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就是……把胃口清洗一遍,把毒都给洗出去啊。”洛槿初抹了抹头上冷汗:真是太大意了,不小心又把现代的词给溜了出来。
    “若是人家把毒下在饭菜点心里又怎么办呢?”月儿又开始发愁了,却见洛槿初笑吟吟看着她:“若是你要给三万人下毒,是会豁出去浪费几千斤粮食,花费大力气做饭做点心呢?还是直接弄几缸水酒下毒了事呢?”
    “奶奶说的是,倒是奴婢杞人忧天了。”月儿反应过来,却见洛槿初笑道:“你不是杞人忧天,只是钻进牛角尖里了。当然,若真的那老毒妇就是这么好心,想着让士兵们吃顿饱饭再上路,还有武公子呢。他武功高强,寻常毒药不能奈何他,在阵中正好居中指挥策应。”
    “奶奶竟将这些事设想的如此周全。”梅如玉感叹了一声:“如此一来,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已,俗语说尽人事听天命,到最后,还要看天意如何。”洛槿初叹了口气,心想我真是尽力了,妈的我就不信,这古代除了那些难得的见血封喉的高级毒药之外,还有比现代农药敌敌畏乐果更毒的毒药?就算是什么断肠草忘忧散之类的,只要能及时洗胃,恐怕那些毒药还不等被吸收就被吐出去了,如此一来,我不信毒阵还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虽然洛槿初心里确实还蛮自信的,然而真正的战果如何,她却注定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那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是谁呢?自然就是身为阵母的老毒妇。
    此时,老毒妇就站在她精心布置的毒阵中央,四周呕吐物的酸臭气息在她身边流淌着,装着毒水的几个大缸全都打翻了,毒水流了一地,混合着士兵们的呕吐物,散发的气息简直熏人欲死。
    “怎么……怎么会……怎么可能?”
    老毒妇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以至于只能反复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身为阵母,她的位置正是在山洞顶一个隐蔽的突出岩石上。两个多月前在罗朗和飞云十二骑手底下受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了,但她心中的恨怒却没有平息,只是之后便为布置毒阵而忙碌,这一股邪火始终没有发泄出去,全都指望着在这一场战斗中杀人撒气呢。
    所以在骄傲坐上那块岩石的时候,老毒妇想象着等一下大周士兵冲进毒阵,然后在致幻毒烟中喝下毒水,最后在痛苦的挣扎嚎叫中倒地死去的情景,她立刻就有了一种“我是神祗,掌握众生生杀大权”的快感。
    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大周士兵冲进来了,这没错;三万多人的队伍,这也符合她当初的预测。
    轻轻转动了一下左手边的机关,山壁内立刻喷射出能使人产生幻觉的毒烟,大周军队的惊叫声在这一片毒烟中此起彼伏。
    截止到此时,一切都还是在按照老毒妇的剧本来演。但是接下来,一切都走形了,没错,就是从这些惊叫声中开始,一切便都变得那么如魔似幻风中凌乱了。
    惊叫是惊叫,但内容完全不符合老毒妇的想象,声音中没有多少恐惧,她隐隐听到很多人在喊:“果然如此……”“天啊,元帅夫人说的没错……”“不不不,快捂鼻子……”(其实是布布布。)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老毒妇眉头皱了皱,不过旋即就释然了,士兵们拿出那些湿布来捂住口鼻的举动虽然出乎她的意料,却也让她嗤之以鼻:天真,幼稚,以为这样就可以破掉我的毒烟?太好笑了,吸入一点可是就会致幻的。
