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作深沉地说:“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着呢。”
    不知道他俩是不是故意的,音量的控制刚好能让正在发飙的顾清梅听见。
    只见顾清梅蓦地停下殴打身边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的动作,低声问道:“你……安排了人在屋顶上守夜?”
    “对呀!”慕容羽看她不打了,不要脸地搂住她让她躺回到自己身边。
    顾清梅懊恼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孔,“老天,我没脸见人了……”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话?自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总之是一些不太方便被别人听去的话,想到这些私密的人,居然被屋顶上的人听了去,她跳河的心都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先是被他爹听到他调戏自己的事,如今又被侍卫听到自己和他的谈话,她以后到底还要不要见人啊?
    慕容羽见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妳不用在意他们,把他们当成稻草人就好。”
    听到他居然还敢说便宜话,她忍不住怒从心头起,一把掐住他腰间的嫩肉,狠狠地掐住,这个家伙,不修理他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痛得“嘶”了一声,赶忙讨饶,“我错了,宝贝,妳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你叫谁宝贝?不准乱叫!”她凶巴巴地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不过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实在是这家伙的腰间也全是肌肉,捏起来让她的手指酸得不行。
    他涎着脸道:“好了,睡觉吧。”
    她懊恼地小声咕哝道:“丢脸丢成这样,我哪里还睡得着?”
    他闻言,赶忙又将一只大手探进她的衣内,“既然妳睡不着,那咱们就做点别的事情。”
    她恼羞成怒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内扯了出来,没好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二人纠纠缠缠的打闹了大半夜,直到过了子时才睡着。
    翌日清晨——
    穆郡王府,秋妈妈垂首站在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里,缕缕檀香的气息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嗓音。
    “妳是说,那丫头竟然敢为了羽哥儿跟刺客拼命?”
    秋妈妈笑道:“是长丰说的,您不是派了他暗中盯着顾姑娘吗?”
    “长丰跟了我三十来年,一向不说假话,他的话我信得过。”穆郡太妃半躺在软榻上,灰白的头发挽着圆髻,上边盘着一串通体晶莹翠绿的翡翠珠子,此外,便是一根帝王绿的翡翠簪子。
    再看她的左手手腕上,同样也是一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手指上的戒指,戒面一样是帝王绿的翡翠,再加上耳垂上的一对帝王绿的翡翠耳坠子,这几样首饰加在一起,怕是得值个数万两银子。
    她见过顾家兄妹不久,便回到都城。
    “这倒真是个好孩子。”太妃幽幽一笑,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只是……”秋妈妈突然露出为难的神情。“羽哥儿身上还有婚约,这桩婚事未必能遂他的心。”
    “若羽哥儿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我也就白疼他一场了。”老太婆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君氏死得太早了,君氏临死的时候,跟我说,无论如何,也不准西华郡主进慕容家的门,这话就跟刚在我耳边说的一样。便是她占了理,能做出这么打夫家脸的事的女人也要不得。羽哥儿如今都二十三了,还没成亲,子嗣也没着落,旁人不急,我不能不急。二姑娘和四皇子妃都给我写信,全都夸这丫头,如今看来,她们倒是没看错。能为了羽哥儿舍出命去的,想必是心里有羽哥儿的。”
    说着,她突然笑起来,“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不止羽哥儿喜欢她,就连二姑娘和四皇子妃都喜欢她。”
    秋妈妈说:“您是见过她的,您就不喜欢她?”
