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梅如玉十分惊奇,洛槿初将事情讲了一遍,恰好秦锋在那边也和柳先生何秋澄解释完,只把柳先生气得怒发冲冠,眉毛都竖起来了,冷冷道:“这些昏官,着实可恶的紧,世子爷这一次既是手掌天子剑,必定要拿几个昏官的血来洗刷百姓冲天怨气,不然我也不答应。”
    “行了行了,您老人家别气坏了身子,还指望着您治病救人呢。”洛槿初听到柳先生生气,连忙走过来,看着他骑的大青驴,不由哭笑不得道:“我说师父,您老至于这样吗?就连买一匹马的钱都没有?何大哥都是骑着马呢。”
    柳先生看着那头大驴,不由得也笑了,摇头道:“你懂什么?正经是这驴,吃苦耐劳,跑起来也不比马慢多少,我骑惯了它,骑马还有些不太习惯。行了行了,别耽搁了,赶路要紧。”
    于是众人汇作一处重新上路,如此一来,梅如玉自然和洛槿初坐了一辆马车,环儿和月儿则和她的小丫鬟坐在她的马车里。一路上有人说话,倒不是很闷。
    连续赶了三天路,便到了重州地界,秦锋的意思,是在这里取道运河南下,恰好是顺流直下,一天半就可以到姑苏城外,届时再入城就好。
    他艺高人胆大,这一次出来,只带了御林军中的十名好手,领的是皇帝密旨,至于明面上,自有一路钦差往苏州而去,乃是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蒋如云,也是齐云看好的一名臣子,素以刚正闻名。
    赶到运河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锋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他带的御林军出去联系好了船只,只等明日一早出发。
    天气炎热,洛槿初躺在床上,没来由的只觉着心烦气躁,虽然眼皮发沉,却也是睡不着,没奈何,只好来到窗前,透过纱窗看那外面月亮。
    看着大半个月亮爬上树梢,衬着满天闪烁繁星,这才觉着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连打了两个呵欠,洛槿初刚要爬回床上去睡,便见对面房檐上似乎有人影一闪,再仔细看时,却已经不见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眼花,不过转念一想,小说和电视里可都是这么写着的,发现人影,以为眼花,就放过去了,结果还真就是刺客。不会现实中也这么狗血吧?
    她有点不相信,但是穿越过来后,自己的生活还真有些狗血,这让她不得不信,只好对香草道:“你出去和世子说一声,只怕今晚不太平静,让他……”
    话音未落,忽然就听隔壁传来一阵呵斥声,接着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不是吧?
    洛槿初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心想我……我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乌鸦体性了?尼玛真……真的是刺客?这么烂俗刺激的情节竟然被我赶上了?唔,秦锋能搞的定吧?这还没到苏州呢,他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那就不是主角,是炮灰了。
    香草和月儿环儿都吓得瑟瑟发抖,见自己姑娘不但不怕,还双眼放光,心中不由得都佩服不已,暗道主子就是主子,看人家姑娘这镇定劲儿,哪像我们这般没出息……
    刚想到这里,就听“砰”的一声,原来是纱窗被人撞破,一个黑衣人翻着跟头就进来了。
    “啊……”
    香草和月儿环儿一起发出尖叫声,然而下一刻,她们就听洛槿初怒吼一声道:“嚎什么嚎,还不给我好好招呼……”一边说着,六姑娘不等那个刺客直起身来,抄起一把椅子兜头就砸了下去。
    这些刺客来行刺前自然都踩好了盘子,知道这个屋子里住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所以派了一个最没用的过来,都没想着要动手,他们觉着只要晃晃钢刀,还怕这些女人不乖乖就范吗?
