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御诚再次变了脸色,尤其触到兰亭那似笑非笑,象极了年青时的兰御谡的眸光时,心中一片寒凉,他缓缓退了数步,被一旁兰宵用肩顶了一下,才微微稳住摇晃的身。
    叶尚工被传出金殿时,另外两卷封存的丹书铁卷也同时被呈上了大殿之上。
    “叶家第十三代传人叶妙文见过宁王殿下,见过从位大人!”叶尚工在皇宫里已有三十个年头,一直屹立不倒,除了有一技之长,更重要的是,她深谙深宫之道。
    卫扬毫不客气地扬嘴轻笑,“叶尚宫,拿出你的本事,让众位大臣瞧一瞧,你们叶家百年前所绣制的绣品与流传民间的赝品有何不同!”
    叶尚宫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将军大人!”便走到一张方桌的旁边,在高世忠和文志斌的相助下,轻轻揭开桌上的大红罩,上面三张明黄的卷帛一列平放着,她自然不知道哪他们要她辩认的哪一张是假的。
    文志斌、高世忠等重臣作为见证人居于两旁,众人皆是屏息静气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一柱香后,叶尚宫朝着兰亭一拜道,“宁王殿下,从外观看,无论是绣工还是所用的材质,及卷帛的重要,三张卷帛都差不多,但方才奴婢用透光的方法看后,发现其中有一卷与其它两卷稍有不同!”叶尚宫小心翼翼地拿起中间的一幅卷帛,指着卷书右侧的“御赐”两个字道,“这里有所不同。在另外两册上所绣的是双面绣,在绣字的背后似乎隐藏的两字,而这一幅肯定没有。”
    叶尚宫尚未开口,在她拿起中间一副时,赵家三兄弟的脸色已经变得死白。尤其是赵传铭,已失了惯常的冷静,紫袍下,双手紧握,指尖狠狠地刺进了掌心之中,这个打击势如洪水般冲上了他的胸膛,席卷着他连站都站不稳。
    方才,为了公平起见,兰亭让他们三兄弟摆放卷帛的顺序,他亲手将其放在了中间,而后,又是他们亲手将红布罩上。所以,叶尚宫辩别前,根本无从得知哪一卷是真哪一卷是假。
    高世忠接过叶尚宫手中的卷帛,两面翻转后,疑惑道,“可这后面除了一只金龙外,什么也没有!”
    叶尚宫展颜一笑,“高大人,请恕奴婢方才没有说清楚,叶家的双面绣奇就奇在这,这背后暗藏二字是夹藏在中间,要证实的话,就要折掉这三幅的卷帛。”
    众人尚未明白,高台之上就响起兰亭冷漠的声音,“折!”
    那日他从赵十七手中拿到丹书铁卷,而后,他是原封不动地放回赵十七的手中。他想赵家反,就要让赵老夫人相信,赵家手上所持的是真正的丹书铁卷,为了慎重,他没有在那丹书铁卷上动过手脚。
    赵家拿到的丹书铁卷事实上是真品。
    真正被动了手脚的是皇宫大内所收藏的另外两幅。
    这个主意是沈千染所想,当年她在赠予申柔佳的江南彩帛暗中动了手脚,就是借用了她高超的刺绣手法。叶氏的不传双面绣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宁家所收买,而她自幼不能上私塾念书,倒是学了一手的好刺绣,尤其是被沈老夫人囚于北院那五年,这是她唯一能让她心静下来打发时间的事,这一套双面绣法不仅叶尚宫懂得,她自然也懂。
    “是!宁王殿下!”叶尚宫微一躬身后,便让宫人拿出整套刺绣的工具。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方将三面的明黄卷帛全部折成两幅,果然,左右的两幅后面都有极小的明黄两个字‘德圣’覆在‘御赐’的后面。
    “德圣”是开国皇帝的年号,所以,这两个字也暗藏了玄机。
    叶尚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拭去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启声道,“宁王殿下,众位大臣,这绣品是用一根线完成,所以,很难仿制,这也是叶家当年的绣品千金难求的原因。”
    叶尚宫退下后,大殿之上众臣鸭雀无声。
    高台上,兰亭负手而立,大型宫灯下,他眉如墨画,嘴角淡噙一丝浅笑,凤眸微眯,“高大人,你主事刑检司,请问,赵家的罪应以什么而论?”
    高世忠深深地朝大殿高台一躬身,谨声回道,“回宁王殿下,赵家弑君、谋逆、两罪并罚,按西凌的律法,诛三族!”言简意陔!
