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想嫁。”
    洛槿初气得大吼一声,接着提起裙裾,气呼呼向前狂飙而去,这里秦锋和齐煜刚要跟上,就见她站定了脚步,伸手指着两人道:“站住,再敢跟着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看得出来,洛槿初是真的发飙了,秦锋和齐煜也不敢惹陷入暴走中的六姑娘,只好止步不前。
    “为什么六姐姐就不能看到我的真心呢?年纪小又如何?这世上又不是没有老妻少夫,就因为我比她小四岁,她便不肯多看我一眼,这对我公平吗?”
    小正太伤心的捧着胸口,眼泪汪汪看着洛槿初疾奔而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你太小了,将来你会知道,这世上比你六姐姐更好的女人有的是,而且你娶你六姐姐只能娶一个,娶别的女人却可以娶一堆。”秦锋看着弟弟“为情所伤”的模样,终于心有不忍了,于是连忙宽慰,却不料只得到小正太的白眼一枚。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哥哥为什么还非要缠着六姐姐?甚至不惜威逼利诱呢?你看我真的那么傻吗?”
    “哦!我们这……这叫欢喜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知道吗?”秦锋让弟弟顶得哑口无言,不得不强词夺理,眼看齐煜小嘴一张,于是世子爷的脑袋也开始疼了,连忙抢着道:“行了,你先去书房等我,我送六姑娘回府。”话音落,他一个八步赶蝉便循着洛槿初消失的方向追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齐煜本来也想迈着两条小短腿去追,可惜小家伙没在江湖上练过,别说八步赶蝉,八十步赶蝉都不会,只能恨恨停下步子,揉着眼睛忿忿不平看着秦锋消失的方向,哼声道:“哥哥你不用得意,哼!我去姑姑姑父面前告黑状,就说你欺负六姐姐,人家不想嫁,你却威胁人家,还要强抢她,没错,就这样,嘿嘿嘿!”
    秦锋做梦也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他竟然被一直宠爱着的弟弟给摆了一道,正因为齐煜告的黑状,驸马和公主狐疑之下,也不肯登门向侯府求亲了,只把秦锋气得,两个月没理齐煜这个小祸害。
    转眼间就是三个月过去,端午节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
    这一日是宫蕊的生日,所以洛槿初洛槿宜洛槿芳等人都在宫府给小寿星贺寿,宫羽也陪着洛夫人和宁老太君,与姐妹们闲话家常。
    “听说江南这个时候便进入了梅雨时节,雨丝蒙蒙如梦如幻,可美了。”
    既是谈天说地,自然免不了山南海北,恰好宫屏最近看了几首江南的诗,不由得便说起来,一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便引起了宫蕊的感叹。
    “从前看诗词,也看过‘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词句,我倒是疑惑,那江南究竟有多美,竟引得这么多文人墨客写下众多动人的诗句……”
    洛槿芳也微笑着插口,一边就把眼光不动声色的在宫羽身上瞄了一圈。
    “江南最好的时节,该是初春时分,草长莺飞,烟雨迷蒙,有数的,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这才是最美的景。至于到了现在的梅雨时节,那边就太潮湿了,若是再下了大暴雨,往往还会有洪灾,到时候灾民无数,唉!实在称不上什么美好。”
    洛槿初这是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的情景,她前世也经常去杭州苏州无锡扬州等地旅游,所以评价自然比这些从没去过江南的女孩子要客观公正。
    却听洛槿宜笑道:“六妹妹惯是这样会煞风景,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哪里有那么容易就遭灾的?”
    宫羽摇头笑道:“这就是四妹妹不知道了,事实上,江南若不遭灾,天下税收,便有三分之一是那边所进。可一旦遭灾,却是十分麻烦的,听说前些日子长江一段堤坝决口,便有不少地方遭了灾呢。”他父亲是六部堂官,对这些知识,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知道些。
    众人正说得高兴,忽听外面有个小厮道:“少爷,外面有位叫周军的爷们求见,不知道您见不见?”
