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觉的吧,她怀龙凤胎的时候一定是吃错了东西,否则为何一个是话唠,另一个却是惜言如金呢?
    似乎两个人的话都让豫哥儿一个人全都说了。
    这两个若是能匀一匀,那就正正好了。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便板着脸对豫哥儿道:“金陵书院很有名,余杭书院也有名,但是这两家书院不收蒙童。”
    豫哥儿果然噤声了,他在江南的人脉虽广(有亲戚),可他还只是小小一蒙童。
    “钱鸿博为何不是蒙童?”他还是不服气,他已经搬到前院了,而且时常跟着父亲出出进进,他明明应该是大人了,可他居然还是蒙童,这太不合理了。
    “他八岁的时候被邱峦先生看中,明年便要下场,很多人十几年还不能下场,你说他还是蒙童吗?”罗锦言说道。
    豫哥儿抓抓脑袋,问道:“如果我也能下场,那也不是蒙童了?”
    罗锦言点头:“对,不过你要先问过范先生,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够下场,若是范先生说的你不信,还能去问你父亲、外公、曾外公。”
    豫哥儿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他果真是去问西席范逸林。
    “范师傅,以我现在的学问,什么时候能下场呢?”他问道。
    范逸林没想到他忽然跑来问了这样一句话,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道:“如果你从今天开始用功读书,六七年后就能下场了。”
    豫哥儿直接忽略了范先生的前半句,他只听到六七年后。
    六七年后,那是什么概念?那时他岂不是已经变成老头子了?
    他不死心,听说父亲回来了,便去了松涛轩,秦珏正和苏必青说着什么,见他来了,问道:“你有事?”
    豫哥儿硬着头皮问道:“爹,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场考秀才啊?”
    秦珏正忙着,没好气地说:“十来年吧。”
    十来年?
    豫哥儿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出了松涛轩。他可以不相信范逸林的话,可是父亲的话却是信的,他爹是北直隶最年轻的秀才,十一岁就考上秀才了,钱泓博明年下场,如果一次就能考上,也已经十二岁了。
    可他呢,他爹说他还要十来年才能下场......
    豫哥儿安静了两天,也没有再提要去扬州的事。
    可也只是两天而已,第三天他去杨树胡同,跟着外公吃了一顿饭,便重又精神抖擞,摇着那柄大扇子,满园子得瑟。
    不久,李青风带着常四娘和宝意、留住,启程去扬州。宝意从丫鬟婆子们的口中,隐隐约约知道了,他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初时她没有说什么。
    到了临走这一天,秦珏和罗锦言带着孩子们把他们送到通州,宝意抱着元姐儿哭了起来,元姐儿没有出过远门,在她想来,去扬州和去昌平没有区别,因此她并没有伤心,可是宝意这么一哭,她便想起了赵明华和依依。
    沈伯母和依依去天津了,已经去了很久了,宝意这一去,会不会也是很久呢。
    这样一想,元姐儿也哭了,跟着同去的小语儿见了,也哭了起来,三个小姑娘难舍难分,眼看要误了时辰,才被各自的乳娘强行抱开。
    原就有些惆怅的送别,因为女孩子们的哭泣更添伤感,回来的路上,罗锦言默然无语。
    赵极、赵宥、赵奕是有硬仗要打的,偌大的京城如同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战火一旦蔓延到北直隶,这场仗便不知要打多久,常四娘和赵明华一样,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秦珏哄了她一个晚上,罗锦言这才有了精神,加之秦珏和他提起叶氏的病情,她便把这些伤感抛到了脑后,第二天便想办法给叶氏寻找名医。
    叶氏是每年春天发作,现在已是早春,离发作的时间不远了,罗锦言忙着给叶氏找大夫,又哄着叶氏看病吃药,而秦珏则三天两头去甜井胡同,给叶氏请了安,便到钱家,和钱万关上门来聊到很晚,有两次,还带着乔装改扮的展二鹏一起去。
    转眼便到了三月生日的那天,两岁不是大生日,秦家也没有给小孩子大做生日的规矩,厨房里准备了寿面和红鸡蛋,叶氏给他做了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衣裳,罗绍则接了他去张家园子里买了一盆金鱼,倒是远在湖北的赵奕专程派人送了一柄用千年古木削的木剑过来。
    可是三月只有两岁,对这柄价比黄金的木剑没有兴趣,反倒更喜欢外公带他买的金鱼。
    四月初,林丛和鸿雁成亲,接下来,春分、谷雨和雨水也相继出嫁,整个春天,罗锦言都在给丫鬟们办嫁妆。
    夏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罗锦言不让她过来,留在家里安胎。少了夏至,罗锦言觉得自己也忙碌起来。
    待到忙完这些事情,罗锦言终于静下心来,正想让鹦哥儿去学点小曲儿,唱给她听听,就听到了一件令她大吃一惊的事。
    罗氏女进宫!
    其实在此之前,京城里早有传闻,“河间有神女,不见天子不开言”,只是那个时候,罗锦言正忙着给叶氏看病和嫁丫鬟,而且,不知为何,这些传闻竟然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其实并不是没有传过来,而是秦珏事先和鲁振平打过招呼,这样一来,鲁娘子虽然每隔十天半月便来陪罗锦言聊天,可却对罗氏女的事,只字未提。
    这些传闻都是来自街头巷尾,鲁娘子没告诉她,其他女眷更是不知道,一来二去,直到罗氏女进宫,满朝皆惊之时,罗锦言才知晓这件事!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直到秦珏下衙,她一把拽住秦珏的衣袖,问道:“河间罗家依附着郎士文,郎士文刺杀赵熙后自尽了,罗家没有依仗,不是把罗氏女远远送走了吗?现在罗氏女却忽然进宫了?河间罗家只是九品官媒,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没有本事把罗氏女送进宫里,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一定是知道的,你为什么瞒着我?这种事有必要瞒着我吗?”
    秦珏张张嘴,正要解释,罗锦言已经一口咬到他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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