    “才见了那么一次,做不得准的,都是羽哥儿不好,这么快就拆穿了我的计谋,害我白跑了一趟。”
    秋妈妈突然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就是羽哥儿也实在是太孟浪了些,人家姑娘还没过门,就硬是搂着人家姑娘一起睡晌觉。还是当着人家哥哥嫂子的面,这也太……”
    她斟酌着用词,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哦?”老太婆惊疑了一声,随后笑起来。“睡了便睡了,能让咱们羽哥儿喜欢上,也是她的造化。妳去告诉随风和随意,好好给我盯着,有什么状况,随时来报我。”
    “是!”那妇人笑吟吟地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老太婆独自一个人半躺在那里,神色幽幽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喃喃地开口:“羽哥儿,你这一步棋,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顾清梅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从罗汉床上爬了起来,待要下地穿鞋子,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被那个大坏蛋给扛过来的,衣裳鞋子全都留在了对面的屋子里,只好大声地要马云裳帮她把衣裳鞋子全都送过来。
    马云裳看着她,一脸同情的表情,不过却什么都没说,昨天晚上,这两个人的声音虽轻,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是既喜又忧。
    喜的是,慕容羽似乎是真的很重视顾清梅;忧的是,夜长梦多,若是慕容羽坚持要等顾清阳取得功名再娶她,期间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顾清梅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和慕容羽同塌而眠的事情着实有损闺誉,也不敢吭声,只是默默地把衣裳穿了,梳妆好,然后去净房盥洗。
    慕容羽也不晓得去做什么了,一大早就不见了,她有些担心他,身上有伤,还中了毒,便到处乱跑。
    顾清阳看出她的担忧,不禁笑道:“妳不用担心他,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死了那么多人,他总得处理一下。”
    顾清梅见四哥竟然看出自己在担心他,不禁脸上一红,口中却嘴硬道:“谁在担心他了,我是在想我的生意。”
    顾清阳见她嘴硬,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开口,吃了早点以后,便匆匆地去了书院。
    顾清梅的心情纠结地吃完早点,一个人坐在书房的书桌后边懊恼,暗叹自己的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才跟清音阁的鸨儿谈了一大笔生意,没想到竟然遇到太子被人行刺这么狗屁倒灶的事,她连订金都没拿到手。
    她有心再去一趟清音阁,又觉得此时时机不对,清音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知道那鸨儿还有没有心思和自己谈这笔生意。
    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似乎不适合捞偏门,还是老老实实地画她的花样子,做些正经生意的好。
    于是便拿了宣纸和炭笔,继续画起设计图。
    才画好一个手袋的草图,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响,旋即,慕容羽从外边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她扬眸瞅着他,忍不住便道:“你身上有伤,又中了毒,这么一大早地就出去,也不知道在意些。”
    “怎么?担心我呀?”他了然地问着,走到她身边,动作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讨厌!”她抬手拍开他的脸,只觉得又羞又气,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谁担心你了,我是有事想问你,我跟清音阁鸨儿谈的那笔生意,你说要怎么办?”
    他却攸地一笑,竟然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到椅子上,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不顾她的抗拒,将她的身子环住,让她挣脱不得。
    “我就说咱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羞恼地挣扎道:“谁跟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大白天的,你别闹了,回头叫人看见。”
    “我今儿把烟花巷四十八家妓院的生意都谈下来了,还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她闻言,顿时就不再挣扎了,而是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真的?”
    四十八家妓院?那得赚多少钱?
    “当然是真的,不过没有妳谈的那么高的价钱,妳知道我一共收了多少订金吗?”
    “我哪知道啊?”她见他竟然卖关子,忍不住嘟起嘴巴,想起这件事情她就郁闷,明明是她想的好点子,可以趁机大赚一笔的,没想到却被他半路打劫。
    他从怀里摸出厚厚的一叠银票塞进她手里,“数数!”
    她看着那叠厚得有些离谱的银票,迟疑地问:“给我的?”
    “嗯,妳不是老闹缺钱吗?就把这些订金先拿去用吧,回头再在妳的分红里扣。”
    她微微地勾起唇角,数了数那些银票,越数越心惊,那些银票加在一起,竟然有三万七千两那么多,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了,有点穷人乍富的感觉。
    她心中一高兴,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竟然扭脸向他的嘴唇亲过去。
    但是就在她的嘴唇碰到他唇瓣的一瞬间,他却飞快地将脸扭到一边躲开了,只让她的唇碰到了他的脸颊。
    她顿时就有些尴尬,也有些失望,不懂他为什么会躲开自己的亲吻。
    却听他轻声道:“我中毒了,余毒未清,万一过给妳就不好了。”
    她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开自己的唇,心中忍不住感动,这家伙有时候嚣张得不像话,有时候又体贴得不像话。
    她决定放纵自己一回,柔弱无骨地依偎进他的胸膛,脸上蒙着一层红雾,轻声道:“那个……衣裳的生意,其实,除了妓院,还有别的销路的……”
    他不解地问:“除了妓院的姑娘会穿那种东西,还有什么人会穿?”