    心中冷笑,不过老毒妇也知道,事情还是有些脱离了掌控,虽然绝大部分的士兵都开始因为幻觉而狂饮大缸里的毒水,但是还有一小部分,终于是没有被完全迷晕,非常清醒的站在后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清醒又能如何?身子很软吧?没办法动作吧?果然是些不成器的。”老毒妇冷笑,她不是没看到武长歌起起落落,在人群中大吼着阻止那些人喝毒水,然而三万多人的军队,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好像是沙漠里的沙子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胜券在握。
    就在老毒妇心中升起这样想法的时候,局面终于出现了完全让她没办法预料的变化。
    那些喝了毒水的士兵,绝大部分紧接着便开始呕吐起来,再然后,似乎很多人清醒了,他们从那些大包裹中拿出水囊,咕嘟咕嘟灌着,灌完了又吐一回,吐完了再灌,再灌再吐,再吐再灌,不过是短短的一刻钟功夫,精心布置的毒阵就成了一个大痰盂。
    恰在此时,毒阵中埋伏着的鞑子兵们冲了进来,他们在外面算着时间,觉着这时候大周军队差不多应该丧失了战斗力,所以就手舞足蹈的冲进来采摘胜利果实了。
    洛槿初猜的一点儿也没错,见血封喉中之必死的那全是高等毒药,就算是五步蛇的剧毒,要弄出毒死三万人的份儿,不攒个百八十年的够用吗?更何况北匈地处北方,别说五步蛇了,连最普通的毒蛇寻常都见不到一只。老毒妇配的毒阵毒药,其实也就是比普通毒药高级一些,这在北匈中已经是极为罕见,再加上她的致幻迷烟厉害,所以才会被当做座上宾,担负重任成为毒阵的阵母。
    然而情况完全出乎预料,那些吐完了的士兵,一看见鞑子兵,便红了眼睛嗷嗷叫着冲上去,山洞里回荡着惊天动地乱七八糟的大吼声:“拼了,妈的不是你们这些鞑子,老子用得着受这个罪吗?”“杀啊兄弟们,咱们他妈的受了十几天活罪,看见水就想吐,这罪是能白受的吗?杀啊……”“冲啊,这些是鞑子,不是元帅夫人,妈的总算可以大胆砍了,憋了我这么多天啊……”
    这……这是什么情况?
    老毒妇眼睁睁看着红了眼的士兵们就好像是刚刚放出笼子的一群恶狼,转眼间,向来以强壮凶猛闻名的鞑子兵就被砍得七零八落,在这些被他们贬低为“绵羊”的大周士兵面前,他们自己倒成了真正的绵羊。
    毒阵转瞬被破,三万多喝了毒水的生力军丝毫也没受影响,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在毒阵之后,正是绞阵,老毒妇闭上眼睛,不敢想象那个阵中的北匈军队忽然间腹背受敌的情景。
    “喂!我说你到底要在那里站多长时间?受得了那馊水缸的味儿吗?连我都受不了好不好?咦?难道你不是天香宫毒妇?我听说那些女人虽然恶毒,但个个都是清高骄傲的很啊,而且干净的一尘不染,你竟然能在这个山洞里比我呆的时间还长,莫非是从哪里找来的挑粪农妇假扮的?”
    “是谁?”老毒妇猛然转身,就在十几步远外,这个大山洞的出口,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正站在那里滔滔不绝,见她转身,这青年歪头仔细看了看,忽然大叫道:“我操不是吧?不是说天香宫的老妖婆年纪虽大,但都很漂亮的吗?怎么你会这么丑?操操□多大岁数了啊?肯定是超过八十了吧?妈呀做我祖奶奶都有余了,看那脸上层层叠叠的褶子,啊啊啊啊还有那是老年斑吗?怎么会这么大的说,快比得上铜钱了……”
    老毒妇一怔,她的确是已经过了七十,然而一直用天香宫流传下来的驻颜秘术,所以表面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多岁的模样,此时被武长歌这样一说,只把老毒妇听得心胆俱裂,忙不迭拿出一只镜子来,还不等看仔细,便觉胸口传来一股尖锐痛楚,竟是这么小小的一闪神间,她便被这狠辣啰嗦的青年无声无息的靠近,在胸前狠狠捅了一刀。
    活不成了。
    老毒妇心中长叹一声,那一刀正中心脏,青年的速度和爆发力实在太恐怖。然而此时她最记挂的竟不是自己的生死,拼命向手中镜子看过去,只见里面仍是那张三十多岁的美艳面孔,哪有丝毫老象?
