罗家当成头等大事,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同时也是件一箭双雕的事情。
    “唉……”丁易还是只给了一个字,不过口气明显松动了一些。
    “丁叔,我们以前的约定,现在还有效吗?”范飞明白丁易想要什么,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于是直奔主题。
    “约定?”见范飞终于绕到了正题上,丁易沉吟了一会,说道,“我记得上次我们长谈过一次,并打了一个赌。当时我答应过你,如果你能在高考前彻底地打败罗家,并且不坐牢,就算你赢。以后你和诗晨怎么样,我都可以不管……你是在说这个约定吧?”
    “当然。”范飞见丁易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禁苦笑了一声。
    “嗯,我丁易说话算话,这个约定继续有效。”丁易叹了口气,答道,“分分合合,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可以不干涉你。只要你能证明你自己的能力,我可以继续给你这个机会。”
    范飞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笑道:“丁叔,我发现这个约定说得有些含糊,怎么样才算打败罗家?是搞定罗四方和罗长德呢,还是搞定谁?”
    “哪有那么容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壁虎断了尾巴,还可以再续上的,罗家缺了领头羊,也是可以再补上的。我想,你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应该只是针对某个人,而是要让罗家的根基彻底动摇,让他们在武昭县再也称不了霸,当不了王!”丁易从容地笑道。
    “彻底动摇?除非是灭了整个罗家……丁叔,别说这做不到,就是能做到,也是轰动全国的大案,我非得抵命不可,还得连累很多人……”范飞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都变得恍惚起来,一副吃惊的腔调。只是他的心里却明白,丁易只是在摸自己的底牌罢了。
    “好吧,这个要求是过份了,但至少要让他们大伤元气。至于伤到什么程度,我相信你心中一定有杆秤的。”丁易沉吟了一会,笑道。
    “好,我明白了,等我的好消息吧,一定让你满意。”范飞含糊地说了一句。
    范飞始终没有回答丁远洋关于他对罗家发生了什么事的问话,丁易也很默契地没有追问。
    只是丁易沉吟了好一阵,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范飞,你还年轻,万事都要小心。罗家是个大家族,关系网盘根错结,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能做得到的,我会尽量帮你。”
    “不用了!丁叔,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有把握的事,我才会去做。你只管等我的消息,短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一定会有好消息的!我现在还有点小事,再见了。”范飞信心满满地笑道,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那阵忙音之后,丁易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叹道:“少年人哪,真不知天高地厚……”
    “老爸,你的意思是?”丁远洋问道。
    “这件事十有八九要砸,除非……奇迹出现。”丁易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答道。
    “你刚才不是说他很有能力吗?”丁远洋笑了。
    “他确实很有能力,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小毛头而已,能比你老爸还有能力?”丁易冷笑道,“这么多年,我都打不败罗家。他范飞不和我联手,就凭他单干,能做到哪一步?再说了,骄兵必败,他把话说得太满了,我一听就觉得要坏事,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丁远洋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这样,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索性把话挑明了?这个大好机会,咱们等了很多年了,可不能轻易错过!”
    “我已经把话挑明了!”丁易怒道,“可他一口就拒绝了,似乎生怕我去抢功劳似的。唉,我总不能把热脸往冷屁股上贴吧……”
    丁远洋沉默了好一会,点头道:“既然这样,咱们也就别抱希望了,也别往里面掺合了……他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吧,听天由命,随他去折腾了。”
    “嗯,洗洗睡吧。”丁易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意兴索然的样子。
    ……………
    “好消息!”餐馆里,馋公放下电话后,兴高采烈地伸出右手食指,低声说道,“我朋友帮我打听了一下,那人这几天要来京城开一个会,现在已经坐飞机来了,二十分钟后就到。”
    “那人?你说谁呢?”冰非墨放下手中的北京烤鸭,疑惑地问道。
    “莫非是说姓徐的?”范飞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
    食指是手指中的老二,范飞于是猜出了馋公是在暗示明珠市的副市长徐中友。
    馋公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赞道:“聪明,不愧是我馋公调教出来的。”
    “他居然送上门来了!好,那我们赶紧走吧,找个地方办事。”范飞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他的话语和笑容都很平淡,却隐隐有些豪气干云的意思。
    “喂,等等,我烤鸭还没吃完呢!”冰非墨不满地说道。
    “京城里好吃的东西多得很……办完事再吃吧!”范飞苦笑道。
    “打包吧。”馋公爽快地说道,“另外再买三只。”
    “你还能吃?”范飞惊讶地说道。
    “膳哉膳哉,老衲极其饿哉!”馋公诵了句佛号。
    “我靠,你都吃两只了……”范飞顿时无语了。
    “开个玩笑,其实是留给那两个人吃。”馋公呵呵一笑,略有些含蓄地说道,“过了今天,他们恐怕就吃不着了。你也从他们身上捞了不少好处,不会舍不得几只鸭子吧?啊米豆腐,施主,你积点阴德吧……”
    “了解。既然你想积德,送他们一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范飞笑道。
    “又是我?那你们呢?围观?”馋公怒了。
    “我们才懒得围观,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范飞打了个响指,轻松地说道。
    “什么事?”馋公的眼睛一亮,低声道,“难道你们想去对付……”
    说到这里,馋公看了看左右,鬼鬼祟祟地再次伸出了右手食指。
    “你这破脑袋在胡想什么呢?在京城里劫人,我嫌命太长了?”范飞也压低了嗓子,鄙视道,“冰儿最近能力严重透支,我呢,刚才有点晕机,现在……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你……大爷!”馋公顿时欲哭无泪。
    第195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馋公提着几只烤鸭回到宾馆时,正准备坐电梯上楼,范飞却一把揪住了他,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笑道:“你刚才吃相太差,把妆弄花了,赶紧回房间里补补妆!”
