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票?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独子,你把老子撕了,老子的爹就撕了你!”如果不是被绑着,沈砚非要冲过去把秦珏撕了不可,太坏了,这小子太坏了,不但不把银子分给他,还要撕票!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在家里这么重要,我的运气真好,第一次绑票就绑了一头金猪。”秦珏笑得见牙不见眼,那笑容很是欠扁。
    沈砚气得直蹦,他的双臂和双腿都被绑着,蹦的时候两腿绷直,像只僵尸。
    秦珏斜睨着他:”有本事你就蹦着逃回去,我保证不追你。”
    蹦着回去?那老子的腿还要不要?
    沈砚气极,直挺挺向秦珏扑过去,秦珏笑着躲开,沈砚摔了个嘴啃泥。
    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哇哇大哭起来。
    秦珏看着他哭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走过来,托起那张粉雕玉砌的绝世美颜,咧着嘴叹了口气。
    沈砚忙问:“破相了?”
    “没,就是像猪头了。”秦珏没安好心地说道。
    沈砚继续哭,哭够了,对秦珏道:“你身上有银子吗?我饿了。”
    秦珏摇头:“有银子我还绑票?你家不是挺有钱的,你身上怎么也没有银子?”
    刚才他已经把沈砚身上摸了一遍。
    “老子不用带银子,那多掉价儿。”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堆随从,自是有人帮他带银子。
    可是那些随从呢?
    沈砚想起随从们被他骂着跑开时的样子,他的心都碎了。
    他上当了!
    他的肚子里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他咬咬牙,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虎落平阳任犬欺。
    他这头吊睛白额小老虎,如今就被眼前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恶犬欺负了。
    等他回去,他要告诉他爹,告诉他祖母,告诉皇上,他被欺负了。
    “老子若是饿死了,你一两银子也拿不到,你看着办吧。”他恶狠狠地说道。
    秦珏凑过来,伸手就把他颈上那只金光闪闪的赤金八宝项圈摘了下来。
    “你说你多丢人,这么大了还戴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把这个卖了也能换个千把两银子,足够吃十顿燕翅席了。”
    “不许卖!这是皇上赏的,是御赐的。”沈砚气死了,他爹怎么不在啊,这里有个比他还坏的坏孩子,看你以后还把我送到军营里去?
    秦珏翻了翻,果然是内造之物,这东西不但不能卖,也不能当,否则都是祸。
    “那你的马鞭呢,我看着也值七八百两。”秦珏又拿起马鞭。
    “不能卖,这是我八岁生日时祖母送我的。”沈砚要哭了。
    “不能卖马鞭,那就卖马吧,这匹马虽说不怎么样,可......”
    “不行,这是我十岁生日时我爹送我的。”坏小孩,你太坏了。
    “这也不能卖,那也不能卖,那你就饿肚子好了“,秦珏说到这里,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向沈砚走过来,”趁你还没有饿瘦,先割下你的手指头,找你爹换银子去。”
    沈砚的注意力却被他刚才的动作吸引住了:“你在靴子里藏刀,妈的,太帅了,是不是江湖上的人都是这样藏刀的?你身上还藏着什么了,给老子看看。”
    对,他只看到秦珏拿刀,却没有留意秦珏说要割下他的手指头。
    秦珏有些于心不忍了,就这样把个二货的手指头割下来,真的好吗?
    且,他带着短刀也就是装装样子,他四岁开始练武,练了六年,还没有割过人的手指头。
    他担心自己割不利索,会让这不男不女的小子笑话了,这小子也是练家子,只是身娇肉贵的,没有下过苦功,学艺不精而已。
    沈砚兴奋起来,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你看这样好吧,你别撕票了,你从我爹那里得的一万两,只分我三千两就行,那二千两就当是我的入会银子,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帮会的,一起做上几笔大买卖,名动武林,快意江湖好不好?“
    说这番话的时候,沈砚眼里都是星星,亮晶晶的,就像是打开了一扇窗户,看到了朱梁画堂外的另一个世界。
    秦珏怔住,张大了嘴。
    “什么帮会?我说了我是帮会的人了吗?”他问道。
    沈砚眨眨哭肿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不是帮会?那是门派,对,是门派,武林高手都是门派的,只有摆不上台面的才是帮会,就像采|花帮、鸡鸣帮一样。”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行,我无门无派,就是一个人,你武功这么差,你只能拖累我。”秦珏板着脸,冷冷地道。
    人家不带他一起玩?
    “你带上我吧,我从小没娘,我爹狠心地把我扔到军营里不闻不问,我的命比黄连还要苦,你们这些有爹娘疼的,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苦。”沈砚又要哭,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好玩的事,人家不带着他。
    “谁有爹娘疼啊,我也没娘,我爹根本不管我,以前我还有祖父疼我,如今我祖父也不在了......”秦珏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咱们两个都没娘,那更应该一起闯荡江湖了。”沈砚说着,直挺挺地又向秦珏扑了过来,秦珏再躲,这一次有了恻隐之心,留下一条腿给他,沈砚倒在秦珏的腿上。
    当天夜里,骁勇侯府收到一封信:爹,我被绑票了,快拿一万两银子,放到城外三十里的雷神庙。
    骁勇侯看到这封信,火冒三丈,把信撕得粉碎:“小兔崽子,串通外人来讹我银子,谁也不要管他,我看他在外面能玩多久。”
    早有人飞奔着去向昭福县主报信,听说宝贝孙子被人绑票了,骁勇侯不肯去交赎金,昭福县主气得发抖,哆哆嗦嗦地对身边的大丫头道:“去把我的棺材本拿出来,用我的棺材本去赎我那苦命的砚儿。”
    骁勇侯得知后,又好气又好笑,可也不能真的让老母亲动用棺材本,只好当着昭福县主的面,让帐房备了一万两银票,派人送到了雷神庙。
    从那之后,沈家就多了一位常来常往的小客人,骁勇侯和昭福县主在问清楚秦珏的出身之后,就高高兴兴地让沈砚和他一起玩,至于秦珏常年离家出走的那些英雄事迹,骁勇侯认为这都不算事儿,比起自家儿子可省心多了。
    一年之后,十一岁的秦珏考中秀才,成为北直隶年纪最小的秀才,骁勇侯就告诉沈砚,要向秦珏学学。
    从那以后,秦珏就甩不开沈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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