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篁被剑毒侵入血脉已是晕晕乎乎,拥着她的身子觉有微微颤抖,只当她又受寒,伏在她肩头还在迷蒙着安抚,“阿璃怕冷……该置秋衣了……给丫头置秋衣……不入霜华宫……”他嘴里念着,一手揽住她腰身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他身上滚烫,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只火球,蔚璃握紧匕首,想寻一件软物塞在他嘴里,以防他痛到极点咬断了舌头,可是放眼望去,山洞里除去碎石还是碎石,实无可用之物,只好叮嘱他,“子青须咬住我肩头,免得……”
    她话未完,风篁迷迷糊糊反是允住了她肩头伤口,痛得她身上又是一凛,却听他在耳畔又碎碎念念,“剑上有毒……要给丫头祛毒……要冒犯丫头了……丫头恕我……”
    原来自己肩上的剑毒是他一口一口吸除去的!蔚璃只觉心痛如绞,若使此样良人折损在此,当真万死难赎!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持握透红的匕首,对准风篁左肩乌黑的伤口,一咬牙用力划割下去。
    风篁一声痛呼,狠力咬上她肩头,右手较力几要掐断她细腰,身子在她怀中猛地一颤,惊得她又痛又慌,又急又悲,险些跌落了手中匕首……
    一道剑伤清理干净,他二人都已是汗透凉衣。剧烈的疼痛也使风篁清醒了十分,长吁一口气,抓握她的右手也渐渐松弛,低头又看见遗落在她肩颈上的两行齿印,合着血迹渗出,如此妖冶!他心下又是痛惜,又觉亲热。收手又将她拥紧,“我咬了丫头,丫头已非我莫属!”
    蔚璃放下匕首,抹了把额头汗珠,一颗心早已痛得仿若被人摘落,肩头一头疼痛于她而言反算不得甚么。也是长吁一声,撑笑回他,“待为子青祛除了毒血,我们就在这山洞里,学那民间的少年婵娟,拜堂成亲可好?”
    “当真?”风篁喜得想扳开她望她眼眸,却被臂上疼痛压制的气力虚弱,动也不能,才有醒悟,“丫头哄我……你是怕我痛到极点一念弃绝,一口气回不过来,一命呜呼了……”
    “子青!”蔚璃喝断他不吉之言,又强颜说笑,“就是哄你,你也将计就计,岂非是赚到!”
    “你这丫头……”他轻轻扯开她衣领,在她肩上落下温柔一吻,也哄笑道,“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终于哄了丫头肯许我终身!”
    蔚璃重又拾起匕首,缓了缓心中郁结,叮嘱他道,“却也不是易事!还须再挨几刀才成!子青可还有余力?”
    “为阿璃,翻江倒海都行!”风篁豪言慰她心慌,却还是不自觉得抓紧了她薄衣。
    一条手臂,共计四道剑痕,剜去腐肉,几见白骨,血淋淋若四道深沟嵌于臂膀。她也不曾得了安闲,一边肩膀几乎被他咬烂,齿印嵌骨,血糊一片!
    蔚璃还想以内力再替他逼出些许余毒,可是静坐半晌,才觉出四体乏力,一身空虚,根本再使不出任何气力。风篁受几回割骨之痛,又有余毒侵扰心脉,也早已是虚弱得惟剩喘息之力,说话已是不能。蔚璃扶他躺下,自己也乏力地躺向他身边,又试了试他身上温度,依然灼热烫手,忧心道,“此样不行!子青的毒似乎非同小可!我们还是要下山去!寻找名医,或者直接往南海慕容家去!请慕容苏为你解毒!”
    “他们不会容我们下山!除非……”
    “除非交出御玺!”蔚璃接言,“那么子青就告诉我御玺被你藏在哪里?给了他们就是!”任凭他天下大乱,也绝不能失此良人!
    “阿璃,我是不会准你献出御玺的!”风篁已然有气无力,却还是语意坚决。
    “此是不得已之法!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知帝都情形如何!总不能被你召国大军困死在这里!子青且依我这一回,以后我万事惟你命是从!”蔚璃苦心解劝。
    “阿璃若然知我,就该断了此念!”风篁撑力回说,“其一,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莫说往南海,就是下山只怕也撑不过!其二,我风篁断不能做那使风族遗恶名于青史之人!四叔举兵冒犯天家,此非忠义之臣所为,我又怎可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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