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见她不依不休也再难奈怒火,厉声道,“偏你这般小心!本王养兵千日竟不能用在一时?不过纳个侧妃竟还要看尽三军颜色!提亲风灼的也非溟王一人,
    你那好殿下也曾向召王致函声称欲迎风灼为妃。风灼拒婚也非只拒婚溟王,亦曾拒他皇族,如何皇族未曾发难溟王竟敢越轨……”
    “哥哥且宽心!”蔚璃不甘示弱,起身喊了回去,“皇朝发难自有他发难之时!亏得你将这两家一并得罪!我三军将士竟是为你怜香惜玉而战!”愈说愈恼,眸色亦见晶莹。
    越王更是早已被她气怔,指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自幼便是惟她伶牙俐齿,王族子弟无一争得过她,多少人受她强欺亦是无言可辩,如今倒也欺到自己头上了,一时恼得头眼发晕,四肢发颤。
    一旁裳儿见大事不妙,忙小心劝慰,“长公主几日不曾出宫郊游,许是这些时日闷坏了,趁着今日风轻天朗,不若出城逛逛,也好消消心中郁结。”
    蔚璃立目看她,“你们也不必赶着我走!我知这后宫即有新主亦容不下我!只待哥哥婚典之后,我自会远走,三年五载也不会再来搅扰你们……”
    她话未言尽,越王那厢早已冷言接去,“你便是此刻要走,天下谁人又拦得住你!”
    这回换蔚璃气怔,泪珠终不可抑,滚落满腮。裳儿见她面色都变了,愈见苍白凄寒,不由得又急又慌,嗔怪越王,“王上这是做甚么!长公主还病着。终日里一刻也不得清闲,只为王上婚典大事苦着累着却还要受王上这样责骂……”说着不觉也伏在王座下泣哭起来。
    越王见此,心下又是懊恼,又是酸苦,即惜同胞亲妹之病痛,又怜同难近妾之愁苦,倒将自己方才所受的冤气忘了大半,犹豫之下正欲起身往前劝抚王妹,不想那满面泪珠的人儿终是心灰意冷,狠拭泪痕,痛拂衣袖,折身径自去了。惟留越王怅然若失,无奈谓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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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典将近,宾客云集,越都城里愈发热闹。偏这些天里琅国驿馆却是寂静非常。
    自那日萧雪以剑题诗,碎壁于庭,此事很快传入街头巷尾,世人惊诧高人神技之外无不讥笑琅人愚志鄙见,教坊歌楼处处笑谈皆嘲议此事,莫说是琅馆内的将臣谋士,就是稍有西境口音的闲客商贾,所到之处亦为世人戏谑取笑。
    如此一来,琅国驿馆上下即不敢再外出流连越都繁华,也无兴再于馆中游宴放歌。一时间,上上下下,一片死气沉沉。
    正是这样时候,盛奕自外边归来,闻听此事,也只哼笑一声,无奈叹谓半晌,终未再置一言。他深知于夜玄而言遂成之事谏亦无用,非他自省悔过,旁人言语皆是过耳清风。
    偏这一回夜玄所思所悔全不在正弦之上。他不思何以受此奇辱,却要追着盛奕探究,“若使这萧雪与青袖对决,你以为谁胜谁负?”
    盛奕起初恨得懒怠理会,可夜玄自是那冥顽到底的物主,不得所求誓不罢休,终将盛奕惹恼,立目质询,“公子可还有远志?”
    夜玄讶疑,只觉莫名,“何为远志?远志何用?”
    盛奕恨得胸闷气促,慨言道,“东境越王,以复兴蔚氏,振兴邦国为远志;南境召王,以繁荣郡国,称霸一方为远志;北溟之王,以固城筑池,开僵拓土为远志……”
    “我非王者,何劳其心?”夜玄颇为不屑。
    “再说非王之君,程门三子,潜之少主,以广设书院,传师授道为远志;慕容一族,以勤修医德,修疾济世为远志……公子堂堂男儿,胸无丘壑,腹无诗书,终日胡为,到底所为哪般?”
    夜玄听他慷慨陈词,倒是半响未语,也不知是怒是省,只瞠目看住盛奕良久,终忿忿然折身自去。半天不见人影,至晚时也未进餐饭。锦书几次端茶送点至他房内,都被斥骂出来。如此便也无人再予理会。
    至翌日,盛奕正于庭前舞剑,夜玄赶来。盛奕只当他一夜深思当有所省悟,心下期盼,收了剑静等他开言,未想此公张口却是,“我见你回来时骑得那匹白马,英姿非常,当非俗物!”
    盛奕诧异莫名,怔怔点头,“得友人所赠,听闻确是匹宝马……价值不菲。”
    “你知我看见此马便想到了谁?”夜玄星目炯炯,看得盛奕不由小心翼翼,思忖片时才犹豫着答他,“东越蔚璃?”
    夜玄欣然于色,挥手猛拍其肩,喜道,“所见略同!你不觉得宝马就该配佳人吗?像蔚璃那样的佳人!”
    盛奕不敢想他意欲何为,只懵懂道,“此马是友人赠我……”
    “既赠你便属于你。你将它赠我如何?”夜玄势在必得而大有不得便要硬抢之势。
    盛奕只觉荒唐,半嘲半疑,“你再拿它去赠蔚璃?蔚璃贵有太子殿下为友,富有澹台羽麟为宾,怎样珍奇未曾见过,你又何苦……”
    “你少长他人威风!”夜玄微恼,不过转瞬又猛拍盛奕肩膀,“倒底知我者——奕兄也!我这便去牵马!你且等我好消息。”说时又伏向他耳畔低声语道,“此我之远志也!”
    盛奕又惊又疑,“公子休要胡来!你明知皇族太子心系越安女君,天下莫不敢望,你又怎敢生觊觎之心!岂不领会那萧雪上门教训,你还当是只为一个夜兰吗?”
    夜玄傲慢嗤之,“世人心系之物泛泛如沧海,凭他一人想得旁人就该谦让不成?君无诺言,女未许婚,何以我不能投之琼瑶……不,是赠以白马!”他自顾自说,也不论盛奕是应允借马,只管自去牵了宝马出门而去。
    馆中属臣看着这位公子洋洋而去,都暗自触肘议论:也不知此去又要闯出甚么祸事?此回来东越就不曾太平过——国书也能丢!牢狱也下过!不知为何缘故还得罪了青门女子,险些为此丢了性命!又犯了东越长公主之怒,使覃谷废了条手臂!却也不知为何竟还冒犯了那位皇朝太子,平白受破壁之辱!众将想想此回东境之行,尽是羞辱难堪,真真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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