    也是这些刺客倒霉,根本不知道洛槿初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更何况六姑娘经历过一次绑架,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适应能力,所以在刺客滚动着从窗口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妈的太小瞧人了,竟然是滚进来的,看你团城一个球的那怂样,明摆着就是求欺负啊,我不狠狠砸下去都对不起你这个姿势。
    可怜那刺客还不等站起身,就差点儿让这一椅子给砸晕了,再想起身的时候就晚了。
    这屋里住着秦锋的心上人,能不记挂着吗?第一时间发现刺客后,他都来不及招呼对方,一个高儿就蹦过来了,入目便是心上人抡椅子差点儿把人刺客砸晕了的彪悍情景。
    往后的事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别说是最弱的刺客,就是最强的那个,对上秦锋单打独斗也讨不了好儿去,几个回合就让他给制伏了。
    见秦锋要把人带走,洛槿初拎着椅子就上来了,恶狠狠道:“我最恨欺负女流的混账东西,你让我砸几下出出气。”说完不等秦锋说话,她拎着椅子就砸了下去,一边砸一边数落着:“敢闯小姐闺房,罪该万死,我砸死你。”
    刺客都要哭了:大姐你哪里像个小姐啊?有拎着椅子砸刺客的小姐吗?想砸我你就直接砸得了,找什么理由?秦世子你就不管管吗?这女人这么凶悍,你……你扭过头去干什么?装看不见吗?这呼呼往我身上砸你看不见还听不见吗?啊!连……耳朵都捂上了,算……算你狠。
    “敢破窗进来,你个居心叵测的,窗户砸坏了进蚊子不知道吗?你是想让蚊子们把我咬死吗?砸死你……”
    听到洛槿初连这么匪夷所思的理由都嚷出来,再看那个刺客,让她砸的满头包,终于连秦世子都有点儿不忍心了,拦住了洛槿初道:“行了,给个教训就好,我还要审他们呢,倒要看看是谁指使的他们……咦?喂喂喂!妈的……”
    洛槿初砸的满头香汗淋漓,听见秦锋开口就停了手,待听到惊叫时,向刺客看过去,却见对方蒙面的布巾里渗出鲜血,秦锋一把撕开黑巾,只见这人头一歪,眼一翻,没声息了。
    “没气儿了。”洛槿初伸手探了探鼻息,无奈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大声叫道:“快去看看那些刺客,他们口里有毒……”不等说完,就听一个侍卫在门外禀报道:“世子,这些刺客是死士,口里藏着毒,刚刚制伏他们就死了。”
    这个结果无疑是很令人恼火的。秦锋气得在刺客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却听洛槿初在旁边叹气道:“现在踢有什么用?我就说该出气就得早点出,现在可好,人都死了,你就是把他们碎尸万段,也出不了气了。”
    “你还敢说。”秦锋瞪眼看她:“要不是你抡椅子一直砸,也许他还不会自杀,刺客也有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和风骨啊。”
    “少来,你自己没想到这一层,还好意思来怨我。你的侍卫们那么多人,刺客还不是都死了?肯定人家就是一失手被擒便立刻自杀。你手里这个能拖到这时候,还亏的是我拿椅子把他砸晕了呢,结果你一拦我,他就想起来嘴里还有毒药,到底也死了吧?早知道我就该一直砸下去。”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秦锋叹了口气,这时候柳先生和何秋澄也走了过来,他们也遭遇到了刺客,不过柳先生和何秋澄的功夫也不白给,唯一令人遗憾的结果就是,十二名刺客无一活口。
    “看来此行还真是凶险重重啊。”
    秦锋面色凝重的看着地上尸体:“我才出京三天,刺客们已经追过来了,当日知道我带天子剑下江南的臣子并不多,这其中必然有一个是和江苏官员勾结的,呵呵,都是国之重臣,竟然上下勾结到如此地步,难怪皇兄如此震怒,下定决心严查到底,若大周朝都是这样的官员,便是再富强,恐怕早晚也要被这些蠹虫给败光。”
    这话没错。洛槿初心里很同意,齐云能有这种决心,她很欣慰,自己穿越的这个朝代还不错,最起码齐云是个明君,只要有明君,就不怕没有贤臣,事实上,大周朝的官场还不算很糜烂,但是糜烂的地方,也的确是触目惊心。
    秦锋命御林军将刺客的尸体处理掉,又派了一个人去给蒋如云报信,让他千万当心。这一番折腾后,天就亮了,可怜洛槿初白白浪费了大半夜好时光,现在困得直打呵欠也睡不成了。
    ☆、第一百零三章
    来到运河边,洛槿初的眼睛便盯在船夫的手上脸上,看的秦锋奇怪无比,要不是这些船夫都满脸褶子,明显是五十开外的人,说不准他都要吃醋了。
    白玉也发现了这个师姐的目光很奇怪,想到师父和自己说的,师姐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子,要他有事没事儿多请教,于是他就虚心求教道:“师姐,你为什么老盯着船夫们看?”