    “周军?”宫羽听了这个名字,便是一皱眉头,冷冷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那小厮支支吾吾道:“是,只是阿四说,那……那个人是让人抬着在门外的,若是少爷确实不见,奴才这就吩咐阿四把人赶走。”
    这话顿时把厅中众人吓了一大跳,宁老太君便连忙道:“阿弥陀佛,怎么会是抬着在门外的?既如此,羽哥儿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吧?总归是你的朋友,若是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帮一把。”
    宫羽心里是真的对这个周军恼怒,当初就是他家里人腹泻治不好,自己才帮他求了洛槿初,得了方子,却不料这周军年纪轻轻,竟是个腐儒,倒是对洛槿初尽责问病生了鄙视,从那之后,宫羽便不再和这是非不分的货色往来,恰好周军也正想远着他,可以说,两人在学里,真正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对于今日周军上门,像宫羽这样好性子的才会断然说出不见的话,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是被人抬着过来求见的?
    出门之后,宫羽心里这个奇怪啊,暗道那厮怎么了?是了,上个月听说他回苏州那边探亲了,算一算,如今也有一个月,这怎么倒带了一身病回来?
    等到再看见周军的模样,宫羽更是吓得差点儿失声,才一个月功夫,周军已经是脱了相,浑身上下只瘦的皮包骨头了。看见宫羽,这位仁兄的眼泪就下来了,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手道:“宫……宫兄,救命啊。”
    严格说起来,周军不是找宫羽救命,而是找洛槿初救命来了。这位一向自认为“持身甚正”的腐儒到苏州玩了还不到三天,他那个亲戚家里就开始有人拉肚子,两天后他自己也染了病,这老伙计一合计,觉着这不是什么吉兆,暗道别我和这个地方命中相冲吧?于是匆匆收拾了,便向亲戚告辞,撒丫子往京城奔来了。
    却不料他那病在路上边走边治,竟是越来越重,到最后根本吃东西就拉,还全是稀水,这只把周军吓得,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请名医看也没用,情急之下,他就想起了当初给他哥哥治病却被他视为不守妇道的洛槿初,于是更是没命的往京城赶,性命之忧啊,他哪还顾得上当初瞧不起人家来着,只要能给他只好,跪下磕头叫姑奶奶都成。
    宫羽听说原来是这种事情,心里这个腻歪就别提了,只是看着周军那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又终于忍不住恻隐之心,一点儿都不夸张,若是洛槿初也没有好办法,他觉得这位仁兄恐怕活不过十天去,因无奈之下,只好把人请进书房,又派小厮去请洛槿初。
    洛槿初早忘了周军这号人物了,及至听到宫羽派人来请自己,她才影影绰绰想起这个人,想到当时宫羽的气愤模样,她不禁冷笑一声,暗道当日瞧不起本姑娘,现在性命攸关了,倒想起来找我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给我等着,就算要治好你,我也得让你脱一层皮,哼哼!本姑娘我又不是圣母爱世人。
    事实上,六姑娘不但不是圣母白莲花,对待周军这样的坏人,她还颇有东方传说龙生九子中睚眦的那点子个性,即使看到周军被折腾的大半条命都丢了,洛槿初也丝毫没有同情之心。
    既然看病,自然是要仔细过问一番的,这会儿周军也不敢瞧不起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了,反而是巨细无遗,恨不能把自己身上从头发到脚皮的变化都说一遍,最后还是六姑娘听得都恶心了,没好气打断他道:“行了,谁听你这些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周军挨了训斥,也不敢说话,偷偷抬眼向珠帘后看去,自然是看不到洛槿初模样的,他是心气高傲之人,被洛槿初这么打断,自然感觉没面子,有心呛呛几句,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便立刻就把那点大男子主义给丢到爪哇国里去了。
    洛槿初开了一张方子,让宫羽递出去给周军,然后毫不客气的道:“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有事,派人过来禀告就是,不用上门了。对了,回去之后,自己独门独院住着,每天房间里三遍食醋熏蒸,接触你的小厮不许接触别人,东西都隔离开,明白吗?”
    “什么……什么意思?”
