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一脑门黑线,他一进胡同,就看到两个八、九岁的小厮一溜烟儿地往里面跑,现在他进门了,蒋氏就上吊了!
    这是卡着时辰,给他下马威。
    他是男人,当然不能和蒋氏当面锣对面鼓去怼。
    他索性就在前院的正中站着,对跟他一起来的白九娘和常贵媳妇说道:“你们两人进去问问亲家的几位舅太太,怎么就把二夫人照顾得出了人命?”
    秦珏离开昌平的时候,罗锦言是让白九娘跟着一起回来的,她并没想让白九娘去帽沿胡同,她只是想让白九娘护着豫哥儿,免得蒋家人闹起来,朝着小孩子动手。
    今天秦珏过来,把豫哥儿交给管三平,他带上了白九娘和常贵媳妇。
    常贵媳妇是明远堂的管事妈妈,也是罗锦言的陪房,她跟着过来,是代替罗锦言来问候蒋氏的。
    常贵媳妇和白九娘一前一后走进后宅,就见蒋氏屋里乱成一团,蒋氏的几个嫂子哭得惊天动地:“姑奶奶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二老爷虽然不在了,你也不能就想不开啊。”
    “你还是柳叶般的年纪,就这么去了,让娘家人的心都碎了啊。”
    白九娘愣住,难道蒋氏真死了?
    她看向常贵媳妇,常贵媳妇撇嘴,低声对她说道:“真若是死人了,她们早就喊打喊杀了,还在这里哭?”
    白九娘想想也是,再看看四周,三位秦家的姑奶奶并没有在这里,她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二老爷的灵堂在前面,亲家舅太太们怎么在这儿就哭起来了?”常贵媳妇尖着嗓子说道。
    蒋家的几位舅太太并不认识她,服侍蒋氏的丫鬟婆子却是认识的,蒋氏的乳娘上前一步,拉着常贵媳妇的手哭道:“常大娘,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吧,我家二夫人被逼得只有半条命了,你一定要让大奶奶给二夫人做主啊!”
    常贵媳妇冷笑:“妈妈这话是怎么说的?眼前这几位都是亲家的舅太太,你口口声声说二夫人是被人逼的,莫非是说舅太太们逼的二夫人?你也是跟着二夫人陪房过来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说着,她一甩袖子,挣脱了乳娘的手。
    几位舅太太这才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是秦家大奶奶身边的人。
    可这话是怎么说的?竟把矛头指向她们了,是说她们这些娘家人把蒋氏逼得上吊了?
    蒋氏在炕上躺着,听到常贵媳妇挟枪带棒的一番话,一骨碌坐了起来,指着常贵媳妇的鼻子吼道:“罗氏呢?罗氏怎么没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这里说三道四?”
    常贵媳妇冷笑:“二夫人,大奶奶打发奴婢过来的,您却问奴婢是什么东西?奴婢是没有资格在您这里说三道四,可您的乳娘口口声声说您是被人逼得才寻短见,奴婢既然是打着大奶奶的旗号来的,当然要再打着大奶奶的旗号问一声,到底是谁把您逼成这样了?二夫人既然说奴婢没这资格,那奴婢这就去给大奶奶回个信儿,就说您不让长房参与您府里的事。”
    说完,常贵媳妇拉着白九娘就往外走,刚走几步,就被蒋家嫂子带来的婆子拉住,赔着笑脸说道:“两位娘子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喝杯茶再回去。”
    常贵媳妇想起临来的时候,大奶奶让若谷给她带的口信,再看蒋家嫂子的态度,心里就有数了。
    她问那婆子:“二夫人既然出了这事,是报官呢,还是......”
    女眷上吊,本来就是丢脸的事,如果传出去,两家都受影响,出了这种事,只能掩着盖着,更别说报官了。
    那婆子吓得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二老爷这刚过世,二夫人一时难过,可不能报官啊。”
    蒋氏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如果大归,即使娘家肯把她接回去,秦家不答应,那还是不行。
    罗锦言是她的晚辈,可罗锦言是宗妇,她说的话是能影响到秦家长辈对这件事的态度的。
    再说,九芝胡同辈份最高的女眷是三房的钟老安人,三房处处依仗长房,钟老安人又怎会插手隔房的事,到时还是要看长房的意思。
    “好啊,既然是大奶奶让你来的,那你就对大奶奶说一声,二老爷尸骨未寒,三位姑奶奶就想把我赶出秦家了,我只求一死,让她对族里的长辈说一声,就成全我吧。”
    蒋家嫂子们闻言又是一番哭天抢地,常贵媳妇和白九娘趁机出了后宅。
    秦珏已经给秦牧上了香,正在和过来承办丧事的秦琪说话。
    常贵媳妇和白九娘没有避嫌,过来给秦珏和秦琪见了礼,就把蒋氏要求死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秦琪一听,脑门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这怎么行呢?若是传扬出去,秦家成什么了?玉章,我看还是和三位姑爷说说,让姑奶奶们别再闹了。”
    秦牧的女儿们不闹了,蒋氏就安生了吗?
    如果她不是闹得乱七八糟,秦家人还在咬着秦牧的死因不放呢,现在她要寻死,要和三位继女闹个不休,秦家想追究死因也没有办法了。
    秦牧是怎么死的,秦珏一点也不关心,但是蒋家这样闹腾,对秦瑛是没有好处的。
    且,秦牧是秦家人,如果秦牧的死和蒋家有关系,秦珏也不会放过他们。
    秦珏点点头,对常贵媳妇道:“你们回去吧,多看着豫哥儿,别让他乱跑。”
    回去的路上,白九娘对常贵媳妇道:“你可真行,和夏至差不多了。”
    常贵媳妇脸上一红,道:“如果你没在一旁给我壮胆儿,我还真不敢,听说新二夫人有两下子,连二老爷也打过。”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那次在帽沿胡同看到有个外面请来的大夫的事,她心里一动,连忙让车把式掉头。
    常贵媳妇并不知道后来扫红发现的那件事,她把她在帽沿胡同见过大夫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秦珏。
    蒋氏声称请不到太医,这才延误了秦牧的病情,而事实上,她以前就曾经请过外面的大夫,那大夫既不是秦家常用的,也并非是惯给大户人家看病的,而是在挺远的地方请过来的。
    秦牧从发病到死,因为请不到太医,就没有让大夫看过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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