    兰亭嘴角的笑纹渐渐扩大,语声轻描淡写,“赵家的罪已是昭然天下,既然父皇让本王监国,那本王代父皇下旨,赐赵氏一门,男丁十二岁及十二岁以上关押死牢论罪,十二岁以下的男童随女眷一同关进大理寺监。”
    永安候躯一震,眸现惊疑、震撼、无法置信交替出现,最后,竟是哈哈大笑,指着兰亭讽刺,“宁王殿下,只怕你没有资格监国!”话一顿,永安候的眼中浮起浓浓的戾气,他紧紧攫着高台之上的兰亭,阴阴而笑,一字一顿,“因为,你根本不是皇上的亲骨肉,你不过是前朝废太子兰御沐的私生子!”
    一百六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226 17:38:59 本章字数:8215
    永安候一语刚出,尚未引起大殿众臣的议论,一声哄亮的调笑已响彻大殿,“狗急跳墙了!”
    永安候循声一瞧,原来是文成耀,鹰眸一眯,神情中透露出嗜血的味道,冷斥,“文将军,稍安勿燥,等本候把证据亮出来你再出来吠!”
    兰宵这时也暂忘了今日来上朝的目的,精彩呀,他一脸兴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走到大殿的阶下,瞧了高台上的兰亭几眼,又转身朝着永安候眯眸,嘻皮笑脸道,“要说父皇生的孩子哪个最象父皇,那肯定就是三哥。残颚疈晓安候,你这个证据可得有些说服力,你敢攻击皇族血脉,这在西凌可是剖皮之罪,你赵家吃得起么?”
    高世忠也知道这事态太严重了,蹙眉上前提醒,“安候,方才宁王已代皇上下旨,旨意中,十二岁以下的男童及女眷只是进大理寺监!”在西凌律法中,过大理事监,最高判罚为苦役,流放千里。
    高世忠此言自然带着善意的提醒。殿上众人都明白,这已是宁王殿下对赵家格外开恩。但若永安候执迷不悟,把前朝旧太子的事翻出,并且质疑皇氏血统,一旦证据被推翻,那就是诛灭九族,就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将被溺杀。
    可惜永安候却不卖帐,嗤笑一声,让他赵家认命么?不,赵家人从来就是不怕死,赵承略、赵承飞的血不会白流。何况,他手中所持的证据谁能推得翻?
    连月来阴郁终于沉积厚发,全番涌出,赵传铭阴侧侧地注目于高台上神情自若的兰亭,转首对着高世忠反讥,“高大人这算是诱导口供?”
    高世忠负袖一甩,神情露出薄怒,站回到文志斌的身边,耳边传来文志斌低低的声音,“高大人,你说安候能蹦得比高台上的人还高?你急什么,这戏有得瞧。”
    高世忠睨向高台,只见太师椅上的兰亭修长的双腿交叠靠坐着,一手撑扶在下颌,那双深幽的凤眸微微眯着,带着嘲笑的神情俯瞰着,象是睥睨着众生笑话。
    “皇帝”不急,太监——赵公公一脸无神的样子站在兰亭的身后,似乎也没见他急!那他高世忠急什么?
    看戏吧!高世忠挺直腰,不再发一语,眸光掠向永安候,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两封信。远远看上去,那信纸有些蜡黄,黑迹似乎也有些晕开了,凭着他刑检司的嗅觉,他判断,这信纸大概有些年份了!
    兰御诚的心随着赵传铭一点一点的摊开心而狂跳,只觉眼前一黑,直直朝后面倒去,幸得身旁的卫扬扶了他一把,才没当场摔倒。
    卫扬扬手示意宫人抬一张椅子上来给兰御诚坐下。
    兰御诚全身冒着冷汗,半天才缓过来,朝着高台上的兰亭艰涩地开口,“宁王,当年本王也只是好心好意,想不到今日却害了你!”
    声音很轻很虚弱,但大殿上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瞧这阵势,想来宁王的身世真有问题,否则赵传铭怎么可能有持无恐?
    “王叔不必惊慌,是非自有公断,王叔有什么照实说便是!”兰亭声音温润动听,转首看向永安候时,声音却带出一股幽冷,“赵传铭,不妨说说,这两封信能落到你赵府上,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当年先皇在位时,你们赵家已经已有谋逆之心,否则,象如此重要物件,事关皇氏血脉的证据,你赵传铭还敢私藏二十年!”
    永安候也不辩解,赵家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出路,他只是想临死找一个垫背,他扬了一直手中的信,冷冷一笑朝着众人道,“这两封信,一封是当年的珍妃娘娘,就是当年钟司芜写给兰御沐的,在信中道出了兰亭并非是皇上的亲骨肉,而是兰御沐的亲生儿子。”
    此语一出,惊涛骇浪。若是能证实这封信确确实实是钟司芫亲笔所书,那么,兰亭的身世已是勿庸至疑!