    周军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连宫羽都吓了一跳,却听洛槿初冷冷道:“不想给你家人招灾,就按照我说的做,能不能治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还有,五天之内,除了药之外,不许吃东西,水也少喝。”
    她说完就不肯再说,眼见周军灰溜溜被小厮抬回去了,她这才走出珠帘,急急问宫羽道:“羽哥哥可有接触过他?对了,他没在咱们家留下……什么恶心东西吧?”
    宫羽摇摇头,却见洛槿初微微松了口气,凝重道:“他幸亏是早离了那苏州城,一路上也没耽误治疗,不然的话,就是神仙恐怕也难救回了。如今虽然瘦得厉害,但好在竟然没脱水,这就是万幸,这一劫大概也是挺过来了,不过有了这一次,他的肠胃终究是完了,日后小毛病不会少。”
    宫羽见她神色郑重,心中不由得一颤,好半晌才轻声道:“妹妹的意思,莫非他……他是时疫?”
    洛槿初点点头,沉声道:“他从苏州到京城,用了十天时间,如果真是时疫的话,只怕苏州城那里的疫情已经爆发了。哥哥,将他一路经过的地方好好打扫,用食醋熏蒸,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立刻沐浴更衣,我回去再开两张方子,给你们吃两日,我估计他脱离的早,所以这病八成是颠簸劳累出来的,未必就是正经时疫,传染性也应该不强,但总是要预防万一。”
    宫羽点点头,洛槿初心中装着这件事,便匆匆回了房间,沐浴更衣后,又开了方子,让环儿送去宫府,她这里则坐了马车,直奔宣亲王府而来。
    秦锋也是刚从演武场回来,从今年开春以后,边境战事越来越频繁,所以齐云给了他一个武职,打算让他锻炼锻炼,在需要的时候就奔赴边疆担当重任。
    听说是洛槿初求见,秦锋下意识的就先出门看了看太阳,及至见到洛槿初进门,他才哈哈笑道:“我这会儿就在看天呢,老是想不明白今儿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难得六姑娘竟然会主动登我的门,怎么?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了?”
    “你少说怪话,我如今来却是有天大的事情。”洛槿初剜了秦锋一眼,沉声道:“驸马呢?”
    秦锋见她满脸郑重之色,也不好再说笑了,听她开口就找父亲,不由得一愣,挠挠头道:“我爹还在衙门里呢,我娘倒是刚刚说有些闷,你要不要和她一起进宫?”
    “苏州那边可能发生了时疫,朝堂里就没接到一点消息吗?”洛槿初也没心思和秦锋扯皮,听说秦宇不在,她便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时疫?”
    饶是秦锋定力惊人,听见这个词也不由得面色剧变,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古代,时疫绝对是天灾人祸中名列前三的大灾难,也难怪像秦锋这样的人,都闻之色变。
    “这种话不能乱说的,你可是有证据?”秦风的面色终于郑重起来,他盯着洛槿初,心里隐隐觉着有些焦躁,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的性子,这绝不可能是洛槿初故意报复自己所以信口开河。
    “今天表哥家有个人上门求治,我听他说的的那些情况,保不准就是时疫,他是刚从苏州回来的,他的那个亲戚家已经有好几个人染了病,如今过了十天,我想若是有时疫,只怕也该爆发了,奇怪,莫非朝堂竟然没有任何动静?那里的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如果真是有时疫,官员一时不查,导致时疫加剧,他们是要掉脑袋的。”秦锋的面色有些发白,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立刻去换衣服,陪你进宫向皇上禀报。”
    洛槿初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我也只是听了那周军的一面之词,就这么贸然去向皇上禀告,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万一证明不是时疫,真的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种事情,都是宁错勿纵的,走吧。”秦锋叹了口气:“若是苏州平安,你我不过丢人而已。但若真的是大灾来临,朝廷早一天知道,就可能多救回一条人命啊。”
    若是平时,洛槿初怎么也得损几句,例如“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点慈悲心肠”之类的话,只不过她现在心里也被时疫这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点点头,便站在门外等着秦锋。
    “咦?洛姑娘?”
