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莲如眸中的迟疑尽数落入赵宥眼中,他低下头,在乔莲如唇上轻轻一吻,冰冷的唇如蜻蜓点水,却已令乔莲如打个冷颤。
    “关于罗氏女的事,想好如何向我说了吗?”赵宥柔声问道。
    乔莲如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虽然乍看有些木讷,但是却掩不住他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雍容。
    她想起她原来的家,她从六七岁就帮着娘和小姨做针线,再把做好的女红偷偷卖给收活的铺子。她爹游手好闲,为了蹭口酒喝,任由罗秀吃小姨的豆腐。
    在去罗家庄子之前,她以为每个小姑娘都是像她一样,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听着爹娘为柴米油盐吵架,被爹爹骂做赔钱货。
    直到她遇到罗锦言,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更好的生活。
    现在她不但过上比罗锦言更富足的日子,也有了比罗锦言更尊贵的身份,听说罗锦言嫁给了探花郎,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像昌平镇上的姑娘们一样羡慕不已。
    可是现在她也只是勾勾唇角,罗锦言终归是比不上她的。
    哑病好了又如何?长成绝代佳人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做个官太太?
    而她却是皇亲国戚,她是世子妃!
    如果她能表明真实身份,她一定会让整个昌平的人都知道,罗家最威风的女子不是罗锦言,而是她罗金瓶。
    可惜她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在王府里,这虽如锦衣夜行,但她甘之如饴。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好日子,她决不能失去。
    她美丽的脸庞上浮起一抹苦涩:“世子,妾身不想瞒着你,可是妾身又怕说出来,您会嫌弃妾身。”
    “你说吧。”赵宥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但是乔莲如却能听出里面的疏离。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使是在床第之间,裸裎相见时,他和她之间也似隔着万水千山。
    乔莲如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清丽模样。
    张二家的说得对,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尤其是像她这样没有儿女的,更是要事事为自己着想。
    她硬生生把刚才想要合盘托出的那些话咽了下去。
    “妾身出身寒微,只是伯府的远房亲戚,伯夫人对妾身很生分,可是这些年来,碍着王爷和世子爷的面子,才对妾身关照几分。妾身每每打听京城的事,伯夫人也是言无不尽地让人带信过来。”
    她说到这里,偷眼去看赵宥的脸色,见他还是那副老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得如同一泓死水。
    她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没有拂袖而去。
    她继续说道:“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上次妾身向您禀告了那位罗姑娘的事后,每每写信向伯夫人问安,她都没有理睬妾身。”
    “妾身怀疑是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伯夫人,伯夫人认为妾身鲁莽,在皇上还没有接罗姑娘进宫之前,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世子爷,伯夫人定是恼了妾身。”
    听她一口气说完,赵宥道:“哦?你身边还有广安伯府的眼线?我以为你全都剔除了。”
    乔莲如心头一凛,想不到赵宥还曾经留心过她身边的人。
    她忙道:“妾身哪敢对她们做什么啊,只是没有再让她们贴身侍候罢了,这会子也全都在王府里当差。”
    赵宥点点头,似是相信了,乔莲如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一半,赵宥又道:“我派到京城里打听这件事的人,全都下落不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质问她。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哪有那个本事,在京城里把他的人搞掉?
    别说她没有这个本事,广安伯府也没有。
    在她和赵宥定亲之前,广安伯府在勋贵里什么都不是,只能放下身段去巴结李贵妃。
    对了,还有李贵妃,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瞒您说,如今李贵妃......广安伯府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怕是......怕是以后要全都依仗着世子爷了。”
    这就是把广安伯府和瑞王府拴到一起的意思。无论如何,广安伯府也是她名义上的娘家。
    广安伯府是破落户,可也是在京城里的。
    广安伯府要事事依靠瑞王府,就会去帮瑞王府在京城里做事。
    你失去了三个人手,不是还有广安伯府可以利用吗?
    赵宥忽然笑了,他又一次用手指勾起乔莲如的下巴,揶揄地道:“你真是蠢得可以。”
    广安伯府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蠢货?
    一身伧俗也就罢了,还这么蠢?
    赵宥当然不知道,广安伯府之所以选中罗金瓶,只是因为罗金瓶长相酷似死去的乔莲如。
    从那时到现在,赵宥都不知道真正的乔莲如已经被他弄死了,他还以为是她命大,一直活到了成亲那一天。
    真正的乔莲如虽然家境中落,却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否则也不会被广安伯夫人和李贵妃看中。
    赵宥已经能确定,即使是广安伯府假借乔莲如把消息透露给她,乔莲如也并不知情。
    他没有留下过夜,而是去别院见父亲赵梓。
    京城里的事也已经惊动了赵梓,他刚刚走进屋子,赵梓手中的茶盏便擦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砸到雕花木门上,瓷片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锦衣卫和大理寺都惊动了?”赵梓声嘶力竭。
    从江南到平凉,他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就连最心爱的女子也送进了宫里,可是现在,全都被这个畜牲给搞砸了!
    金矿?
    这个畜牲居然瞒着自己,拉拢商贾在秦岭开金矿!
    天下四大钱庄,他竟然一次性就拉拢了三家。
    如果不是其中一家发生内讧,把这件事捅出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被蒙在鼓里。
    “你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说啊!”赵梓咆哮。
    赵宥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他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不畏不惧,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父亲老了,自从古娆那个贱婢死了之后,父亲就雄风不再。
    这些事告诉他?他除了让自己从长计议,他还会做什么?抱着那两个长相身段酷似古娆的胡女胡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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