    “小白从前唱戏,也算是跑江湖的,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我盯着船夫看,是要看他们有没有异常,如果有人要暗算咱们,换了船夫,那他们的手和脸没有经过风吹日晒,肯定会和真正的船夫不一样。”
    洛槿初得意的回答,却不料小白不但没拿佩服的眼光看她,反而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她:与众不同吗?唔,师姐还真是与众不同,这种情况亏她怎么想出来的。
    旁边的秦锋和何秋澄也都忍不住笑起来,秦锋摇头道:“行了,你别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以为那些人的脑子都和你一样简单?派出那样的人来扮船夫,不擎等着让我们收拾吗?”
    这一说,小白和柳先生也笑起来,洛槿初泪流满面的在心底哀嚎:呜呜呜,武侠小说不靠谱,误人子弟啊……
    顺着运河南下,就十分快捷了,船行十分顺利,只是那渔夫一听说他们是要去姑苏城,便说什么也不肯去,看来苏州瘟疫的事情就连这些船夫也听说了。
    秦锋不由得大怒,那个昨晚过来联系的御林军更是觉得脸上无光,这船夫临时反悔,明显是在世子爷面前往自己的脸上呼巴掌啊,因此他一步蹿出去,大吼道:“昨晚就说了要去姑苏,你那时候怎么不说你不肯去?”
    老船夫不肯出声,柳先生叹气道:“罢了罢了,他们就是想揽这个生意呢。到了船上,自然是他们说了算,我们也不用非要先进城,先从周边村镇落脚,看一看这疫情到底到什么程度了才好。”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倒是老船夫听他们说到疫情,敢情这也是懂行的人,因便滔滔不绝起来,叹气道:“今年这天气也怪了,你说什么地方有瘟疫,也不该江南有啊,两场大雨一下,冲也冲走了。偏偏今年真邪门儿,姑苏城啊,这么些日子就下了几场小雨,大部分时候都是艳阳高照,唉!可不是瘟疫就泛滥起来了呢?百姓们都说,是那个刘大人贪赃枉法太过厉害,得罪了天上神明,才降下灾来。”
    “这可是胡说,真有神明降灾,烧了那个刘大人的房子就是,做什么让无辜百姓跟着遭殃?”洛槿初哼了一声,虽然口气很冲,但那船夫见是个女孩儿,又是替百姓们说话,自然不会较真,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就不再说了。
    因为船不到姑苏城,所以傍晚时分,在距离苏州城外三百里的码头上,秦锋等人就下了船,进到城中,总算这里还没被瘟疫波及,但是城门口已经有人严防死守,不许从南边过来的人入城了。
    几个人找到一家客栈住下,洛槿初实在困得不行,便对秦锋道:“你和何大哥师父他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白天吃了点点心,这会儿不饿,一定要睡一觉才成。”
    秦锋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心疼,又不好意思出口,只得摇头道:“说了不让你跟过来,你偏偏不听,看看看看,这才几天,下巴就有些尖了,也罢,你好好歇一歇,我下去吃饭,顺便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苏州方面的消息。”
    洛槿初点点头,等秦锋一走出去,她倒头便睡,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起来。
    香甜一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香草和月儿环儿还在床上睡的香,她却是神清气爽,因也没惊动丫头们,自己起床穿好衣服,便悄悄儿走出来。
    原想着在院子里悄悄洗把脸就完了,却不料一出门,便见秦锋在院中石登上坐着,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见是洛槿初,这才挤出一丝笑容道:“醒了?你还真能睡,在这里先坐一坐,我去打水过来给你洗脸,想吃点什么?昨儿打赏了几个厨子,他们都在厨房里待命呢,只等你一醒,就给你开火做东西吃。”
    “是去赈灾的,要不要这么奢侈?”洛槿初微微一笑,然后抹了一把脸:“你这家伙一大早等在这里,该不会就等着看我没洗脸的丢人样子吧?”