    永安候不待大殿的声音沉静下去,扬了扬手中另一封信,扬声道,“另一封,是诚王叔的亲笔信!”永安候朝着兰御诚微微一福身,嘴角略含深意地笑,“诚王叔,这事你不会不诚认吧?”
    永安候不待兰御诚回答,提高声线道,“众位,今日就让本候详细说一说这两封信的来历,相信——”永安候语声至此,略一婉转,拉长声线,带着冷嘲,抬眸望向高台的兰亭,“宁王殿下也会有兴趣!”
    大殿之上,众臣秉声敛气地细听永安候呈诉这一封信的来历。
    永安候想说的话早已在心里想了几十遍,句句全部直击要害。
    当年,钟司芜在西凌算是个才貌双全的才女,无论家世品貌在当时都是太子妃最佳的人选,当时兰御沐对钟司芜也是有情有义,为了想纳钟司芜为太子妃,甚至几次冲撞当年的皇后。
    这事,西凌的两朝元老皆有所闻。
    可最终,钟司芜还是没有成为太子妃,却成为西凌最不受宠的皇子兰御谡的正妃,这在当时钟家嫡女身份的钟司芜来说,确实有些憋屈了。
    钟司芜也因此没少遭到西凌适婚少女的嘲笑,甚至是钟家族里的姐妹亦当众嘲笑她,一夕之间,从凤凰变成了鸡。
    而兰御沐对钟司芫不肯为他的太子侧妃,反而成了兰御谡的王妃,一直心有怨念,那些年,他一直打压兰御谡,也是因为忌恨。
    钟司芜诞下兰亭没多久,兰御谡便失踪了。
    兰御谡失踪,群龙无首,太子一党风头正盛,为了斩草除根,清剿兰御谡身边的谋臣行动大肆开始。
    兰御谡的王府当年没少出现刺客,朝堂之上认为,这是因为太子是针对兰御谡。可赵家从龙卫那截来的消息得知,兰御沐其实只想除掉年幼的兰亭,以解心头之恨!
    兰御谡失踪,王府人心惶惶,柳青芸母子避回了柳家,刚出生尚未满月的兰宵也随其母回到了韩家,唯独钟司芜无家可回,因为当年的钟家被兰御沐步步紧逼,钟府早已做鸟兽散。
    万不得已,钟司芜抱着刚出生几个月兰亭去投靠她的闺中好友姚念卿。
    大殿上,众人听到此,也就略略明白了,为什么钟司芜会修下这一封信,因为当时别说是钟司芜,就是那些老臣子也断定失踪了近一年的兰御谡是不可能活着回来。
    钟司芜或许是想给儿子寻找一条生路,所以才爆出来兰亭真正的身世,希望他能够回到兰御沐的身边。
    只是谁也没料到,兰御谡不仅活着回来,还扳倒了太子一党,在众皇子夺嫡中胜出。
    大殿之上一片静穆,一直没有开口的兰亭终究站起了身,他高高在上俯视着赵传铭,眸光变得冰霜风刃,夹带了犀利,森森开口,“本王的母妃当年确实是投告过赵家,虽然你赵家收留有目的,但本王还是愿意承你赵家一段旧情。赵传铭,你此时若愿说出真相,那本王还是愿饶你赵家一门妇孺的性命,但你若依然执迷不悟,那赵氏一门的灭族,可就怨不得本王了!”
    永安候从不曾见过如此凶狠的眸光,本能地微避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抬首直视,他双唇紧抿,下巴线条如刀削冷硬,但终没说一句什么。
    兰宵一听敞声道,“看来三哥是胸有成竹呀,安候,你还是乖乖地认了,瞧你那样,都十多年不打战了,养了一身的肥膘了,哪里是三哥的对手!”
    赵传胜闻言一凛,与赵传荣互视一眼,皆知此并非兰亭托大之辞,但赵家已无路可走,不如死拼,被见赵传铭几乎被兰亭的目光射杀,一咬牙,亦是豁了出去,站了出来,指着兄长手中的信件,瞧向兰御诚,“四王叔,这封信的真伪你心里有数,当年钟司芜可是当着你的面写下,也是她亲手交给你,如今,你只要把实情说出便可!”
    众人的眼光刷地齐齐探向兰御诚,惊得他刚刚平复下来的气息又开始变得紊乱。
    一旁的卫扬忍不住蹙紧了眉峰,他最见不得孬种,眸现鄙夷,冷然道,“诚王叔,宁王殿下方才说过了,您只要照实说便是!”