    却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洛槿初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岳姨娘,看见自己,她便忙走过来,笑道:“我刚刚打公主那儿过来,原本公主想要进宫的,偏偏换了衣裳后又觉着有些头晕,所以就歇下了,您这是……”
    洛槿初微微一笑,听出岳姨娘的意思了,人家这么不厌其烦的解释,可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去给公主看看呢。因想了想,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于是便点头道:“我本来是过来要向驸马禀告些事情,等一下世子就会和我进宫,既然姨娘这么说,那我过去看看公主。”
    岳姨娘却没想到洛槿初竟然是要和秦锋进宫,一时间就有些慌张,她知道秦锋不喜欢自己,然而个中苦衷也没办法说出来,因张了张口,却听洛槿初笑道:“无妨,我去去就来,姨娘帮我传个信儿就是了。”
    说完她便来到公主房里,公主疼爱秦锋,所以院子和秦锋的院子相隔不远,见洛槿初来了,她不由得笑道:“六姑娘今儿怎么过来了?”
    洛槿初简单解释了一下,公主也登时被时疫二字吓得变了面色,好半晌才催促道:“我不过是觉着有些头晕,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你赶紧和锋儿进宫,若真是时疫,可了不得。”
    洛槿初点头道:“不差这一点时间,我给公主把把脉,这也是有些日子没来给公主看视了。”
    公主听她这样说,便伸出了胳膊,只是面上仍是忧心忡忡,喃喃道:“佛祖保佑,可千万不要是时疫,苏州那可是繁华地方啊,若真是时疫,那……那要死多少人,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她正喃喃念着,却见洛槿初已经收了手,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自己,只看得梅妆公主心里惴惴不安,喃喃道:“怎……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倒是要给公主贺喜。”
    洛槿初面上的惊讶一闪即逝,接着便堆起真心的笑容,站起身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您这个是……喜脉……”
    “啊呀……”
    梅妆公主惊叫了一声,一只手捂在胸口上,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不是开玩笑的吧?这……这怎么可能?我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
    “确实是喜脉。”洛槿初笑道:“公主还不到四十岁,有喜脉也正常,只是您身子弱,这须要好好补养……”不等说完,只见梅妆公主已经红了脖子,单手捂着眼睛道:“这……这可羞不羞死人了,求姑娘千万替我保密,莫要让驸马和锋儿知道,哎呀这……这真是羞煞人也。”
    洛槿初张口结舌的看着公主,然后又看看旁边伺候的那些嬷嬷和丫头,只见大家的嘴巴都是张成了“o”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谁都不说话。
    难道……难道我的宅斗小说还没看到家,在古代……在古代超过三十岁生孩子是丑闻?
    这是洛槿初脑海里第一个想法,但是旋即就被她否定了:历史上高龄生子的真人真事也不少啊,人人都是欢喜的紧,怎么到了公主这里,反而不一样了呢?
    “姑娘,我们……公主真是有身孕了吗?”
    终于,还是罗嬷嬷经历的事情多,第一个回过神来,连忙问了洛槿初一句,却听梅妆公主道:“嬷嬷不要说了,这样羞人的事,是了,求姑娘千万别和锋儿说……”
    洛槿初心想我可以不说,但是公主你的肚子,你确定你能瞒得过去?
    很显然,公主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她不由得求救似得看向洛槿初,小声道:“姑娘看看能不能帮我想个缘由,这……这委实是太羞人了,让锋儿知道,我这做娘的……还有什么脸见他啊?
    “有什么没脸的?”洛槿初真是哭笑不得,轻声道:“公主也知道世子爷对您的关心,这五个月就可以显怀了,您总不能骗他说肚子凉,所以在肚皮上垫个枕头吧?”