    “啊啊啊……小子,我和你拼了。”
    终于意识到上当的老毒妇肚子几乎气爆了,然而她伸出去的手却在即将碰触到武长歌的鼻子时骤然僵住,生机已断,那曼妙的身子转眼间就委倒在地。
    “对容貌执着到变态的女人啊,啧啧,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容易就偷袭得手呢……”武长歌冷笑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虽然毒阵破的不费吹灰之力,然而这毕竟是绝杀阵,毒阵是因为有洛槿初这个奇兵,出其不意之下,轻易就把老毒妇斩杀,然而绝杀阵其他各处,却是正在进行惨烈的厮杀。
    提前知道明月山的磁场秘密,免去了大周士兵全军覆没之危,然而并没有让他们占到多少上风,阵势一起,无论是大周还是北匈,双方都是在用人命来填。
    洛槿初原本以为破阵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最多不超过三五天,谁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十天,以至于她这样乐观的一个人,竟然每天里都再不能露出笑模样。
    好在不管如何,十天后,总算是破了阵,当秦锋等人回来的时候,洛槿初简直都认不出来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风尘仆仆四个字就能形容出来的,第一眼看见,洛槿初真怀疑是不是地狱里的恶鬼爬到了人间。
    绝杀阵破,大周朝却是付出了阵亡八万人的代价,洛槿初和柳先生等一下子便忙碌起来。而鞑子那边更惨,大周朝能破阵,就说明败得是他们,秦锋初步估计了一下,自己这边填了八万人,鞑子那边最起码也是要有十二万人的伤亡。
    北匈本就不比大周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这一来,他们的元气倒是比大周伤的厉害,将来再有罗朗那边痛打落水狗,总算这个大周朝最大的威胁短期内是别想再侵犯边境了。
    抛开战场生死的悲壮,这着实是一场大快人心的大捷。
    果然,又陆陆续续打了两个多月,北匈军队狼狈撤退,甚至不惜割地求和,于是秦锋便知道,定是罗朗那边有了动作,不出所料,三天后加急军报送过来:西夏大军已经接近北匈王室,一路势如破竹。
    如此一来,秦锋哪还肯理会什么割地求和?割地哪有自己打下来大片草原,为大周朝增加版图的好?于是奋起直追,与罗朗配合,到底将北匈直赶进了漠北荒原,然后将漠南大片草原平均分了,如此一来,西夏和大周得利不少,各自都非常满意。
    交代这些事情不过是寥寥数语,然而真正算起来,却是一年时光匆匆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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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旋班师回朝,皇上是有意让你出出风头,怎么你这会儿倒是不肯了?”
    城门外,秦锋和洛槿初坐在一匹马上,身后是载着女眷们的马车,他们奉旨凯旋班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游山玩水,终是回到了京城。
    然而何秋澄却是留在了雁落关内,梅如玉和他在秦锋与洛槿初的主持下成婚,虽然条件不如京城这边奢华,然而有众多将领兄弟助兴,却也十分热闹。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梅如玉的身份将来更没有暴露的危险了。
    如此大捷,齐云自然十分高兴,命令万众夹道欢迎秦锋率三军凯旋归来。却不料秦锋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将这差事交给了雷霆等人,他自己则陪着爱妻在城门外静静等待,眼看着大军进城已有半日,百姓们都散去了,这才准备进城。
    此时听见洛槿初这么说,秦锋便忍不住笑道:“别说我,你自己素日里不也是总嚷嚷着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么?我也觉着这才是真正骄傲的感觉。”
    “你就吹牛吧。”洛槿初咯咯笑,想了想又道:“要不要路六儿回府通知公主和驸马一声儿?”
    “不用,大军都进城了,父亲母亲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回来?咱们这会儿回去,恰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洛槿初翻翻白眼,此时马匹悠悠入城,两人正说笑着,忽然就听一个童稚的声音道:“我就知道,哥哥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受什么万民敬仰夹道欢呼,必然是躲在最后面,如今看来,果然我说的不错。啊,真狡猾啊,竟然等大军进城后一个时辰才进来,害我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哥你是故意的吧?”
    “小世子?”