    兰御诚的当年留下的先皇血脉为数不多的皇子之一,虽是个闲王的身份,胆子也偏小,但兰御诚在朝中的名声不错。
    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朝着高台之上的子侄深深一躬,满脸愧色,“是,这封信确确实实是真的,信中的内容也是珍妃娘娘亲笔所写。当年我为了慎重想当面见太子,却三登门被拒,所以,万不得已,本王也修了一封信,信中夹了珍妃娘娘的信物,这才见到了太子,把信转交给了太子!”
    太子败北后,他唯恐这两封信没有被太子毁掉,他担心信会被兰御谡搜了出来,到时他也会连着遭殃。可后来,似乎一切石沉大海,他也着着实实担心了几年,等到了兰御谡登基,珍妃被封妃后,他才略安下了心。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这两封信的下落,只是他想不到,这两封信怎么最终会落到了赵家手上。
    兰亭紧抿的嘴角渐渐形成了上扬的深弧,深邃的眼眸里是无人察觉杀意,“赵传铭,看来,今日你是想顽抗到底,好,既然要把当年的事摊开,那当年的事知道最清楚的,莫过于是我的母妃,可她的话估计已失去了信服力,在座的只会认为母妃在狡辩,所以,本王不得不请出当年另一个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故人!”兰亭语声一止,眸如冰刃地打在一旁站得昏昏欲睡的赵公公。
    赵公公马上一激凌,清醒了过来,提上来的一口气尚未吞下,马上抬高下巴,尖声传道,“请赵夫人姚氏念卿上殿!”
    “念卿?”永安候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三兄弟上朝前,知道今日凶险,所以,对赵府最了最严密的防患。可他的嫡妻却被传上了金殿,是不是代表着,现在的赵家已被兰亭控住?
    赵家三兄弟几乎难以置信地看向殿门口,果然,赵夫人一身的素袍缓缓地步进大殿之中。
    赵传铭担心的一点也没错,此时赵家的永安候府早就被卫扬给端了,赵氏一门男丁直接被囚进了死牢中,而女丁,除了赵夫人外,全被押送往大理寺监。
    兰亭在此与赵家三兄弟周旋,只是给天下一个交待,赵氏一门罪当诛九族。
    “罪妇姚念卿给宁王殿下请安!”赵夫人刚行完礼,兰亭站起身,语声微扬,“赵夫人,当年,母妃在赵家,想必赵夫人最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才让本王的母妃写下了那一封信。”
    赵夫人眼中浮上了一层薄薄血色,此时她的心情复杂纷乱,只觉得自己的心已被蛀空。
    她被带到皇宫时,卫扬先带她去看了囚禁在皇宫一处院落的赵十七,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赵夫人的心都要碎了。
    卫扬甚至不让她多看一眼,便将她带离。他让她选择,如果她肯说出当年的真相,兰亭看在当年她好心救过他们母子命上,他就赦她的女儿及赵承恩一死。
    如果她还顽抗,卫扬告诉她,金殿之上没有变数,宁王的登基之路早已辅好,无论赵家如何污蔑,宁王殿下依然会踩着赵家的尸骨登上帝位!
    这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够阻宁王登基!
    “念卿,你若想死后有脸去见祖宗,你就应知道话应该怎么说!”永安候与姚念姚夫妻二十多年,两人向来相敬如宾,此时,他横生一股预感,姚念卿会坏事。可姚念卿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让他心中的狂燥更盛,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一把结果了她。
    虽然眼前的形势对赵家很不利,但只要他们今日能扳倒兰亭,他们就有机会等兰御谡回京再断赵家之罪,这一等或许是十天,或许是一个月,那他们赵家就还有时间。
    可若是扳不到宁王,甚至不用过堂,他们赵家一门就会被斩尽杀绝。
    姚念清自然听明白丈无语气中的警告,她双眸仿佛被水雾熏染上了一层朦胧,渐渐地化成了绝望,缓缓地朝着天地磕首,悲声道,“是,罪妇知情!”抬首时,无声地落泪,并不看一旁朝着自已怒视的永安候。
    赵家不信命,她却信,自从女儿告诉她,她梦见兰亭登基为帝后,她就知道,赵家欠下的债是时候还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最无辜的赵十七。
    兰亭赐儿起她说话,她福身一礼,依然跪着向大殿之上的众臣缓缓呈诉当年的真相。
    钟司芜走投无路,只好去找姚念卿,姚念卿无法做主,她知道赵家一切都要赵老夫人答应了才算。
    当时皇子夺嗣,兰御沐的胜算几乎是已定,以姚念卿对赵老夫人的认识,她知道赵老夫人在这当口,是绝不会做出得罪太子之事。但她又实在同情钟司芜母子,所以,两人合计一下,就商良出一计,说兰亭实际上是太子的骨肉。
    适巧怀兰亭的时间,正逢当年皇后生辰,兰御谡自然带着他的正妃进宫给皇后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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