    ☆、第一百零一章
    一句话说的梅妆公主脸更红了,有两个宫女实在撑不住笑,扭头小声笑起来,这一下可算是让梅妆公主有了撒气的地方,指着她们咬牙道:“你们这些蹄子,敢笑话我,明儿我就不用你们了。”
    “公主,这总归是件喜事,驸马爷若是知道,也会高兴的。”罗嬷嬷等人都连忙上前劝慰,却听公主难为情道:“唉!无论如何不能让锋儿知道,实在不行,也只能用洛姑娘这主意了。”
    什么主意?在肚皮上垫枕头吗?我靠不要啊,我那是馊主意啊,通常假怀孕的人才那么干啊,公主您不能反其道而行。
    洛槿初让公主险些吓得踉跄,在心里狂嚎:公主啊公主,您自己生出的儿子是有多腹黑难道你不了解,你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公主,世子在外面问公主的安,又问洛姑娘什么时候能出去?公主的身子可是有不妥当之处?”
    梅妆公主这才如梦初醒,想到洛槿初可是担负着重任,连忙道:“行了六姑娘,您快出去吧,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世子。”
    “是,我知道了。”洛槿初在心里翻翻白眼,心想秦锋啊秦锋,你看看你这儿子当的,你都做什么了?就把你娘给吓成这样?
    这算是一段喜剧式的小插曲,然而洛槿初很快就乐不起来了。他们到达皇宫的时候,皇上正在个几位内阁大学士议事呢,秦锋找了齐云的贴身太监一打听,敢情正是为了苏州时疫之事。
    原来这苏州时疫爆发后,苏州知府和江苏巡抚生怕自己担一个失察之罪,因此用各种渠道阻止消息传出,百姓们不许出入,很快就开始大量死亡,这情形终于激起了一些正义官员的不满,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总算把一道联名折子递上来,实在是瘟疫已经开始向整个江南地区蔓延,根本就捂不住了。事发后,江苏巡抚和苏州知府潜逃不知所踪,此时皇帝就正和大臣们商量派谁去赈灾呢。
    一听说秦锋和洛槿初也是为此事而来,齐云就把秦锋召进去了,却是让洛槿初到莲贵人那儿坐一坐。
    洛槿初无奈,只好让秦锋出来后找人给自己送信,她这边就来到宫珍的殿宇。
    宫珍的身孕已经有五个多月了,齐云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轻易不让动,此时正闷着呢,见她过来,不由得喜出望外,忙招手道:“我正闷着,皇上又不让我活动,恰好妹妹来了,快过来陪我说会儿话,是了,你怎么进宫来了?”
    洛槿初少不得将时疫之事简单说了下,这一来,宫珍也有些忧心了,摇头叹气道:“若说灾难,我却也经历过一回,那年我们胶州赶上蝗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钦差和粮商勾结,简直都没有活路了,这激起了我叔叔的愤慨之情,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知府,便敢递折子弹劾钦差和许多顶头上司,官场中事错综复杂,我叔叔原本以为,他递了折子,就算救了百姓,也要一死的。那些顶头上司们哪里容得下这样胆大包天的小官儿?却不料上天照应,宫里一处殿宇遭了雷击,竟然完好,皇上觉着雷击是上天示警,百姓怨达天庭,殿宇完好却是我叔叔拼死谏言的功劳,因此不但没杀他,反而升了他的官儿,说也奇怪,从那次之后,叔叔便一路平步青云,直到现在呢。”
    这种新鲜事儿洛槿初还是头一次听,不由得也啧啧称奇,这是宫女送上荔枝来,宫珍便笑道:“你尝尝,这是正宗的妃子笑,皇上体恤官员,不愿劳民伤财送这东西,每年这个时节,宫里也不过得几百斤,因为我有身孕,所以云妃娘娘便让多送了些来,我却是不太喜欢,太甜了。”
    洛槿初忙道:“幸亏姐姐不喜欢,这东西可不能多吃,对胎儿不好的,不过姐姐五个月身孕了,胎像也稳固,少吃些倒是无妨。”
    “原来是这样。”宫珍皱了皱眉头,忽然冷笑道:“看来崔太医那妇科圣手竟也是白叫了,连这点事都不知道提醒我,倒要妹妹来给我指点迷津。”说完又展颜一笑,拉着洛槿初的手道:“我就说多让妹妹进宫几趟,偏你这阵子又忙着做药,我不叫你也不进来,你不知道,宫里这水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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