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即刻启程,只要到了楚地,先生就能自由了,走吧。”
    宋致沉吟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第38章 发配荆楚
    宋致从宗正府出来之后, 就被押着出了城, 虽然没有手铐, 但是两位虎贲郎带着佩刀与长棍, 威风凛凛地跟在宋致身后,裹挟着她往城外走, 宋致也没时间偷懒。至于逃跑?宋致只要不傻,就不会在洛阳玩逃跑, 好不容易从牢狱中脱身, 估计她这点小胳膊小腿的, 分分钟被虎贲郎赶上砍死。
    她安分地跟着虎贲郎出了城门,沿着往南边的方向走, 她打听到他们要走颖川, 过南阳,入荆州。她想起咸宁公主的封地就在荆州南郡,在江夏郡内。江夏往下就是长沙国, 长沙国目前有一位长沙王,据说荒淫无度, 喜好美人与酒, 常作荒诞事, 被荆州刺史弹劾了好几次。
    “这你就不知道了,长沙王年轻气盛,又懂得陛下心思,常常搜罗珍贵字画上贡,陛下虽然不喜他骄奢淫逸, 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出了城门一里后,两个虎贲郎放松了起来,和宋致讨论起那位仅有十八岁的少年长沙王。
    “长沙王的大父是先帝的三子,得封长沙王很快归国去了。后来长沙王的大父到了长沙国,刚立了国,没几天就薨了,谥号长沙桓王,世子继任长沙王,结果陛下登基那一年,因病薨逝,谥号长沙献王。如今的长沙王自小继任,如今长成翩翩少年,听说好斗鸡走狗音乐华服,还常常带着郡主到处招蜂引蝶……”
    那个脸上带着异于常人成熟感的虎贲郎滔滔不绝地讲着宋致不知道的事情,他对长沙国的事情如数家珍,说得唾沫横飞。
    另一个虎贲郎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附和一句:“长沙王与郡主都是奇才,在听说在王宫弄了个秋千阵,让国中俊男美女都在秋千上玩耍,笑声在宫墙外都听得见。尤其是长沙国的百姓,不像咱们洛阳的那么多仗剑雄壮的士人,个个拿着扇子,敷粉修面,腰肢纤细,像极女儿家!”
    北方人多豪迈,威武雄壮,南方人多细腻,温柔如水。宋致知道古代南北差距很大,不像现代南北方交融,差异不是很明显。
    宋致暗自想着长沙王的模样,会不会像宋代之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或者是像后世一些小鲜肉。不过她想归想,路在脚下还是得走。
    况且很可怕的是,从洛阳到荆州,她在前世的时候跟着教授去过一次,开车去的,全程是五百四十三公里,坐汽车得五个小时。而人走稍微快一点,一个小时才走五公里,要走一百零九个小时,这还是在现代路途平坦没有山贼有指引路标直线走的情况下,据她所知,古代没有修路,要翻山越岭,连起码都得走个一礼拜,她体力这么差,这一百零九个小时还不得让她死在路上啊。
    宋致边走边掐指算着,因为晚上不宜赶路,他们要休息,不可能一口气赶完这么长时间的路,那就算翻一倍的时间,再加上末期体力耗尽,路途疲惫,走过各种七七八八的山山水水,差不多得走半个月。
    “沿路我们要住哪里?”宋致问道。
    高个子的虎贲郎笑了,说道:“当然是走哪住哪。你不会以为我们可以进驿站休息吧?”
    宋致讪讪笑了笑,没敢说她是真这么想的。她是有点得寸进尺了,按照律法,她是应该要发配九真郡,也就是后世的越南地区而今还是一片荒芜瘴气地的所在,宋许去的日南郡就是后世的越南,她流放楚地,这哪里算流放,顶多就是逐出洛阳去另一个地方。她要去的地方是江陵,因为是楚地的都城,是荆州的治所,又叫荆州城。
    虽然不明白为何天子对她仁慈了,可是她又不会给脸不要脸地去问为什么是发配荆州不是发配九真。
    冬日来临,洛阳官道边的枯草都结了霜冻,城郊有不少的旅人来来往往,还有几个士人打扮的人在闲庭散步,往洛阳的方向去。还有背着包袱背井离乡的人脚步轻快德奔向城门。这些人莫不是怀着功成名就的梦想而来,就是带着扬眉吐气的心思,和二十一世纪的北漂一样。
    宋致和两个虎贲郎脚步走得不是很快,走了二十多分钟回头才看不见洛阳城的大门。她心里还想着咸宁公主会不会来送别,尽管知道不会,而且没有这个必要,还是忍不住期待。
    走到人渐渐少了,确定看不见洛阳了,宋致才彻底死了心。她不再拖延时间,加快了脚步跟着两位虎贲郎走,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实在累得不行,才恳求虎贲郎先休息一会儿。虎贲郎虽然觉得她麻烦,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说前面道旁有一座亭子,去亭子那边休息再说。
    宋致很感动,答应了。果然,往前走了十分钟,就看见了他们口中的亭子。亭子远远矗立着,木制的屋顶上覆盖着一层霜,远远看过去像涂了一层白漆。宋致走近了发现亭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一身黑色直裾,系着复色斗篷,长身而立,头束纶巾,腰悬佩剑,面容含笑,星眸皓齿。
    宋致咦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对方已经下了台阶,迎上来拱手笑了。
    “我说怎么今天寒气深重,原来是有故人在这等着。”宋致微微一笑,上前与对方见礼,“叔阙,你是来送我的么?”