    说是这么说,秦锋如此体贴入微,还真是让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六姑娘也有一颗少女心啊。
    “这么说也没错,这会儿的你倒的确别有一番风情。”秦锋能够感觉得到洛槿初在态度上的微小转变,不由得眉毛一挑,忍不住就笑着调侃了一句。
    “再说这种话,就拿椅子砸你。”洛槿初瞪了他一眼,在对面石登上坐下,随意道:“刚刚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边疆开战了。”
    秦锋叹了口气,苦笑道:“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里的瘟疫咱们还没摸着门儿,边疆却是战事又起,唉!这一次漠北鞑子来势汹汹,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了。”
    洛槿初也沉默了,心想从前不知道,现在看来,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还真是多灾多难,可恶,鞑子们该不会是知道大周朝内部发生了灾难,所以才趁机落井下石吧?唔,应该不至于,除非那个江苏巡抚和苏州知府通敌,不然我们这边的皇帝都刚刚知道信儿,他们怎么能提前知道?
    正想着,便见面前伸过来一只铜盆,秦锋看着她温柔笑道:“先洗脸吧,边疆那里,你我鞭长莫及,倒是先把这场瘟疫处理好了再说。”
    洛槿初点点头,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两把脸,秦锋去厨房吩咐了一声,这里香草也起来了,等秦锋回来的时候,见心上人已经梳了发髻,他心里不由得一荡,暗道不知何时,才能和她同床共枕,结发同心,唉!算了,这会儿岂能去想儿女情长,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早饭是碧玉粳米粥,放了点鱼片,还有几道精致点心,到了南边,这点心的样式就多起来,秦锋了解洛槿初的口味,所以要的都是酥皮小点心,还弄了一碗□,倒让洛槿初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经常把饼干泡在牛奶里吃,不过穿越回来后再没有这般吃过。
    见饭桌上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洛槿初心里不由的就是一动,想起宫羽和自己说过的话:“人家连你爱吃什么都知道,我呢?连你一顿吃几碗饭都不知道,我拿什么说服人家?”
    因便悄悄瞟了秦锋一眼,见他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一下就被抓了个正着,倒让洛槿初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得冷哼一声,小声道:“听说,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瞎猜的,我哪可能知道?”秦锋微微一笑,心想香草这内线发展不易,我可不能轻易暴露出去。
    “德□。”洛槿初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追究,不然追究出香草来,还不是自己没脸?自己的丫头“吃里扒外”,她很光彩吗?
    用完饭,柳先生等人也陆续收拾好了,于是众人仍然骑马坐驴,女眷们坐了马车,往姑苏城而来。
    越到姑苏城,道上人烟越少,等到了标着“苏州城”的界石后,走半天根本是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这简直让秦锋和洛槿初目瞪口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啊,这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姑苏城吗?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好在众人带了不少干粮,倒也能对付一口,亲眼看到这荒凉恐怖的景象,秦锋更加着急了,也顾不上洛槿初是否受苦,带着马车一路飞奔,差点儿没把姑娘们颠散了架子。
    月儿年纪小,颠的差点儿吐了出来,忍不住心里就有些不愿意,因停车用饭时就忍不住喃喃抱怨道:“香草姐姐还动不动就说世子对姑娘有多好,怎么这会儿就顾不上姑娘了?奴婢颠的这样难受,姑娘恐怕也舒服不到哪里去,看看,这脸色都发白了。”
    因为月儿年小,所以洛槿初让她在自己的车上,垫着褥子厚,舒服些。此时听见她说这话,梅如玉先就是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不妨却听洛槿初淡淡道:“你懂什么?恰是他这样我才高兴。苏州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会儿他要还是儿女情长,只顾着我舒不舒服,慢悠悠的赶路,我一脚就将他踹出十万八千里了。总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也知道社稷为重的道理。我不过是颠了点儿,这又不是他要拿我去祭水神,我怨他什么?”
    月儿听姑娘这样说,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不由得也笑道:“是,姑娘说的有道理,倒是婢子小人之心了。”说完却听梅如玉也笑道:“世子爷固然是个难得的大丈夫,然而姑娘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能有这番见识,难怪世子爷将您捧在手心里。”
    话音刚落,就被洛槿初瞪了一眼,但转眼间,这妮子便又笑起来,悠悠道:“梅姐姐得偿所愿,如今在乡下庄子里,和何大哥可是过着神仙眷属般的日子,难怪连性情都开朗了不少,你从前可没这么多话呢。”
    “你……你这妮子胡说什么?我……我和表哥虽然住在一起,但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呢……”说到这里,忍不住红了脸摇头道:“我不和姑娘说了,你必要拿我打趣的,罢罢罢,就当我刚刚的话都没说成么?”