    “啊米豆腐……”馋公看了看冰非墨的脸,笑道,“女施主的妆也花了,同补,同补。”
    馋公混迹江湖多年,本事倒是不少,除了独门点穴和迷魂大.法外,还有一手漂亮的易容术。虽然算不上太神奇,但十分钟内把人变个相貌还是勉强做得到的。
    那夜去抓捕和审讯罗四方两兄弟时,馋公便把自己和冰非墨的脸给精心易容了一番,其中冰非墨的相貌改变最大,从一个极品美女变成了一个黄脸婆。
    易容问题是范飞提出来的,就是防着罗家知道真相后来报复他们。馋公有技艺防身,倒不怕寻常的杀手,但冰非墨就危险了,所以范飞便让馋公玩了这么一手技术活。
    就连一路往京城来时,虽然范飞一直只是暗中保护着馋公他们,没有在罗家兄弟前露面,但范飞也被馋公易了容,以防被罗四方两兄弟发现,引出怀疑,影响冰非墨对他们的催眠效果。
    范飞虽然有时也想把事情挑开,让罗四方和罗长德知道是谁让他们跳进陷阱的,然后再看看他们脸上精彩的表情。但一想到这件事背景如此复杂,牵涉面太大,范飞还是按捺下了这股冲动,决定不冒这个险,毕竟他得考虑冰非墨的安危问题。
    更何况,面对面的搏杀和打击固然酣畅淋漓,但来一招杀人不见血,让对头们糊里糊涂地送命,到死都不知道死在了谁手上,也是件挺残忍挺有趣的事情。
    不一会,馋公和冰非墨就回房间内补好了妆,然后商量了一阵,馋公便提着烤鸭去了920房间。
    范飞他们开了两间房,分别是908房和920房间,两间房离得远,是范飞特意这么做的。920房间靠走廊尽头,是馋公和罗四方、罗长德一起住的。为了保证这一路上的押解安全,馋公特意从吕恒那借了两副手铐,铐住了罗家两兄弟。
    除此之外,馋公这一路上还点了罗家兄弟的哑穴,让他们始终无法开口.交流,以防止他们串供和翻供。
    而这回出去和范飞碰面吃烤鸭,馋公也是加倍小心,点了罗家兄弟的昏睡穴,又用手铐把罗长德铐在房间里的暖气管上,把罗四方则铐在卫生间里洗脸池下方的钢管旁。这样一来,就算他们万一醒来,也不能相互靠近。
    馋公打开门后,罗四方和罗长德仍在地板上昏睡着。馋公松了口气,给他们解了穴,说了句:“吃饭了。”
    罗长德接过烤鸭,发现已经凉透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吃了起来,只是眼神颇有些凄凉,还有些食不下咽。
    他虽然只是个村长,但历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主,何曾有过当阶下囚、坐在地板上吃东西的经历?
    而罗四方醒过来后,则是眼睛一亮,赶紧用没铐住的那只手接过烤鸭,就坐在马桶旁边狼吞虎咽起来,鸭油落了不少在衣服上,也全然顾不得了。
    他本就长得胖,食欲偏大,这两天被“拘留”后,一直心事重重,也没吃下什么东西。此刻早已过了饭点,他早就饿得狠了,因此也顾不上自己是坐在有些臭味的马桶旁,只顾埋头大吃,一时间吃得十分猴急。
    只是吃到中途,罗四方忽然被一块肉给噎住了,于是也顾不上许多,猫着腰半站起来,凑到水龙头下喝了几口自来水。
    当他喝足了水,便忽然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一时间愣住了。
    愣了好一会,罗四方忽然悲从心来,眼圈也红了,眼里一片模糊,既想哭又使劲地憋着……
    看到曾不可一世的罗四方这副模样,馋公暗暗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半分同情,因为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馋公只是在心底暗自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罗四方啊罗四方,你满城追杀范飞时,可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
    908房间内,范飞拿出手机,把刚从街边买来的一张不需要身份证的神州行卡装了上去,然后拨通了事先查到的一个电话号码。
    “你好,是公安部打黑除恶办公室吗?”电话通后,范飞谨慎地问了一句。
    通话时,范飞的嗓音又一次变了,变得有些沙哑,有些像歌手旭日阳刚中王旭的那种声音,听声音年龄至少在三十岁以上。
    与此同时,范飞还在通话刚开始时,按下了手机上的录音键。
    之所以要录音,一方面是怕这件事出差错,另一方面是想留着备用。
    之所以有备用的考虑,是因为他还担心自己单挑罗家的事。
    他单挑罗家、打伤多人的事虽然已被丁易花了几百万摆平下来,但罗家一旦垮台,一定会有人反咬他一口,所以他想给自己留下一把尚方宝剑。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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