    洛槿初惊呼一声,却见秦锋已经跳下马去,也是惊喜非常,上下打量了齐煜几眼,在那挺着的小小胸脯上轻轻捶了一拳,笑道:“好小子,你竟然还堵在这里,怎么?专门为了迎我和你嫂子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听见“嫂子”二字,齐煜不由的满脸“悲愤”,但是很快的,小家伙的面色便恢复如常,郑重给秦锋和洛槿初见了礼,然后面上才浮现一抹奸诈的笑容,嘻嘻笑道:“我和皇帝哥哥说,哥你是个最狡猾奸诈的家伙,必然不肯受他摆布,不但不会随大军入城,回来后也肯定是先回宣亲王府,所以了,皇帝哥哥为了不让你留下这个把柄给言官们攻击,特意让我来这里守着,一看见哥,就宣他的口谕,让你即刻进宫。”
    似秦锋这样的人,即便出生于富贵之家,终究还是带着些江湖习气,齐煜说的没错儿,他才不会在心里想着回来第一件要紧的事是进宫覆旨,进宫哪有回家来得重要?然而如此一来,那些言官哪里会放过这样的错儿?何况这其中还有秦守搅风搅雨,因此齐煜这一次堵在此处,倒是真心为了他好。
    果然,秦锋想了一想,只得无奈叹道:“好吧,那就多谢你了,咱们先进宫,让你嫂子先回去。”
    待目送洛槿初走远,齐煜才不怀好意的对秦锋笑道:“哥你不用谢我,哼哼!我才不是为了你好,只是知道你的打算,你必定想着言官攻击就攻击,恰好让皇帝哥哥处置了你,从此后无官一身轻,可以和嫂子悠闲度日啸傲山林是吧?嘿嘿嘿!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你一走,剩下的担子岂不是要我们这些小家伙来扛,所以你……”
    不等说完,已经看到秦锋面色黑成了锅底,齐煜连忙抢先一步上马,哈哈低声笑道:“我虽然和你竞争六姐姐失败了,不过哥你也别想着从此后就可以和六姐姐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别的我不能够,使点小坏什么的,我自认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你这小混账东西,都是跟谁学的这么黑心?”秦锋哭笑不得,无奈之下也只得翻身上马。
    “跟谁学的?”齐煜眉毛一挑:“嘿嘿!这还用问吗?无论是哥你,还是皇帝哥哥,哪个不黑?我跟着你们学,难道还能白了?不过这个主意却是皇帝哥哥告诉我的,哥生气,去找皇帝哥哥算账啊,哈哈哈……”
    “皇上,这就是你对待我这个大功臣的态度吗?”秦锋在马上看着齐煜大笑前行,心中悲愤莫名。
    “阿嚏”
    齐云打了个喷嚏,宫珍忙从怀中掏出绢帕替他擦了擦嘴,一面忧虑道:“从前妹妹和我说过,这大暑天里的热伤风不是玩儿的,不如叫个太医来看看?”
    齐云摆摆手,笑道:“无妨,这不是什么伤风,必然是秦锋那个家伙念叨朕呢,你以为煜儿是能藏住话的?那小子定是将朕给卖了个干净,也罢,想来他们这就要过来了,朕去御书房等着。”
    宫珍连忙起身帮他整理衣衫,一面忍不住笑道:“皇上也是,世子凯旋归来,何苦这会儿抓着他不放?还要小世子去气他?”说完就听齐云笑道:“定要如此才成,那小子的性子朕还不了解?万万不肯真正接受朕的安排受万民敬仰的,哼!他想做没笼头的马,朕还舍不得放他这匹千里驹海阔天空呢。”
    宫珍的手轻轻一顿,却是没说什么,眼看着皇帝离去,她才直起身来,笑道:“也好,妹妹长留在京城,正好还可以和我做个伴儿,只是宣亲王府这一潭水,可深得很,也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应付过来。”
    说到这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洛槿初狡黠活泼的样子,宫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笑道:“我真是糊涂了,若说玲珑,谁还比得上她?当年是小女孩儿的时候就了不得,如今有了这些历练,只怕越发厉害了。”
    越发厉害的洛槿初此时正在宣亲王府中,逗弄着那小小婴儿,想她和秦锋出去了一年多,公主自然早已生产,虽然公主年岁不小,好在这一次秦宇格外精心,总算有惊无险的将小宝贝生下来。
    待得下人们都退下了,公主方问起洛槿初和秦锋在边疆的一些情况,听说了那天香宫老毒妇和如同绞肉机般的绝杀阵,饶是公主定力过人,也不由得后怕不已。
    洛槿初见她后怕,连忙就把这个话题打住,四下里转了头看看,见没有人,这才小声笑着问公主道:“宝宝如此顺利便生下来,大房那里竟没使一点儿绊子?”