    说完便掀起帘子向外看着风景,洛槿初见她不好意思了,不由得感叹古代女人真是很保守,这么个笑话都禁不住,于是也不好再打趣,专心啃着手里的筋饼,又催月儿道:“这会儿讲究什么?大口吃就是了,吃完了还要赶路呢。”
    话音未落,忽听梅如玉一声惊叫,她连忙凑过去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在那边树后冒个头就不见了。”梅如玉一边说着,便招手叫过何秋澄来道:“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那边?”
    何秋澄答应了一声,却见柳先生也站起身道:“这荒郊野地里竟然有人?走,我也过去看看,别不是染了瘟疫的人躲在这里吧?”
    这本是无心之言,谁知他刚说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响,一个小小身影飞也似的跳起来,转身就往北跑去。
    何秋澄哪里能容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连忙大喝一声,身形拔起,几个起落间就将那人抓了过来,原来却是个半大孩子,看见他们,身子吓得簌簌发抖,连声叫道:“别抓我别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槿初和梅如玉也连忙都下了马车,柳先生这会儿却已经给那孩子把完了脉,起身微笑道:“这孩子没有染上瘟疫,大概是我们太过敏感了,是个正常孩子。”
    洛槿初皱眉道:“不可能,若是心里没有鬼,怎么会听见我们说瘟疫就跑?”一边说着,她的目光就紧紧盯在那个孩子身上,见他立刻垂下头去,心里便明白了,淡淡道:“即便他没有染上瘟疫,他家里人也必定染上了,或者说,染上瘟疫的那些人藏在什么地方,他必定是知道的。”
    话音落,见那小孩子跳起来又要跑,这回秦锋便提起了他,摇头笑道:“行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你不用怕,果真是你家里人染了瘟疫吗?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看看。”
    “我……我不知道……”那半大孩子可怜巴巴的道,却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这一来,秦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却见白玉上前,抱起那孩子,温柔笑道:“乖,叔叔给你吃糖,我们不是坏人,你看见这个爷爷了吗?还有那个姐姐,他们就是来给你们治病的,你要先告诉我们,染了瘟疫的人在哪里,他们看了症状,才好治病啊……”
    那孩子在白玉的安抚和劝说下,竟然慢慢恢复了平静,一双大眼睛谨慎的在柳先生和洛槿初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是在思考白玉话里有多少可信成分,最后他弱弱问了句:“你们真是来治疗瘟疫的吗?”
    “当然了。”
    洛槿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之前在京城,她通过给周军的诊治,已经琢磨出了两个方子,及至遇到柳先生后,对方也琢磨了一张,这两天师徒两个有时间就研究方子的不足之处,取长补短之下,两人都对这方子很有信心,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这方子还没有真正治过瘟疫病人,像是周军和那些从运河回来的人,他们虽然也染了疫病,却是及时脱离了那个环境,远不像此时此地的瘟疫那么可怕和恐怖。但只这些症状,就险些要了周军等人的命,可见这次瘟疫有多么严重了。
    “村子里有官府的人,爹娘和狗蛋的爹娘他们也不敢回去,回去就要烧死,所以我们都只能在山里,这都好多天了,山里有毒蛇野兽,前两天二丫的爷爷就是让毒蛇咬了一口,没了,今天我们实在饿得受不住,就分头来找吃的东西,我不知不觉就来到大道边,心想要是有人有吃的东西,就讨一点……”
    众人跟着这个孩子往远处一座山中走,那孩子一边走一边和他们解释着。
    这会儿就是柳先生坐下大青驴一展所长的时候儿了,坑坑洼洼的地面让马匹走的都十分不顺,那大青驴却是如鱼得水,昂着头走在前面,时不时嘶鸣一声,好像是终于扬眉吐气,就忍不住在几匹大马面前炫耀开来。
    到了山脚下,走过一片小林子,才看到几个简陋打起来的茅棚,看见小孩儿领了陌生人过来,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不由得大叫一声,扯过那孩子便在屁股上啪啪揍了两巴掌,大吼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想害死人家吗?咱们都是等死的,你还非要去害人,再给咱们头上添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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