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公,您住在这里是不是喜欢听鸟叫啊,我也喜欢。对了,您没见过我妹妹吧,我妹妹前阵子做了一只小鸟,会扑腾翅膀的小鸟,改天我让她给您也做一只吧,我妹妹的手可巧呢,真的。”
    豫哥儿说到这里,唯恐云栖不相信,从三月身上摸出一只小荷包,那只荷包不是绣的,而是用缎带编出来的,浅蓝色的荷包中央是深蓝色的“三月”两个字。
    豫哥儿一脸的自豪,把那只荷包在云栖眼前晃来晃去:“我妹妹手巧吧,我妹妹还会做木牛流马呢。”
    “木牛流马?”云栖终于开口了,这怎么可能呢?
    “您不相信吗?您以前一定不是住在京城吧,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妹妹六岁就做出木牛流马......”
    豫哥儿还想继续显摆,一旁的三月抻抻他的衣袖:“姐姐不让说牛牛。”
    牛牛就是木牛流马,三月虽然还小,可他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乳娘夸奖姐姐做出了木牛流马,姐姐很不高兴,还哭了。
    好吧,豫哥儿也想起来了,他妹妹做的木牛流马不会动,他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一大堆话全都咽回肚里,只对云栖说了一句:“总之,我妹妹的手是最巧的。”
    云栖张张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秦家怎么养出来这么有趣的孩子啊,他指着那只荷包道:“这个我也会,嗯,看一眼就会了。”
    说完,他又觉得可笑,明明就是小姑娘的玩艺儿,他这是要比一比吗?
    那天,豫哥儿和三月回来的时候,每人手里提着一只小灯笼。罗锦言拿过灯笼细看,只见竟是用红木筷子和糊窗子的烟罗做的,虽然简单,但是趣致可爱。
    “这是太公公做的,太公公的手可巧了。”豫哥儿显摆着。
    罗锦言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又问了问云栖在王府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又过了几天,她找了个名目,给庆王妃送了十颗成色均匀的祖母绿,又给世子妃送了一斛指肚大小的南珠。
    庆王爷半眯着眼睛,听着韩前楚冲着他发劳骚,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他怂恿宗室们胡闹,差点儿把他说成了赵家的不孝子孙。
    等到韩前楚说完了,庆王爷摸着山羊胡子,缓缓睁开眼睛:“韩阁老,那依你之见,是想让哪一个承嗣呢?想来韩阁老心中早有人选了吧。”
    韩前楚在心里暗骂,这老东西胆子肥了啊,还敢套他的话,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根本就不适合议储吗?
    “老臣认为,眼下不是议储的时候。”韩前楚冷冷地说道。
    “哦”,庆王爷便重新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有年轻貌美的丫鬟走过来,给他盖上薄毯,庆王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对丫鬟道,“乖,真懂事。”
    韩前楚看着辣眼,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丫的在老子面前说贱婢懂事,那就是说老子不懂事,打扰了你睡觉,老子还比不上你府里的贱婢?
    可是庆王府再是没落,也是皇室宗亲,赵宥反了之后,皇帝削了赵梓和赵宥的封号,庆郡王便成了大周朝唯一的郡王,无论他有没有实权,单凭这个王位,也甩了韩前楚一条街。
    韩前楚只能气呼呼地走了,他越发肯定,给宗室营在背后撑腰的就是这个老东西。
    而此时的常济文正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早就想到那道接二皇孙还朝的折子,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可却没有想到,一向安份守己的宗人府会跳出来,而且还打起了太祖的旗号。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过书生意气了,他怎会没有想到呢,四皇子赵熙资质平庸,又不擅为人处事,与其让赵熙的儿子登基,还不如宗室们自己挑选一个,日后还能有功于帝王。
    这些宗室被压得太久了,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自是要放手一搏。
    可是想到这些又如何呢,他现在已经被架在火上了。
    “大人,晚生听说那些书院的人,起先是求到了荷花池张家,无奈凤阳先生去了潭柘寺,他们这才......”
    因为上次玄一道的事,潭柘寺有御林军把守,不是参与编书的人,均不得入内,这些人想去求见凤阳先生也没有办法。
    其实常济文早就听说这个消息了,那时他还沾沾自喜,凤阳先生是他的座师,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师徒,若论起来,闵涛和罗绍这两人才更亲近,而且这两人一个是状元出身,另一个时任国子监祭酒,都属清流中的中上人物,可书院里的这些人却没有去找他们,反而推举了他,说起来还是要看资历,闵涛和罗绍在官场上只能算是后辈,自是比不上他的德高望重。
    可是也不过十日,他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却感觉到了深深的讥讽。
    座师凤阳先生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去了潭柘寺?摆明就是要避开这场是非,闵涛和罗绍是他的女婿,也是一早就得了他的嘱咐。
    可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常济文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能咬着牙硬撑着。正在这个时候,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大人,镇国将军和辅国公来了,小的们拦不住。”
    大周朝有好几位镇国将军,也有好几位辅国公,常济文问道:“来的都有谁?”
    小厮忙道:“镇国将军赵谦,辅国公赵达。”
    常济文只觉得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镇国将军赵谦和辅国公赵达都已年逾古稀,而且都比当今天子高出两辈,若是论起来,他们都是赵极的叔公,是庆王爷的族叔。
    他连忙更衣,换上官服出门相迎,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镇国将军赵谦声嘶力竭的声音:“姓常的,太祖爷的圣物在此,还不快点出来!”
    常济文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所谓的太祖爷的圣物,无非就是那些当年赏的扇子啊马鞭啊什么的,可是这些东西偏偏就是宝贝,见物如见人。
    镇国将军捧的是一幅画像,太祖爷的画像。别说小小的常济文,就是皇帝见了也要磕头。
    这些皇室宗亲们耍起不要脸来,和街上的地痞流|氓也没有区别。
    常济文整整衣冠,对身边的幕僚们道:“摆上香案,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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