    洛槿初嫁过来不到三天,秦锋便接到了出征的命令,小两口一起共赴边疆,公主万万没料到她竟然就能知道这王府内的明争暗斗,当下不由愣住了,好半晌才苦笑道:“是了,我竟糊涂了,还以为能瞒住你一时是一时,可你是多精明的孩子,这些事哪里能瞒得住你去?只是我跟你说一句话,无论如何,大房确实因为我和驸马受了委屈,素日里该忍让一些,你便忍一些,啊。”
    洛槿初心中不由得叹气,她心里太清楚了,公主那可是在后宫里出生的,从小到大又受尽万千宠爱。人家经历的,那是比宅斗更加高级的宫斗,对于大房那些伎俩,哪会不心知肚明?所以到今日,梁夫人使尽了诡计,却也没能害得了她。然而也正是因为公主这种愧疚忍让的心态,才会助长大房的气焰,说到底,不管公主多么聪明,她的本质还是一个包子,最多算是一个精明的包子,不然的话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因当下便把眉毛一挑,冷冷道:“娘亲为何要这样想?这一切都是皇帝做主的,关你与驸马什么事?若说忍让,小小不然的,也就罢了,但若是大太太立意起了歹毒心思,那就别怪儿媳也不和她讲什么忍让情面。娘难道不知?这一次后方粮草全是公爹亲力亲为,为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还不是怕人使绊子,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既然都如此歹毒了,何苦还要相让?”
    公主苦笑道:“这些我如何不知?然而只是老太太不肯分家,老太太不可能长生不老吧?等到将来,这家也分了,你大伯也有了爵位,即便兄弟终不可能恢复友爱,却也能互不相犯和平相处,这便足够了。”
    说到此处,洛槿初不禁就奇怪道:“是了,老太太为什么总不肯分家呢?咱们大周朝的规矩,一门里不能出两个爵位,所以没奈何,公爹做了亲王,却只能对不住大伯父了,然而若是分了家,以大伯父的功劳,最起码封个伯爵是绰绰有余的吧?这么浅显的道理,老太太怎么就看不开呢?”
    公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我却也不知道,听说是老太爷还在世时对老太太的吩咐,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等着了。妞妞千万记着我的话,不到万不得已,就忍一忍,啊。”
    洛槿初点点头,眼看着怀中小婴儿已经摇晃的睡着了,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淡淡道:“娘放心好了,儿媳心中有数呢。”
    公主和驸马因为有了秦锋,所以一心盼着这一胎是个女孩儿,却不料偏偏就又生了个男孩儿,如此一来,老太太固然是高兴非常,公主想着自己为夫君生了两个儿子,将来也可开枝散叶人丁旺盛,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倒把没有女儿的那点惆怅都给盖过去了。
    大房在公主怀孕期间竟然没有捣乱,这一点本来让洛槿初十分诧异,然而转念一想,她便明白过来:大房这是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啊,怕是打着将来让秦锋兄弟相争的鬼主意,所以才会冷眼看着这个孩子降生下来。
    一念及此,她也不禁冷笑,暗道公主驸马退让了这么多年,让你们习惯了是不是?竟还想着有祸害这孩子的一天,做梦去吧,但凡让我抓到把柄,就算公主驸马不肯追究,我也必定要逼得老太太分了家不可,坏人就该有报应,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哼!我可不是公主那样贤良淑德忍气吞声的包子。
    用完晌饭后,洛槿初也没回房间,一直在公主院中等着秦锋回来,知道他回来后必定先来见公主的。因正是夏日,此时坐在院中的紫藤架下,倒也是阵阵清凉,又过了一会儿,天上云彩渐渐多起来,太阳躲进了云层里,一丝威风吹来,让人十分舒服。
    “奶奶怎么在这里坐着?”
    忽听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洛槿初抬头一看,原来是岳姨娘,于是站起身笑道:“公主午睡还没醒,我在屋里呆的闷,就出来坐一会儿,姨娘不午睡吗?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岳姨娘笑道:“头晌在屋里就听说奶奶回来了,婢妾本要过来的,又想着奶奶定然有许多话要和公主说,所以就忍着没来添乱。怎么?世子爷还没回来?奶奶可是去见过老太太和大太太了?”
    洛槿初笑道:“秦锋进宫覆旨去了,看这个时辰,想来皇上是留他赐宴,想必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和他一起去拜见老太太和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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