    她忍不住轻轻啐了他一口,“笨蛋!那种衣裳,其实不是卖给女人的,主要是卖给男人的。”
    他忍不住嗤笑,“傻丫头,哪个男人会穿那种东西?除了变态!”
    顾清梅见他竟然不懂自己的暗示,忍不住气得有些发晕,轻轻捶了他胸膛一下,“你笨成这个样子,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钱都是怎么赚来的啊?都城的官宦子弟那么多,哪个男人家里没有几房妖媚的小妾,若是把那衣裳卖给男人,你想他们会不会把那种衣服拿回家让小妾穿给他们看啊?”
    慕容羽闻言,如醍醐灌顶一般,赶忙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满脸惊喜地望着她遍布红晕的小脸蛋,“妳这女人,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哼!”顾清梅冷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道。“不过你最好别用悦和成衣铺的招牌,另外起个名字,做个招牌,然后换个心腹去做这生意,不然的话,名声总归是不好。”
    慕容羽搂紧怀中的佳人,语气亲昵地说:“妳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赚钱的法子?不如一次都给我说出来!”
    “我才不呢!”顾清梅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力,觉得不自在,用力扯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一边歪着头瞥着他道。“都说出来,万一你把我甩了,自己跑去挣钱怎么办?”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难受,不禁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妳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顾清梅嘟着嘴道:“反正,除非你娶我做你的正妻,不然的话,我就这么一点点地吊着你的胃口。若是哪天,我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我就给人家挣钱去。”
    “呀——”她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竟然被他伸手抓到了自己的膝头,旋即,一只大掌落到她的娇臀上,没有用力,却“啪”的响了一声。
    “你又欺负我……”她不依地在他的膝头挣扎,然后被他拎着在他的怀中换了个方向。
    他将她横担在自己的膝头,笑得阴测测的,“下次妳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就不止打屁股这么简单了!”
    她泫然若泣地瘪着嘴巴,只觉一阵羞恼,但是武力不如人,自己也只能吃这哑巴亏。
    他看着她怨怼的神情,突然觉得喉头一阵发紧,压抑下去不久的情欲又有些冒头,于是冷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的脸一红,挣扎着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恼道:“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欺负我,你害不害臊?”
    他哂笑着道:“若是有一天我不欺负妳了,才是妳该哭的时候呢。”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若是有一天,他不再这么恶劣地逗弄她,欺负她,那个时候,必定也不再喜欢她。
    这么想着,心情便有些不好,闷闷地推开他,起身来到罗汉床边坐下。
    慕容羽见到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决定跟她再谈点正经事,于是起身也走到罗汉床旁边,挨着她坐下,“妳刚才说的,把那种衣裳卖给男人,但是……要怎样才能把衣裳卖给男人呢?”
    她嘟着嘴巴,眯着眼睛,斜斜地睨着他,“真是不知道你这些年生意都是怎么做的?你能把烟花巷的四十八家妓院的生意全都拿下来,肯定跟鸨儿们都有交情,你不会找她们办个什么花魁比赛吗?到时候,搭一个大台子,让那些姑娘们都穿上那样的衣裳,在台子上走来走去的。然后再在人群中安插几个人,散布些话出去,比如说这些衣裳是哪家铺子做的,或者说‘我也要买一套给我家婆娘穿’,你看那些男人会不会掏钱买。”
    慕容羽听了她的话,更觉茅塞顿开,忍不住就倾身过去,在她的芙蓉面上轻轻一啄,然后开口道:“我现在就去成衣铺,此事宜早不宜晚,不然的话就过了季节了。”
    “嗯!”顾清梅轻轻地点点头,并没有阻止他。
    慕容羽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又走了回来,用手摩挲着她的头顶道:“我不是故意想去那种地方的。”
    “我知道!”她微垂着头,闪烁着眸光,幽幽地开口道。“你要做大事,就不能拘泥于小节。”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俯下身,嘴唇在她的芙蓉面上轻轻一啄,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她抬眸,望着那摇晃不止的暗红的织锦门帘,徐徐地抬手,捂住刚刚被他轻触过的地方,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这男人,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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