    张贺哈哈一笑,直起身打量着宋致,啧啧称奇道:“听说公宽毫发无损地从宗正府里出来,我正奇怪你是用什么办法呢,还以为这是谣传,嘶,没想到你还真就整整齐齐走出来,看样子,应该能好好到荆州。”
    宋致不介意地笑了笑,也用目光打量着他,张贺的士子打扮倒是比他穿着官服佩戴印绶要精神得多。她道:“我没想到叔阙会被罢官,我还以为起码要判一个杀头呢,不过是让你脱了一身狗皮,反倒整个人都俊俏起来,不错,不错。”
    张贺咧着嘴笑,还以颜色道:“陛下仁慈,不止是我罢官不死,公宽不也是流放跟没流放似的嘛。这荆州繁华,在古代是楚国国都,也不知公宽是流放还是去换个地方安居。”
    “所以说就是陛下仁慈。”宋致抬头看看厚厚的云层,笑道,“雷霆雨露,均是天恩。我相信雷霆过后便是春雨,叔阙素有抱负,陛下圣明,不会让贤才遗野的。想必不久,就能再次启用。”
    张贺好奇地道:“原先公宽不似如此尖牙利嘴,入了一趟宗正府,却是变了。”
    宋致淡淡道:“你是想说我怎么不傻了,没那么好骗了?”
    “误会,我可没有这么说。”
    “我虽然不知道你三番两次与我作对有什么好处,不过我并不觉得太聪明是好事。像你这样的聪明,一定没什么朋友吧?”
    张贺轻笑一声,没有反驳,唯一算他半个朋友的人已经死在咸宁公主剑下了。他眨了眨眼睛,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掂量了几下,递给宋致。
    宋致不明所以,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两枚五株钱,她挑眉道:“这是赠我的路资?未免太小气了吧?”
    张贺摇了摇头,扬起唇角,低声道:“我不喜欢交朋友,是因为他们与我没有利益关联,他们没有足够的利让我自愿折节相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交情,如这二文五株钱,因利而已。”
    宋致本不欲和张贺交朋友,但是她深知张贺的本事不会甘于平庸,她在牢狱之时看得很明白,若是落难,以前不起眼的牢狱小官都能置她于死地。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没必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树敌。换而言之,张贺想跟她和解也是一个利字,只要她不挡张贺的道,往后山长水阔,能不能遇见还是未知。
    见宋致把铜钱收了起来,张贺眉眼舒缓,对她拱手道:“此入荆州路途遥远,或是三年五载不见,或是陛下过几日赦免,你就能回来。公宽,一路顺风,我们还会再见的。”
    宋致双手交叠举在眉间,躬身行了一礼道:“叔阙早晚复起,他日扶摇直上九万里,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我在他乡若知,自当饮酒庆贺,为君祝福。”
    两人道别,宋致与两位虎贲郎再次启程,匆匆往南边方向去。
    张贺远远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他才回头往城中方向走去。他脚步一深一浅,踩在霜雪土壤上,有些寒冷,但深冬未到,还能见到几只飞鸟,哀声盘旋着在空中游荡几圈。
    他走到城门口,看见咸宁公主坐在车架上,似乎刚才才回来。他犹豫不决,不知要上前行礼还是退到一边假装没看见。
    好在咸宁公主并没有在意他,车架很快就进城去了。他心里疑惑,排着队进了城,咸宁公主的车架已经不见了,倒是他看见大将军府长史带着兵马策马出了门,好像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他走了两步,猛然回头,瞳孔冷不丁一缩,打了个冷颤,失神地自言自语道:“他要下手了么?”
    天气寒冷,他思索了片刻,低下头拢着袖子,心不在焉地往家中赶去。
    第39章 抄家万万钱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深感抱歉,昨晚因为修文的失误所以导致了文被审核,一直打不开。为了弥补大家,特地加更一章,以向大家赔罪。还有,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外,每天一定是20点准时更文。
    如果要加更,一是有深水鱼雷的打赏,二是有长评,三就是有人能够答对我出的十道题。最后就是这种我个人失误的情况。
    如果身边有喜欢正剧清流风格的小说,可以向其分享,我向来有三大事觉得最高兴,一是听人夸我,二遇到观点相同的人,三是和朋友分享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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